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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月寻常_罗再說/罗再说【完结】(64)

  淮宵如此安心地靠着,耳边是方故炀胸腔内有力的心跳。

  回程之时,还是夜路,头上的明月终是见了面儿,淮宵反手搂住太子的肩,一字一句跟他说,说要回去的缘由,朝中种种,闭口不提那四字纸笺。

  说了再多,都未得太子半句回应。

  少年已蜕变成男人,下颚线条有力刚硬,倨傲地扬着,并不表态。

  淮宵不再作声了,只是抱着,骑着马,心里将近日种种通通过滤了一遍。

  纵马至离城外不远之处,借着月色,淮宵认出这是他们孩童时,常逃课来此处,骑马she箭,羽穿林间,好不快活。

  一直没作声的方故炀忽而低头吻了淮宵的面颊,嘴唇轻蹭着淮宵的鼻尖。

  呼吸温热,每个字句吐得真切。

  「淮宵,不要怪我。」

  淮宵心中钝痛,qiáng忍下眼中泛酸之意,伸手去抚太子的肩头。

  方故炀哑声道:「我对不起常尽,对不起小初,对不起惊鸿,更……更对不起你。」

  淮宵抬起头看他。

  好像这黑夜里的轮廓都快将太子的脸黯淡得看不清了,一双曾经能落入星辰的眉眼,都似快散入了夜风里去。

  方故炀动动嘴唇,嗓音像被淬火的铁片刮过一遭。

  他的唇在淮宵额间,眉心,鼻尖,一一掠过,最后停在淮宵微凉的嘴唇之上。

  「你就……」

  曾经不可一世,xingqíng冷淡的太子如是说。

  淮宵,你就……

  再多陪陪我。

  这故时的月光,也应当再照照我。

  第41章 第三十九章

  第三十九章

  「这应当,是年前最后一场雪。」

  拢了肩头的穿花窄裉袄,扶笑合了窗扇,指端抹去窗棂边积起的雪,一回首,点了一豆油灯,端着坐到贵妃榻上。

  她伸手去擦淮宵头上的汗,用手背碰了碰他的额间,轻声安慰道:「只是发热罢了。」

  天色质明,皇城内外山寒水冷,淮宵自从被太子带回府上之后,就一直有点儿风寒,这积压了几日,终是没守得住,发了低热。

  淮宵在醒前,做了个梦。

  梦中,他与太子双相依偎于灯火之下,眼前是儿时街市上搭的雀替大斗戏台。

  台上旦角紧拉慢唱,女帔吊眉,唱词更是字字敲打在人心坎儿上。

  「即便是十二座巫峰高万丈,也有个云雨梦高塘。」

  他身上的温度已在扶笑悉心照料了一夜之后降下不少,半夜他迷朦之时,扶笑推了屋前的门,一脚还未踏入雪中,就见屋前已有些清晰的脚印。

  扶笑把灯提着,抬眼看了门边儿守着的近侍,轻声问道:「方才是谁来过?」

  那近侍连忙弯下腰,鼻头冻得通红,小声地回答:「是太子殿下。」

  心下明了了,扶笑一叹气,在回屋之前转过身去看屋前景致。

  满眼夜阑霜月,飞雪落满双肩裉袄。

  忽觉冬日大雪将倾。

  ……

  近日皇帝病危,上朝的次数少了,多数事务都jiāo与太子监国,在关于淮宵的事上,他也不敢跟太子硬碰硬。

  前些日子,太子纵马数里挺进山林,将淮宵带回皇城,这事皇帝也心知肚明。

  他也知晓北国召回淮宵的消息了,招来博雅堂的太傅进了内殿,问询一番,殿内云锦华帐,双方话语再度陷入沉默之中。

  太傅伸手拂须,拱手道:「回陛下,人为血ròu,向为qíng爱所缚,太子殿下再为人上人,也终为世俗困扰……依臣看,致虚极守静笃。」

  皇帝轻轻颔首,也知自己时日无多,扳指敲上龙榻雕边,而根据现下的qíng况来看,即便两人之间不再受自己的阻挠,也有更大的难题正在考验着他们。

  江山,社稷,世间,以及生而为王的重任。

  万物并作,夫物芸芸,各复归其根。

  如此甚好。

  ……

  河西郡与皇宫内礼部在第五场大雪过后,互换了公主与郡王“庚贴”,将此信物压到了灶君神像前的净茶杯底,以测神意。

  再经过互看了八字有无相尅,年庚是否相配之后,高戬于宫门下跪拜接旨,河西郡派人送来了礼金,成箱的财宝金银堆了宫前一门坎,由宫内午门外恭进,皇城上下浸在一派喜庆之气当中。

  纳采次日,皇帝悬彩设宴于宫中,宴邀郡王及其男xing族人,席间乐曲吉祥,杯盏相碰,负责全程安排的卫惊鸿也喝了不少,与高戬一顿互拼,拼得方故炀看不下去,借口找人将卫惊鸿「请」到后殿。

  两人坐于榻上,一个神智不清,一个醉意微醺,而淮宵早早地候着了,端着解酒的汤药,一口一口地给卫惊鸿喂去。

  淮宵与方故炀已多日未见,也未曾言语,这一见面,反倒喉头堵得都各自说不出话来。

  等一碗汤药快见了底,方故炀本就已醉,站起的步子有些摇晃,这一醉了,眼底的神采不同于当年的恣意快哉,倒是添染了些yīn郁。

  太子轮廓越发硬朗,薄唇紧抿,一个没稳住跌到淮宵身上,两人双双也扑上了榻,一边儿捂着胃gān呕的卫惊鸿闭着眼,像是睡着了,却已是早没了神智,一个劲儿地掐着嗓咳嗽。

  方故炀将淮宵扑上软榻,捂住了他的嘴,额间相抵,眉眼相对。

  方故炀的手指狠捻过淮宵的唇角,再小心翼翼地捧上淮宵的双颊,对准那殷红的一处冰凉,深吻了上去。

  淮宵挣扎不得,又恐怕弄醒卫惊鸿,轻哼出声,手指紧紧抓住方故炀前襟。

  这件里衣的花纹他太过熟悉了,从小到大,为方故炀扣过无数遍,那蟠螭纹理,祥云的扣,常过于他手。

  那时年幼,每每晨间醒来,他为方故炀盘扣完毕,方故炀睡眼惺忪,想低头看他,却见淮宵垂眼不语,耳尖却已红彤彤成了一片,便轻捧住他的头,低下眉眼来,在额间印上轻轻一吻。

  这醉酒的劲儿驱使着方故炀全身的燥热爆发,紧扣住淮宵的肩胛,带着醉意的面庞发狠一般地从淮宵的侧脸蹭过。

  他再吻到脖颈,更是啃咬一般,痛得淮宵轻声闷哼,死死掐着方故炀的后衣领,双腿都发了颤。

  yù望渐漫上眼角,方故炀现下脑海中一片浑沌,除了身下的人是淮宵以外,别的他都已抛却到脑后。

  淮宵反抗的动作并不大,只是试图让他清醒过来。

  自己半阖着眼,小心翼翼地,搂紧他的小太子。

  方故炀的鼻尖萦绕着淮宵身上一股熟悉的清慡气息,无疑让他更加兴奋,半边衣扣都已解了去,搭在臂膀上,屋内薰香炉烟,窗外飞雪满天,好不香艳。

  两人微凉的双唇紧贴在一处,舌尖jiāo缠,漫过山水的qíng感溢上胸腔,通通在一场大雪之时,化作了心口连绵的喘息,却都将那粗喘之声压抑到了最低,连带着那份qíng感,都通通将喉头梗得极为疼痛。

  淮宵鬓发凌乱,发尾都与方故炀的黑发缠绕到了一处,而后者的手已掀起淮宵衣前蔽膝,正yù深入。

  榻的另一边醉得不省人事的卫惊鸿翻过身来,双眸仍是紧闭着,酒意漫上头,脸色赤红,抓着榻边的一状似美人肩的柳叶瓶往地上一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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