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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羽怀沙行_北不静【完结】(128)

  谢怀把信叠起来,又打开一张信纸,评论道:“哼哼小相公,猪啊?”

  哼哼小相公:“……哼。”

  天聊不下去,宿羽就在桌边趴了一会,转而改成到床上瘫着,瘫得十分敬业,任谁来看都要像谢怀一样夸一声:“好姿势!睡得挺死啊?”

  宿羽摆摆手,“别误会,是饿死的。”

  谢怀掂了掂剑,说:“国事家事天下事,事事使侯爷操劳挂心,朕十分感动,稍后请这位英烈芳魂来院外一叙。”

  宿羽用一声肚子的“咕噜”答应了他,琢磨了半天,感觉谢怀八成是又要跟他分析局势,不然为什么要避开小光头?

  他是挺烦谢怀这种随时把天下揣肚子里的气概,但毕竟休假难得,一连两三天都腻在一块更难得。何况他还在骗谢怀,因为他只想把吴谲送到和阗,而已。

  易地而处,拐了小皇帝的要是谢怀,大皇帝没准要作什么妖——所以小宿心里颇有一点点妨碍了大皇帝纵横捭阖的愧疚。

  他把铁头皮一戴,拿上白纸和炭笔出门了,走到半路拐了个弯,轻轻推开东厢房的门确认了一下小皇帝睡得挺死,然后蹦跶到了院外,没走两步就把东西一扔,蹦了过去,“哪来的兔子?!”

  谢怀坐在黑魆魆的胡杨林边,一簇篝火扑扑跳动,映得他就像只高挑瘦长的大漠孤鬼。

  孤鬼往烤兔子上撒了点盐巴,淡然道:“朕生的。”

  宿羽往地上盘腿一坐,接过两条兔子大腿,“陛下,你自己生的兔子自己不尝尝吗?”

  作者有话要说:

  我的恶趣味真的完了23333

  第92章 金乌将堕

  谢怀说:“虎毒不食子,这儿子没味。”

  昨天他半夜还在吃酱肉,今天这还没到半夜,他那舌头就已经尝不出味了。

  宿羽全当没听见“没味”俩字,啃了口流油的兔肉,烫得咧嘴,赞美道:“果然鲜香润,不愧是龙种!”

  “龙种”两个字压低了声音,格外体己,更加显得切云侯伶牙俐齿到了可以说书的地步。

  谢怀这几天一直在忍,现在终于忍无可忍,抬手给了他一巴掌,“你现在怎么这德行?”

  宿羽有点惨兮兮的,捂着后脑勺,痛心疾首道:“陛下但凡多给我一个武官做,我现在也不至于这么油腻啊。”

  这倒是没错,切云侯领的职务众多,但除了一个虎贲将军之外,几乎清一色地都是文职——练嘴皮子多过真刀真枪,宿羽不到三个月就把过去的小宿刨坑一埋,自觉见人说人话见人说鬼话了。

  只不过他和谢怀见面没几次,才得以在他那里多保存了一年多青春笨拙的形象,现在终于露馅了。

  谢怀默了一会,居然良心发现,放下扇风的小纸片,“对不住啊。”

  宿羽见鬼似的盯着他,“对不住个毛?你知道我一年赚多少银子吗?别的不敢说,够买好几个你。”

  谢怀琢磨着谁敢做这个卖国贼,一边从腰间摸出个虎贲军老人才认识的军用黑铁小酒壶来,抿了一口。

  宿羽盯着他喝酒的嘴唇,“微臣十分喜欢陛下,但只剩九成了。”

  谢怀又喝一口,宿羽说:“八成。林太医不让你喝酒。”

  “七成。六成。只剩一半了,你再喝一口我看看,再让你睡一次我就是猪。”

  谢怀仍然没放下酒壶,大言不惭作诗道:“今朝有酒今朝醉,天黑该睡还得睡。”

  宿羽盯着酒壶不放:“希望你下次好好说话,不要动不动就这么不吉利。四成。……三成是什么概念,我要开始讨厌你了啊谢怀。”

  谢怀总算认了输,把酒壶往宿羽怀里一扔,“有三成也够了,要那么多干嘛?”

  宿羽不假思索地抬手抱住酒壶,“赖着你。”

  “赖着我有什么用?”

  “赖着你就能看着你,让你不许喝酒。”

  谢怀生来一根反骨通天地,当即不服管教的心又开始蠢蠢欲动,“管我呢你?”

  宿羽揉着屁股,掰指头算账:“我每年过年回去三天,休假还有三天,一年六天。你少喝一口,就能多活一年;多活一年,就能多陪我六天……”

  野兔的油脂滋滋作响,青烟带火直上星空,胡杨枯枝的木心烧成亮红,没一会就化作灰白。

  破庙院子外那尊风化得面目全非的观音像依旧丰采照人,虽然俊美头颅不知所踪,但玉体横陈的态势相当崎岖,乍一看还挺宛转,没几个男人挡得住这个无性之神的诱惑。

  谢怀喝完这口酒,吧那曲线上的风沙拍开,往观音的腰上一坐,好整以暇地听着宿羽拨算盘珠子。

  “一口酒六天,十口酒俩月,一瓶酒就是一年,这买卖不划算吗?”

  石观音冰凉彻骨,大漠夜风刮过庙外的胡杨林。谢怀信手捻了一指观音腰上的灰尘风沙,漫不经心道:“冷不冷?”

  宿羽一下子闭了嘴,连带着把目光扎进了远方黑魆魆的大漠。

  过了一会,他把手里的酒壶往手心一握,抬起两手环住了谢怀的腰,把脸埋进了他滚烫的胸口。

  谢怀揉了揉他的后脑勺,“怕什么?迟早的事。”

  宿羽听得见他的心跳,砰,砰,每一下都是倒计时。

  这个“迟早”,谢怀不当一回事,他则当成了笑话,好像嬉笑怒骂就能轻轻松松踮脚跳过滚滚大河。

  可这个人永远都是一座山,山有木,木有枝,巨石永远壁立千仞,切云而出,连一丝自欺欺人的荫蔽都不屑。

  他可以笑,可以盲,可以提不起长剑刀笔,可以被短短流光蹉跎磨损砸碎到神魂俱灭,但永远不会败给变幻风云长天。

  宿羽闷声反驳道:“我不管。”

  谢怀回手从腰后握住酒壶纤细的腰,手指微一用力,把宿羽的手从自己腰上掰了下来,同时俯下身让两人靠近,直至呼吸近得几可彼此融化。

  他注视着年轻人湛亮的双目,一贯心硬如铁,没被那软软的长睫毛摧垮心志,反而捏住了宿羽的后颈,迫使他抬起头来,残忍而缓慢地提醒他:“宿羽,你别跟自己较劲。”

  宿羽握着酒瓶口,无声地注视着他,也不知道是在怒视谢怀还是在怒视湛蓝澄黑的天幕夜星。

  谢怀任由他看,坦坦荡荡,好像会死的不是自己一样。

  写信有写信的好,至少在信里从不会吵架。而一旦朝夕相对超过两天,所有引而不发的矛盾就都冒了头。

  半晌,宿羽猛地一用力,夺回了酒瓶子,同时把手里的兔子腿往地上一搁,起身拍拍屁股,转头走了,一边走一边仰脖子喝酒,走进院门之前,他顺口叮嘱道:“早点回来,明天早点走。我假快休完了,你也该回金陵了。”

  作者有话要说:

  (后面害有一丢丢丢丢)

  第93章 和阗珈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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