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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羽怀沙行_北不静【完结】(59)

  体表寒气被那副身躯一温,仿佛有所缓解,但脏腑几乎被冰封死,本能地寻找别处的慰藉。宿羽眼圈通红,手忙脚乱地低头去解衣带,但天黑如海,无论如何找不到头。

  冰刺重新漫上身体,求生本能愈发强烈,他转而主动张开唇,发抖的唇舌找到了谢怀的舌尖,诱使□□渡过肌理,邀请更深层的温暖。

  谢怀死死掐着他的腰让他坐住了,呼吸也渐渐粗重起来,“……我来,别乱。”

  洞内黑暗,间或有晶莹碎雪飘落,打散暧昧隐忍的气味和喘息。

  宿羽身下垫着大氅,却死死把头抵在谢怀的肩窝里,不可遏止地颤抖,又不能自控地挺起腰身迎合。肌肤本是苍白中透青,此时冻青褪去,反而染上一层薄淡惑人的绯红,朦胧道:“你慢一……”

  谢怀鬓边落下一滴汗来,烙得宿羽轻轻一颤。谢怀在他沙哑的低语中紧绷了身体,撞破两条长腿摇摇晃晃的阻碍。

  随着动作缓慢延展,心跳也缓慢地重新起搏。宿羽终于觉出了疼,疼得仰起了脖颈,“我……会死的……”

  谢怀的手一直在他心脏处逡巡,此时腾出来按在了他唇上,低下头去含住了冰冷的耳垂,齿列厮磨,声息相引,顾左右而言他:“知道会死,还冒傻气。今后别这样,送命不值当。”

  神思在清醒与混沌之间来回交错,宿羽勉强听清了这一句,侧过头去反驳,断续不成声,“不、不行。”

  折起的双腿被猛地一撞,谢怀在他耳边哑声逼问道:“嗯?”

  心跳蓦地攀上雪岭顶峰,几乎跳出胸腔。宿羽听到他还说了什么,但听在耳边,只是飘忽。

  他一口口吃力喘气,脑中某缕思绪被陡然拖回了千里之外的摄山顶上,满城灯火,亮得他蹙起眉来,费力思索回忆,最终模糊的字句冲破齿关,“河清、河清不可俟,人命不可延……我会老,会死,不愿死在这样的大周。”

  动作猛地停了下来。

  他们生于乱世,长于行伍,天生没有多少柔情和侥幸,只有手中刀剑和脚下长路。所谓天意,所谓鬼神,所谓天地君臣父子纲纪全都不足信。

  有人杞人忧天,却没人移山炼石;有人俯身权贵,却没人斧凿天地。这个国家从根上开始腐烂,他们提早嗅到了腐烂的气息。

  没有河山平靖,没有前者更无后来人,只能靠一拳一脚一腔冷血,生造出崭新天地。

  谢怀在文风暖雨中郁郁不平半生,到头来,碰到一个从血海尸山里爬出来的宿羽,像他一样愚蠢而无畏。

  宿羽成为宿羽,便是最大的安慰。

  宿羽木然地绷了绷腰,僵直的手指蹭过谢怀的喉咙。身上一沉,眼前的人俯下身来紧紧箍住了他,顺带着深深撞进来抵进最深处。宿羽喉中蓦地一哽,几乎不能自已地发出一声失调的颤音。

  沉闷惊痛的语声尽收耳中,“……给你。我一定给你。”

  颈间鼻息轻蹭起欲念,宿羽不知听见了没有,只是微睁开眼,茫然地挺了挺腰,殊不知自己这是迎合求索,“谢——”

  一记重重挺入,宿羽口边的半声姓名戛然而止,腿无力地垂了下去,被谢怀一把握住了脚踝,温热的唇在踝骨上若有似无地刮过。

  谢怀搓了搓冰凉的脚趾尖才把人放开,哑声问:“好点了?”

  宿羽想必是疼得狠了,满脸是湿淋淋的泪痕,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糊里糊涂地哭了好几场。谢怀神飞天外地想起了几天前,也是这个人,冷傲又固执地告诉他:“我什么时候哭过。”

  宿羽就是这样,人来疯的小孩子脾气。

  谢怀轻轻一哂,抬手把未干的泪痕擦掉,“醒了没有?能听懂人话了?说话”

  又过了好半晌,宿羽才从乱七八糟的痛觉里抽身出来,生怕撕扯什么似的,轻声说:“我、我要是早一点装傻就好了,我好喜欢你。”

  他以前做错的事有太多,其中最错的一件,就错在太要脸上。其实不管什么事,糊糊涂涂就过去了,世上哪有那么多不可相容。

  年纪长了三岁,全长在了脸皮和心上。宿羽时常坐在烽火台上叼着草茎晃着长腿,看着夕阳后悔:就算谢怀喜欢他只是随手玩玩,但反正他也喜欢谢怀,装个傻卖个乖有什么不行的?

  可惜了,足足三年。青春可贵,一生能有几个三年。

  他在这七想八想,谢怀叫了几次他都没反应。

  谢怀突然冒起恼火来,觉得此人鬼话连篇,说好的喜欢喜欢都是放屁,喜欢怎么没反应?!

  谢怀仅有的软脾气早就燃烧殆尽,当即握了一团雪往宿羽脖子里一塞。

  宿羽吓得叫了一声,回过神来,弱声道:“干嘛啊?”

  谢怀笑得很没人性,“看看死了没。冷啊?那就行了。”

  宿羽腰酸腿软,但这点知觉像性命一样珍贵,他有好半天都在继续发呆,最后抬起了棉花一样的手臂,软绵绵地冲谢怀张开来。

  ……从那满脸潮红委屈推测,谢怀估摸着这是要抱的意思。

  上一个敢这么撒娇的还是四岁的谢鸾,谢怀在心里不留情面地骂了一声粘人包,却还是重新俯下身,把他抱了个满怀。又拿大氅紧紧包裹住,亲了亲还泛着晕红的耳垂,“怎么了?”

  他的声音哑得凭空多出了三分格外的魅惑和罕见的温存,宿羽不知为何,被沙哑的嗓音一熏,突然变回了小孩子,抽了抽鼻子,“……屁。股痛。”

  谢怀反正自知没什么温良恭俭让的人性,在愧疚之外,也没忍住“噗嗤”一声。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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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6章 太白雪

  谢怀焦心无比地等到天光亮起夜风消弭,才火急火燎地扛起宿羽上马。也就是宿羽从小摔打惯了,再加上人年轻底子好,换成是他被这么出生入死地折腾,这人基本就算废了。

  宿羽昏昏沉沉的,谢怀把他箍在怀里,看似勤谨认真,其实神飞天外。嘴里又苦又涩,是舌头成了精,提醒他到点该吃药了。

  老顾家的人从来就运气欠佳,从来都多灾多难地几代单传。到了谢怀这一辈,就算有皇帝老子的光芒和家底加持,结果也没能例外,还变本加厉,越喂越糟,索性成了个金玉其外草药其中的药罐子。

  宿羽被马背晃了一通,就算是睡着也晃醒了,侧回头去,“我们去哪啊?”

  谢怀说:“啊……?哦,废话,去青州。”

  一点也不意外。宿羽打了个小小的呵欠,问道:“去找燕于飞?”

  青州军新任主帅,燕于飞燕将军,跟他亲妹妹一样,也是大名鼎鼎的一颗榆木脑袋,对北济人恨得见一个杀一个,不讲道理是一绝,可以说是对着谢怀的胃口量身定做的一个好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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