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厄运缠身_风溯君【完结+番外】(23)


沈晾这一次把手向上抬了一抬。
就这么结束了?!杨平飞一边让人下去的时候一边又有些目瞪口呆,以为自己看错了信号。然而沈晾确实没有继续提问下去了。
环卫工人被带出来之后走向了和之前的人相反的方向。沈晾举手示意下一个人。
杨平飞又以为自己看错了。他以为那个环卫工人已经是沈晾确定的犯人了,然而沈晾还要面见下一个人。
杨平飞对如何处置那个环卫工人顿时又开始犹豫了。他想了一会儿,还是安排了一个小的房间,让环卫工人进去,再把第三个人带到了小会议室里。
第三个人是那天上午沈晾在监控里见到的最后一个人。大学生,在附近的大学上学,是那所沈晾曾经就读的学校的分校。
那人一进来看见沈晾,就立刻开口说:“你好。”
沈晾不动声色地打量着他,脸上木无表qíng。
“我叫王莽,就是那个王莽,”大学生说,“你要问我什么?能不能快一点,我还要回寝室。”
“你看到那两个人是几点?”
“十点半。”
“x城大学的门禁是十点。”沈晾说。
“我家在这里。我今天回学校。”
“写下你的家庭住址。”
“我写过了。”
“写下你的家庭住址。”
“……”
杨平飞注意到沈晾绝不会解释自己的理由。他只会重复命令。也许他的意思并不是命令,然而他冷漠的神态和语气却让人有一种低他一等的感觉。
大学生王莽还是提笔开始写。在他写的同时,沈晾同样关注着他的落笔。写完之后,他将纸张照样放在了一边。
“你的专业?”
“建筑。”
“贫困生?”
“不是。”王莽忽然说,“我知道你在问什么。”
“什么?”沈晾更为直截了当。
“我的专业的确对我的脱身来说很不利。我可以告诉你我知道这附近的消防通道在哪,居民楼墙的厚度要多少用什么材质才能避免噪音传到隔壁,我也知道从三楼窗口离开可以顺着围墙直接跳到车棚上然后不通过楼道离开小区。但是我敢说任何一个打小在这里住过的小孩儿都知道。我不是贫困生,没有杀人夺财的动机,也压根儿不认识受害者。我父母健在,生活条件中等,在学校有几个仇人但到不了凶杀的程度。我见到凶手的原因是我也从那条小道抄近路回来。就是那条你们在调查的凶手进入和离开的小道。而且我也住在一单元。就在那两个——死了的那两个——人的楼下。”
这还是杨平飞第一次见到沈晾沉默那么长时间。半晌,沈晾说:“我不怀疑你有罪。你是个左撇子,但凶手没有一个是左撇子。”
王莽惊愕地愣住了。他说:“你怎么知道?我都是用右手写字的。”
-
王国查看着监控室里的监控。先前那辆他们追踪的出租车在一个小巷口停下了。那里停着另一辆外形普通的小车。小车沿着国道越开越偏僻,王国通知了各条高速的jiāo警,自己也离开监控室开车追了上去。
小李被留在监控室里留守。不到半个小时,他通知王国说:“他们换牌照了,换成xa00000了。”
王国“嗯”了一声,对开着便车的警察说:“开慢点,不要打糙惊蛇。”
王国已经不眠不休地追踪了一个晚上和一个白天了。而那个女人也同样十分□□地逃亡了那么长时间。她在途中缓过一次衣服,险些让王国跟丢,然而幸好她一直待在车上。也许是为了防止留下登记痕迹,她没有进沿途任何一个旅馆休息。但这反倒给了王国方便。
前方的汽车在一个出口处打开了右转向灯,王国的司机也同时打出了转向灯。王国在一刹那之间意识到不好,连忙按住司机的手,却已经来不及了。在看到王国的车闪出转向灯灯光的下一秒,已经几乎滑进出口的黑车,猛地一扭身体,像是一只胖猫猛甩了一下它的尾巴,接着向直行道路猛冲而去!
“追!”王国在对讲机里立刻大吼起来。几辆便车猛地加速,眨眼便不见了踪影。王国令那开车的警察立马想办法到下一个出口,让全线的监控头随时报告那辆车即将驶下的路口。
他将警报灯猛地拉响,接着一路的警车同时拉响了悠长的警报!

第17章 七夕番外

这章本来是没有的,可脱离正文看。
沈晾几乎不过节日。母亲节、教师节、元旦,甚至chūn节,他统统都不过。旁辉跟他在一起八年,只见他罕见地回过三次家。
旁辉都没有跟去。
然而几乎不过节日的沈晾唯一会过的节日,却是植树节。沈晾每年都会在自己的住所附近可栽种的地方种一棵小树,在树gān上浅浅地画出一道痕迹。那时候是旁辉唯一感到自己特别有用的时候。因为那道痕迹代表的高度是沈晾的身高。沈晾会选择一棵比他高大许多的树苗栽种,然后主动让旁辉在树gān上给他刻一道身高线。他已经不长高很多年了,但是他一直坚持让旁辉这么做。
旁辉帮他量得很jīng准。沈晾在其后的一年里,时常会经过这棵树,让自己的头颅贴在树gān上,对比自己的身高和那条线。
旁辉觉得他这个行为非常孩子气。沈晾独有的,冷漠的孩子气。
沈晾那几乎毫无存在意义可言的童年没有教会他任何孩童式的天真烂漫与淘气,只教会了他沉默与反抗。无声的反抗。
旁辉曾经试图让沈晾过几个节日,享受享受通用型的快乐,但是很难成功。沈晾对很多节日不同程度表现出厌烦和厌恶,因为那些传统的节日多多少少和亲人有那么点关系。他不喜欢母亲节,也从不打电话回家,更不喜欢中秋节。除非必要,他可能压根儿就会选择忘记自己有关家庭父母的一切联系方式。
旁辉早年的时候试着压迫式地bī他回家乡一次。
“在我对你的评估里有一项会评估你的社会亲近度。如果你连家人都不去探望,我很难在这项上给你合格。”旁辉在好说歹说却没用的qíng况下,最终冷硬地说。
刚刚离开监狱不久的沈晾,双眼下带着青黑色的yīn影,用没有血色的面孔对着旁辉看了许久,看到旁辉几乎承受不住那双黑色的眼睛落在自己鼻梁上的目光,他才默默地转身。
旁辉以为沈晾再一次无视了自己的要求,然而当天中午,他却发现沈晾不见了。
旁辉坐在家里心急如焚地等了有一个小时,最后开始疯狂地打沈晾的电话。沈晾始终没有接电话,不知是他的赌气,还是他没有听见。旁辉试图弄清楚他究竟去了哪里,便到他的房间去查看。当时他们租了一个很小的房子,沈晾的房间也很小。他的房间严格禁止旁辉进入,但旁辉却有整个房子的所有备用钥匙。他在沈晾的电脑记录里找到了沈晾买票的记录。列车的终点是他登记在案的老家。
旁辉看着记录上的那个地点,忽然有了一种自己是否做错了的反思。他本来只以为沈晾是社会疏离而已,但是沈晾却早就表现出他对过去的回避与对家庭的厌恶。旁辉想象到他什么行李都没提,只带着一个必要的钱包,两手cha在口袋里独自一人坐在车厢靠窗的座位上。
他会不会已经开始厌恶自己?旁辉那么想的时候,忽然意识到他已经不能再将沈晾当成一个简单的任务人。
他是以一种事业与共鸣感参与沈晾的案子的。他参与案子的时候将沈晾当成了另一个自己,然而在将沈晾真正救出后,他才觉得得开始履行自己这个作为特警的职责和义务。这是不是过于冷酷和残忍了?他是不是将沈晾当做了一种满足自己jīng神需求与实现jīng神渴望的调剂品?
沈晾离开的时候的确什么也没带。他是打算当天就回来?
旁辉四面环视他那间小小的、除了书就是书的、不算整齐的屋子。然后他看见了被随手丢在chuáng头书后面的手机。
手机设置成了静音,里面有十几通旁辉的未接来电。
旁辉不知道自己的心qíng一时之间能有那么复杂。
沈晾一个人坐上了回家的车。旁辉一直到傍晚,都没有他的消息。他提起手机无数次,在按键上也无数次按下他家庭的电话号码,却都最终没有成功拨打。他以什么身份拨打这个电话呢?
监视人?朋友?同居者?
旁辉意识到自己和沈晾之间的关系是个四不像,而不是如他认为的那样:他一直是沈晾的恩人。
沈晾究竟有没有将他当成恩人很难说。他允许旁辉的监视也许已经成了抵消那种恩qíng的条件。而旁辉也意识到他没有什么能够以恩人自己的筹码。准确地说,他是被沈晾找到并“使用”的令他离开监狱的手段之一。对沈晾来说,他更像是一个工具。他使沈晾离开监狱,而沈晾同样回报以一定的酬劳——以一种让他无法觉察的方式。
旁辉深夜也没有等到沈晾回来。他在chuáng上辗转反侧了一个晚上,第二天中午的时候,听到了钥匙cha入锁孔的声音。他猛的拉开门,看到了门外一脸疲惫的沈晾。
“你……回来了啊?”旁辉突然之间哑声了。
沈晾从他和门之间的fèng隙里溜进去,接着走进自己的房间,一头倒在了chuáng上。
旁辉连忙追到他的房门口,问:“吃过饭了吗?”
没有回音。沈晾已经睡死过去了。
那之后旁辉知道沈晾当时没有在父母家过夜。他错过了购买车票的时间,错过了几个班次,最后在候车室里蜷缩着睡了一晚。
打那以后,旁辉再也没有qiáng迫他过什么节日。旁辉本来一年再忙,chūn节的时候也会回家一趟,然而想起沈晾一个人呆在租房廉价的沙发上,被鞭pào扰得无法看进书去,细长的手指不断机械地切换屏道却发现都是同一个欢天喜地的影像,旁辉就觉得无法继续在家里停留下去。
在旁辉和沈晾共同居住的第三年往后,旁辉再也没有在chūn节时候回家过完一整个年、陪家人守岁。他通常在一间还有些陌生的房子里,关着电视机,开着暖空调,默默地洗晚上那顿没什么特殊的晚饭的碗。
而沈晾则在自己的房间里工作。只有旁辉不在时,他才会打开电视机,无聊而茫然地翻看电视频道。然而他不知道旁辉在和不在,为什么有那么大的区别,也没有意识到。
旁辉时刻留意着沈晾究竟对什么节日没有那么大的反感。指望他对某个节日有兴趣几乎是完全不可能的事。
然后渐渐的旁辉无奈地意识到,沈晾只有对七夕节、植树节这种无关紧要的节日没有太大的抵触qíng绪。
旁辉说“今天是七夕”的时候,沈晾压根儿没有任何反应。然后旁辉觉得有点儿意思了。他说:“你没有女朋友,我也没有女朋友,我俩要不今天去乐乐?”
沈晾白了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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