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汀落忽然道:“跟我回去！”
尉影晰一滞，旋即，琅然笑道:“回去？回哪儿？辰微垣？啸林城？还是火熙阁？像我这种妖，不是最应该待在地囚谷，呆在地狱吗？嗯？哈哈哈……”
沐汀落微微垂眸，尉影晰的笑声盘桓在他耳边，这笑声如此肆无忌惮，无束无碍，仿佛一笑过后，一切便随这笑声一起，消弭无痕。
突然间，尉影晰敛了笑容，眼光如鹰隼般划过众妖，他五指微拢，仿若蓄势待发，伏击猎物的利鹰，身后的四象妖魂骤然聚成四象阵，白青赤蓝四色交映。
沐汀落怔忪须臾，忽地手握长剑，对指尉影晰。
尉影晰心中刹那间结了一层冰，犹如寒毒入心，只剩下冷疼。
“妖尊，你还是选择了他们，无论我对你多好，都换不得你一丝怜悯，一丝疼惜……你可曾信过我……”
话音落，尉影晰五指扎进手心，他身后的四象阵乍然碎裂。
上空不知哪个小妖惊喊了一声:“我拿到四象印了！”
只是还未来得及欢喜，那块黑石便在众妖的惊愕面下，化成了砾渣。
沐汀落闻声，侧脸望去。
就在这时，一声兵器刺肉穿骨的声音传来，沐汀落只觉得手心被震了下，他缓缓转眸，殷红血渍顺着长剑滴落在暗谷中，腥甜中掺杂着馨香。
尉影晰蓦地抱住他，鼻端无所顾忌地贴着他的鼻尖，启唇轻声道:“你曾说，妖不似人，就只有一辈子，可我还是贪心的想要下辈子，汀落，若有来世，我定不会再拜……你为师……也断然不会……再爱上你……”
沐汀落眼眸中渗着水波，尉影晰的影子倒映在水面上，旋即，水滴滑落，那个影子也随之消散成沙，飘在这幽幽深谷中，随着一抹攀枝花香，陷入一段沉沉的梦境……
“大哥！你是第一啊！”
耳边一声嚎叫，尉影晰像被狗吠醒一般，从树干上摔下来，捂着猫腰“哎吆”低吟。
他伸手挡了挡枝叶罅隙洒落的光芒，看着唤醒他的那张黄花猫脸，一时分不清梦境现实，伸手揪了对方一根胡须，对方捂着腮帮子后退一步。
尉影晰猛地坐起来，睁圆眼睛问:“疼吗？”
“疼！……”
尉影晰打量着周围，嘟哝道:“这哪儿啊？怎么这么像辰微垣……难不成，猫爷我没死成，又被那老蛇撸回来了！……完了完了……我最后好像说了……爱他？……他应该没有听到吧，或者……听到了，以他的智商，也八成没听懂……冷静，淡定，莫慌，没事，猫爷我啥大风大浪没见过，别说爱他，就是亲他我也……等等，万一他听懂了呢？……完了完了，我一世英名，猫脸何在啊！……”
旁边的瘦高细杆样猫妖，名细腰，看着他神神叨叨的大哥，懵然道:“大哥，你说啥呢？你猫脸不是在这儿吗？”
尉影晰颇心疼地摸了摸自己的半张猫脸，支颐叹息道:“我这俊脸，很快就没了……快点，有没有你高兴的事，说出来，让我揍你一顿！”
细腰斟酌片刻，怕被揍哭，没敢说自己高兴的事:“大哥！入垣考试，你是第一嗳！”
尉影晰一眯猫眼，狐疑问:“什么考试？”
“辰微垣组织的四族统考，前十名可以拜入垣内，你是第一名！”
尉影晰凑过去，又拔了对方一根胡须，继续问:“疼吗？”
细腰揉着腮帮子，咧嘴道:“疼……”
“疼？！……那就不是梦，可是，这入垣考试不是五年前的事吗？……我这……”
尉影晰看了看自己身上穿戴的，脸上还带着半张丑不拉几的黑面具，这品味，嗯，确实像是五年前……
他速地爬起来，找了棵高点的树，用猫族特有的速度，一个闪影半蹲在树梢，看着辰微垣的亭台楼阁，水榭宫屿。
喵嗳！我不会是……越活越抽了吧！
他匆遽从树上下来，抓着细腰两根筷子胳膊，不死心地问:“你以猫族神女之名发誓，这，不是糊弄猫的？！”
“大哥……猫族神女……是哪位？”
尉影晰一拍脑门，往后一扬，挺尸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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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猫大爷化蛇
猫族中盛产路痴，但是尉影晰还是凭着五年前的印象，回到辰微垣给各位妖族考生准备的独家小院。
他靠在一根翠竹上，嘴里叼了一片竹叶，胡乱吹着还不如猫叫的外星调子。
他越想越觉得不太靠谱，自己明明死在沐汀落的红雪剑下，应是妖魂溃散，死得透透的，根本不可能活着，更不可能离谱的重生在五年前。
借尸还魂？……呸！猫爷我五年前还没死呢，借的哪门子尸！
鸠占鹊巢？……呃！要占也得占个旁妖的巢，哪有自个儿占自个儿的窝！
他实在想不通，借着翠竹韧性，蓦地站起来，理直气壮道:“管他呢！猫爷我是死过一次的猫了，才不屑留在什么辰微垣，除了富得流油，这里也没什么好的……况且还有……他……”
这样一想，尉影晰心一横，回到屋内，拿上自己的行礼，带上面具，准备溜。
他还未迈出院门，突然觉得这样走了，有点不死心，上辈子死在沐汀落手上，这辈子咋也得稍稍滴小小滴教训他一下。
可是他忘了，上辈子的他就是因为误入飞阁莲屿，一眼误终身，这辈子，再作死一次，指不定把自己祸害成啥惨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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