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南大营的统帅杨参,为脱罪籍,在明知方锦弦阴谋的情况下为了一己之私、瞒而不报,以致酿下大祸。
本应处以极刑,但念在其之后心怀愧疚、也在此次西川城事件中积极配合,念其多年守边,便功过相抵。
革除其在军中一切职务,除罪籍返乡养老。
侯府生还下来的几个影卫,斩首的斩首、刺配的刺配,今年上刚入府的那批奴仆则放还本家。
至于柏夫人,大理寺狱和朝堂对外公布的消息,是说襄平侯夫人死在了狱中,实际上,却悄悄恢复了她的本名——乌颜柏。
云秋本来要留她参加他们的婚礼的,若不是她最后在小舟上的照顾,他肯定不能平安等到救援。
结果,乌颜柏拒绝了,她摸摸自己已经明显凸起的小腹,说了句叫人意味深长的话,她说:
“苗疆的孩子,还是应当诞生在苗疆,这样才能受圣山庇佑、得到神明的赐福。”
所以直到送她登舟,乌影也没能打探出孩子的父亲到底是谁,乌颜柏还是一如既往的口风极严。
从渡口回到王府,李从舟远远就看见了站在花厅外面赏花的四皇子凌予权。
而正堂之上,徐振羽将军正在与王妃说着什么,两人手边的案几上,甚至
还没摆上茶,足可见人来时间不长。
李从舟牵着云秋走进来,两人还没进到花厅,王妃就高兴地起身,给徐振羽拉出了花厅:
“快看!舅舅回来了!”
李从舟照旧是按着军中规矩,行了军礼唤了声将军,倒是小云秋不知王妃套路上当,乖乖叫了声——
“舅舅。”
徐振羽的嘴角偷偷摸摸往上扬了扬,面上却还顾着他大将军的金贵,不动声色点点头,“嗯,回来了?”
王妃才不惯着他,不等李从舟和云秋两个回答就绕过去挽住云秋胳膊:
“秋秋跟阿娘来,舅舅可给你带回来不少东西,有西域的琉璃、波斯的绒毯,还有一匹骆驼!走走走,阿娘带你去看。”
“……骆驼?”云秋的眼睛亮了亮。
王妃见他感兴趣,立刻拉上人就往宁心堂的方向走,留下徐振羽有些懵地站在原地。
唯有四皇子若有所思地看着云秋背影,过了很久很久,才突然拍拍李从舟肩膀道:
“从他当年穿着小裙子来找你,我就知道这位肯定不是一般人,兄弟,好福气呀。”
李从舟睨他一眼没说话,只快步追上云秋和王妃,“母亲您走慢些,莫说秋秋,陶大夫和尤大夫不都说您的咳疾不能疾走么?”
王妃吐吐舌头,和云秋挤眼睛,“臭小子,现在胆子大,也竟然敢管着我了!”
云秋偷偷乐,却也拉住王妃手臂,借口自己累让她放慢了脚步——
前世,王妃就是因为咳疾成痨早早过世的,如今是承和十七年,小陶和尤雪都看过,说是能控制。
王妃只好慢下脚步,以至让李从舟追上了他们,后面还有不甘心跟上来的徐振羽。
这回,大将军倒是找了个好借口,说四皇子凌予权已经告辞,说他还要进宫去拜见祖母和母亲。
一行四人走到宁心堂的后院,宁王送云秋的两匹宝马良驹正在草场中由马师带着跑动,而靠近门口的地方,拴着一匹高大的双峰骆驼。
云秋倒是知道这种沙漠动物,但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看见骆驼大大的眼睛、长长的睫毛。
他趴到木制的围栏边上,盯着骆驼看了一会儿后回头小声问徐振羽,“舅舅,它不待在沙漠里会死么?”
徐振羽看着眼前的小家伙,听着他自然喊出的那声舅舅,忽然想起来那时候他归京,曾经带着三岁的小外甥去街上看过耍猴。
这孩子非要坐在他臂弯上,累得他手酸痛不说,还一路上问这问那,不是问他小猴子被栓走了它妈妈会不会难过,就是说钻火圈好可怕,闹得那老板还以为他们是故意去砸场子。
岁月匆匆、时光荏苒,眼前的小孩似乎还是当初那个小孩,眼神明亮、内心澄澈。
——怪他,到底被这人世迷了眼,没能看到小秋秋身上不同于他们所有人的那种闪光。
“骆驼也可以在这里生活的。”徐振羽解释,说骆驼在沙漠只是因为它适宜、能够,但是并非必须。
无垠黄沙里,没有食物没有水,哪有骆驼喜欢在那里面生存,养在京城又没有天敌,每天还能有吃不完的苜蓿——多好。
云秋听了这般说辞,便彻底放下心,高高兴兴扑过去抱了徐振羽一下,“谢谢舅舅!”
这次,徐振羽终于脸红了,第一次手足无措。
李从舟摇摇头笑,看着外面西沉的落日,觉得日子果然在一天天变得更好,而王妃不住地笑,一点没给自己哥哥留面子。
婚期一天天近了,婚服也改了好多次。
因为是七月秋孟,京中天气已经渐渐转凉,所以婚服从一开始云秋在三月里挑的湖丝,改成了外衫用蜀锦,里面的交领金线喜袍用江南绸。
云秋那间喜服外面的金线绣,是王妃跟其他女眷一起帮他绣的,其中张昭儿和小铃铛的针脚最明显——衔珠险些变成了扁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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