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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主有毒/与君共桃花_禾韵【完结】(42)

  “尊主?”

  牧谨之在最开始的那一瞬间,其实以为自己是怀璧其罪,在已经接近空荡的饭桌上,他筷子上那点腌菜似乎也能与这个成语扯上一星半点微妙的关系。

  独孤风也咬着筷子迷迷瞪瞪看过来,在两道由左右夹击而来的视线中,仇韶目不斜视地放下筷子,轻描淡写:“白教子弟,不孝敬,不尊敬,对不起高堂的,就是与本尊作对,当以教规处置。”

  牧谨之沉声道:“属下明白。”

  面对这莫名肃然一触即发的冷酷气氛,独孤风大气也不敢喘地屏住呼吸,也不敢胡乱看,所幸仇韶只是说说,说完就起身上楼,头也不回的走了。

  一到练功时间,就是再香的饭菜也撼不了仇韶心中半点涟漪。

  独孤风这会还呆呆没反应过来,牧谨之却早已联系上下文,领会到了其中意思。

  独孤风问:“哎……教主是什么意思啊,是在怪你粗心大意吗?”

  独孤风也挺为牧护法鞠一把辛酸泪的,好好的头发没了一截就算了,刚刚还被仇教主那么声色俱厉的批了一顿,真是闻着伤心见者流泪啊,可这牧护法却跟个没事人一样,将盘子里还剩下的菜渣倒在碗里继续喝粥,感觉神清气爽,心情好得不得了的样子。

  “教主的意思,是叮嘱我以后要小心点。”

  仔细去听,独孤风还觉得对方语气里带着点那么小得意的姿态。

  “叮嘱……”

  独孤风简直不知该怎么来面对这个词,是他太迟钝了吗,为什么从头到尾都没看出仇教主是在叮嘱人!

  叮嘱,不应该是言深意切的么,不应该是温言款款的吗,刚刚让他鸡皮都竖起来的感觉根本与叮嘱丝毫都不沾边吧,说凶案一触即发还差不多!

  他僵硬重复:“叮……是叮嘱吗?”

  牧谨之反问:“不然呢?”

  “额……”独孤风决定换个话题:“牧护法昨夜是去林里了?是出了什么事吗?”

  “不过是头野兽罢了,但出门在外还是要更小心些。”牧谨之瞥了眼独孤风,若有若无提醒了句。

  “独孤少侠可知道白教中有句警句?”

  “啊?”

  “善泳者溺,粗心者死。”

  看独孤风脸色越发煞白,牧谨之擦擦手,搭在对方肩头,独孤风莫名打了个冷战,觉得牧护法那双温柔可亲的眼睛像双含笑的鹰眼:“独孤兄弟,这一路你也应该看得出,我们教主呢,是极少极少出门的,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

  仇韶练完功下来,发现一直像跟屁虫跟在一边的独孤风没了踪影,他本要给教中诸人写信,可又不怎么擅长舞文弄墨,想自己动嘴皮别人挥笔杆,可偏偏在最需要独孤风的时候,这小子跑不见了!

  仇韶出教前,吴凌与长老就与他约法三章过,出门在外,几日就要写家书回去报平安,连纸笔都塞在行李最显眼的地方,仇韶最怕被这些人联合唠叨,只好硬着头皮摊开纸笔,让守在外头的牧谨之磨好墨送上来。

  牧谨之送上墨水后也不走,在门口温良亲切地问:“尊主需要下属来代笔吗?属下的字还是不差的。”

  门砰的砸来即刻关了个密不透风,牧谨之摸了下鼻子,只是笑了笑,随后找来客站掌柜,塞过去一块银子,让他下午找个信使过来。

  掌柜是对这两位白教贵人是有喜又怕,喜的是银子多,怕的是拳头硬,接了银子后连连称是,保证一会就叫送信的人过来。

  掌柜旁敲侧击的打听:“那……那两位爷是要接着住还是……”

  牧谨之笑容加深,回了句牛头不对马嘴的就快了三字,便转身上了楼。

  房内,一地纸团,好不狼藉。

  仇韶拿刀,是铁打的万夫莫敌,但一旦拿笔,就像逼黛玉去挥金箍棒一样,着实是难为人。

  毛笔被局促地提停在离纸一个笔尖的距离上,仇教主心力交瘁。

  第39章 第三十六计

  就算昧着良心,也不能不承认牧谨之这手字的确是好。

  字不能比,字笔字得扔。牧谨之这手字形险劲秀拔,笔挟风势似鹰隼摩空,看得仇韶心头五味杂陈,再加上之前自己的珠玉在前,难免会让人联想到一些类似胸无点墨的词语。

  人都有趋利避害的天性,强势如仇韶也不例外,他不大愿意承认自己当年的不学无术,不,若真要说起,那也并不是当年自己的错,人家习字是意在笔先,用其锋力透纸背,他也差不多是这样,只不过是不仅连纸,而是连纸下的书案一并透裂了。

  就那回起教书先生就不怎么督促仇韶习字读书了,正所谓子不教父之过,又因一日为师终为父,故自己如今的尴尬全都是当年先生种的孽,与自己并无多大干系。

  仇韶掀起眼皮瞅了瞅提笔端坐,写的有模有样的男人。

  “哼,字倒勉勉强强,看来文如其人这句话说得也不怎么准。”

  没想到牧谨之居然十分赞同,还很心有同感地点起头,仿佛半点讽刺的意味都没体味到,还一副酒逢千杯少难得遇知音的表情,视线在仇韶脸上慎重地溜了一圈,饶是仇韶也被看愣了下。

  “的确啊,这字哪能如人呢。”

  “……”

  牧谨之微笑,简直不能再赞同,就差拍手以示赞许了:“教主说的简直太一语中的了。”

  仇韶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时差点没被气岔。

  仇教主不着痕迹将遗漏在桌下的纸团毁尸灭迹,他力度掌握的好,面无表情地借着衣摆的遮掩将尤沾墨迹的纸团便飞快,并且低调地直线踢入床底,那一边牧谨之也落下最后一笔,他上下审视检查了一番,问仇韶还有没有要添的话。

  仇韶想了想,其实他还有,但都是一路鸡毛蒜皮不能诉之以外人所之的烦人事,便找了个借口兼且过河拆桥想赶紧赶这个不讨他喜欢的人离开:“报个平安就用如此多笔墨,本座以为只有三姑六婆才会如此事无巨细。”

  牧谨之居然还跟他探讨起来:“也不光是三姑六婆,其实嘛,当相爱的人聊写衷肠,鱼传尺素时也得这样才行,思念着什么人的时候,自然会想知道他做了什么,吃了什么,睡得好不好,吃的香不香,越琐碎越好,哪怕是旁人眼里的丁点的小事,在有情人眼里也是天大的事,家人是如此,情人嘛,大抵也是这样吧。”

  就知道,从这个人嘴里听到的话全是自己压根懒得理会的废言废语,仇韶敛下一脸嫌恶,训斥:“浪费时间在儿女情长上,难怪武艺停滞不前,混混度日!”

  半个时辰后,信使在客栈门口收好信件,骑马绝尘扬尘朝白教的方向奔去,仇韶只觉自己这心头苦巴巴的念想也像那马带出的风,特风驰电掣地往教中的方向撒腿儿,他一言不发、视若无睹绕开牧谨之上二楼,牧谨之的房间与他不是一层,却也一声不响地跟上,还叫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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