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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主有毒/与君共桃花_禾韵【完结】(59)

  白堂主慢了半拍,他隔壁的吴护法已铁青着脸迎上。

  “阿韶!”

  仇韶背着牧谨之双目赤红,脸上隐见的疯癫之色,手里居然还拎着一人。

  他不识路,在陌生的地方更是分不清东南西北,抱着牧谨之狂奔两个时辰反而迷路,越跑越远,气急败坏下半路抓了个农夫,靠着指路这才找回乌县。

  仇韶见到挚友,扔开手头的人,绷得几欲断裂的心弦松了一下。

  “牧谨之中毒了,快找人来给他看看,他不能死,绝对不能死,他,他——”

  说着颠三倒四的话,仇韶丹田里紊乱的气息在四肢百骸里横冲直撞,加之不眠不休忧思过度,一股热烈涌上喉中,硬生生喷出一口血。

  房内充斥着人进人出的慌乱脚步声,仇韶神志不清地靠在床头,任人用银针一根一根锁住全身七大命穴,很快,药童一路小跑把熬好的药送上,守在床边的吴凌一手托起仇韶后脑勺,撬开他牙关,拖着碗把药灌进去。

  仇韶在昏迷中仍然秉持着固执的脾性,眉蹙着,牙关咬紧半点不松。

  药顺着嘴角淌在床榻边,费了大半碗,吴凌没办法,只好自己喝下一口,再一点点渡过。

  仇韶这回是真走火入魔了。

  这种感觉跟喝得伶仃大醉有异曲同工之妙,都像进入了一个旁人碰触不了的境界,那些令人忧愁烦恼的,提心吊胆的,后悔莫及的事一股脑全被赶到外头了,反正他是什么也听不见,摸不着,五感几近消失,身子好似泡在深海里,被四处窜走的真气绞得要爆的心口也不疼了,浑身舒坦得不得了,只愿在宁静中一直沉到底,再也不想醒来。

  不对……不对!

  如果不醒来,那牧谨之那把碍眼的剑怎么办。

  岂不是一直就登堂入室,鸠占鹊巢了!?

  牧谨之……牧谨之!

  这股不甘心让下沉的身体轻微挣扎动弹了几下,找回了几许感觉,是了,他还有许多未尽的大事业,他还要替父亲与剑圣决一胜负,成为当之无愧的天下第一,他还要查明父亲被害的真相……

  顺便,在赐剑给牧谨之让他开眼界涨见识的时候,还要点拨一下他,这个江湖上可以有剑圣,刀圣,但做情圣是没有出路的。

  这事太重要了,鱼钩似得猛地把仇韶从海里一鼓作气捞了出来。

  仇韶一个激灵坐起来,把给仇韶换针的大夫吓得一屁股坐地上,同时被惊醒的还有白堂主,他在仇韶情况稳定下来后就一直守着,一天一夜没合眼,他在仇韶眼前挥了挥手,见仇韶身子直挺挺的,眼神迷迷瞪瞪找不着北,赶紧让大夫再把脉看舌苔,好好检查一遍。

  仇韶做了个酣长的梦,有那么片刻分不清今夕何夕,不过当他看向自己身上扎着的银针时,眼瞳猛地缩紧,顿时一身浑噩全无。

  他掀开锦被下床,推门而出:“牧谨之呢,他人在哪儿!”

  白堂主心急火燎地追上:“牧护法还没醒呢,您悠着点,先喝点水——哎,那至少先让大夫把针拔掉啊!!”

  已经足足过去了两日。

  第56章 五十二计

  仇韶是气急攻心一时走火入魔了,而牧谨之那边情况似乎就不太好了。

  房门紧闭着,也不知现在里头究竟情况如何,白堂主宽慰说现在没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证明性命无忧,毒虽棘手,但有谷神医在,又有吴护法周盟主在旁助阵,总归不会出大问题的。

  仇韶这才察觉喉里火辣辣地,低头问大夫:“都两天了,你们怎么连他中了什么毒都不知道?”

  正给仇韶拔着针的大夫是谷神医的入室弟子,别看年纪不大,但以前给仇韶看过牙,经历过几次虎口拔牙的磨练,目前还是比较镇定的:“禀尊主,那毒由贼人专门调制,在江湖中从未见过,看似不剧烈,但毒性已蔓延到五脏六腑,难以驱除,还需要一些时间。”

  仇韶只好在外头等,从这里踱到那,从那又踱回这。

  白威担心仇韶身体不行,一开始跟在仇韶屁股后头,但见教主来来回回,步子生风,身体应该是无碍了。

  只不过教主这不停摩挲双掌焦虑外露的模样,与他当年老婆难产时自己守在门外时的德行毫无二致啊。

  白堂主清清嗓子,上前劝道:“您先别急,您都乱了分寸,那岂不是正中敌人的阴谋诡计?”

  “要中的计都已经中了,现在说有什么用,少来马后炮。”仇韶此刻已是两眼通红,目光钉在紧闭的门口,也不知是骂自己还是骂别人:“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谁在为他着急了!?”

  大夫,白堂主:“……嗯。”

  小小的院子,仇韶来来回回走了不下百遍,仍然怒意难消,惶恐难平。

  疏忽的是自己,躺在那的人也活该是自己,他仇韶武功盖世,根本不需要旁人为他以命相搏。

  仇韶心都被揪烂了,恨不得现在躺在里头的是自己,谁说走火入魔是世间最难受的事,根本不是。

  等待才是。

  等待是刽子手里的刀,磨过四季,到了秋天再收割头颅。

  收割者总是有耐心的,再说,有什么刑具能比时间更残酷,更温柔?

  直到夕阳落下,傍晚时分,门内才有了动静。

  最后走出的谷神医合上门,朽木枯皮一般的老脸上浮着层疲态,本就驼着的背弯得更厉害了,周野,吴凌都从房里退了出来,俱是脸色黯然,仇韶见老头冲自己缓缓摇了摇头,呵出一声看尽沧海尝透百态似的叹气。

  仇韶脑子里嗡了声,他呆滞地看着门口三人,上台阶时手脚不听使唤了,一个趔趄险些摔倒,还是吴凌离得近,眼疾手快把仇韶扶住,有些着急的解释:“牧谨之没死,毒性暂时稳住……牧护法还活着呢。”

  仇韶那口气还没缓过来,喃喃道:“没死,没死——那他,他摇什么头,叹什么气?”

  谷神医咦了声,完全不知道自己这点习惯给别人带来多大困扰。

  做江湖里的神医,有时候是需要自己给自己造脸面的。

  谷神医深知此理,在给人看病时总会稍稍把情况说严重点,毕竟这样才会显得他的医术格外精湛嘛,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欲扬先抑满脸苦大仇深的表情。

  “老夫摇头了吗,叹气了吗?哎呀……尊主多虑了,牧护法的毒已清除大半,剩下的毒还冥顽的很,老夫还得再想想办法,啊,尊主您这般表情看着老夫作甚?”

  毒虽清出了大半,牧谨之仍然没有醒来。

  仇韶坐在椅子上,每隔一会手指就搭在对方手腕间,确保脉搏还在。

  脉搏在,人就在,这个认知让仇韶心里稍微那么舒坦了些。

  只有无能的人,才会让属下为自己死去。

  无论如何,他都要保住牧谨之。

  苦涩的药味弥漫在房间的每一个角落里,其中混合着仇韶最闻不来参汤气息,牧谨之就那么安静的躺着,从昏迷过去后就未醒来过,嘴边冒起了青色的胡茬,两颊消瘦没了往日万事不惊的神采,除此之外倒看不出有什么痛苦,真的只像睡着了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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