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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女成长实录_御井烹香【完结】(137)

  他没有往下详说,但善桐已经心领神会:八字还没有一瞥,距离大战结束,小四房的五姑娘、六姑娘定下婚事之后,至少还有一两年的时间。如今桂含chūn已经肯定了自己的心意,在母亲跟前,就可以开始做工夫了。

  “再说,为了这一场大战,宫中有几年未曾选秀了。按国朝的惯例,太子侧妃,素来也都是名门出身,如今东宫笼络杨家的心思很是热切,可按他和许家,杨家和孙家的关系,让嫡女出身的五姑娘,给太子妃斟茶倒水,做小伏低。不但同时得罪了杨家、孙家,只怕为将来计,也不是什么好事。”桂含chūn又抽离了感qíng,淡漠地分析给善桐听,“算来算去,我倒觉得七姑娘入选东宫的可能,要比嫁回这穷乡僻壤的西北更大得多。小四房门高户大,我又毕竟只是个次子,恐怕还入不了他们的法眼。”

  一般的人,受到这样的冷眼,就算本来对彼无意,也要愤愤然起来,一句‘什么了不起,这样挑三拣四’,这样的话,总是要说出口的。可桂含chūn却是说得带着期盼、带着解脱,似乎恨不得当场被总督府扫地出门,最合他的心意。善桐不禁噗嗤笑起来,指着桂含chūn道,“桂二哥你啊,人家可是总督府娇养的大小姐,你这个口气说起来,可是不大恭敬。”

  “杨七姑娘的确是个大家闺秀,”桂含chūn不置可否,“不过我还是那句话,天下的佳人多了去了,可我眼睛小的很,只能看得到一个人。”

  他含着笑意看了善桐一眼,双眼一闪一闪,似乎在说:看到了你,我就看不到别人了。善桐面上不禁一红,心底却究竟是甜的,她哼了一声,待要别过头去,又终于还是没有舍得,忍不住又追问了一句,“那、那你们见的那一面,你觉得她、她喜欢你吗?”

  “虽然只是说了几句话,”桂含chūn连沉吟都不曾沉吟,便慡快地道,“但看得出来,七姑娘心思很深,一路不动声色,看上去似乎年纪还并不大,没到懂事的年纪。只有在说到她表哥小公爷的时候,显得在意了一些,只怕也是牵念亲人,别的时候,行为举止也都是很得体的。”

  小公爷?表哥?善桐略事联想,顿时想到了许凤佳,从前往事再一泛起,又想到桂含chūn所说:等到大战结束,恐怕许家、杨家就要提起亲事的话。她心中一松,只觉得醍醐灌顶,什么都明白了过来,顿时就从心底笑到了眼前,此时再想起杨棋,就觉得她其实也没那么可恨了。她笑微微地看了桂含chūn一眼,似乎是自言自语,又似乎是说给桂含chūn听的,“巧了呀,他们说起来又不是正经亲戚,可感qíng也的确不错么。我看许家的那个纨绔子弟大少爷,也很记挂着自己的小表妹嘛!那一年在村子里的事,你还记得不记得?”

  桂含chūn含蓄地一笑,含混地道,“别人的事,咱们就别管那么多了。”

  只听这句话,就能明白他对杨棋与许凤佳之间的事qíng,知道得恐怕比善桐还多几分,善桐大起好奇,还想再bī问,忽然又意兴阑珊:如果说她和桂二哥之间,其实只是差了桂太太的一念,究其出身地位,其实并没有太大的差别,只要桂含chūn可以说服母亲,就不再有多大的阻碍。那么许凤佳和杨棋要成其好事,就纯属痴人说梦了,再喜欢又有什么用?论门第,平国公府比杨家小四房还要略高一线,一个是千恩万宠的嫡子、独子、世子,一个是才被记到嫡母名下的庶女,嫡庶之分,实在是天差地别,这一道看似清浅,似乎极容易含混的水沟,其实越往深里想,就越是一道深不见底的天堑。话越发说到尽了:自己的娘和桂太太再怎么样心思深沉,其实也都还是为了子女本身考虑,从根子上来说,还是疼宠呵护的。可杨家小四房的大太太会不会把许凤佳这个各方面都无可挑剔的上上等佳婿让给一个庶女,还真是不好说。

  善桐又觉得,自己也没什么可以抱怨的了,固然她和桂含chūn之间也是障碍重重,但只要能走到底,却终究还是一片坦途——能和桂含chūn有一样的心思,两个人居然是彼此中意,她已经非常幸运。她还需要再qiáng求什么,再不满什么呢?就算再纠结也好,她终究是喜欢了桂二哥,而现实也就是这个样子,与其担忧着失去,倒不如努力追去未来的拥有。

  “要是她没有入选东宫,也没有说给许家。”她就也打起jīng神来,就事论事地和桂含chūn分析。“就算她入选东宫也好,说给许家也罢,天下的高门大户多了……”

  桂含chūn轻轻地chuī了一口气,坦然道,“家母最重然诺,早在几年前,就已经兴起了联姻的心思。那时候你还小……这婚事既然提了,也不是说不算数,就不算数的。等到这一次我回去之后,我会向娘说明原委,如今看来,七姑娘又十有八九,应该是花落别家——”

  果然是桂二哥,三言两语之间,已经勾勒出了一条极明晰的路来。最要紧是诚恳实在,半点都没有含糊难处的意思。善桐听了,也觉得事qíng如果这样发展下去,顶多就是拖些日子,十有八九,还是能得偿所愿。虽然她努力矜持,却始终还是忍不住,笑靥如花地道,“桂二哥你不必再说,我明白你的意思啦。”

  桂含chūn看了她的笑脸一会,忽然间扭过头去,不和善桐做眼神上的接触。小姑娘大是奇怪之余,不由得伸过头去,却也没见到什么异状,只觉得桂含chūn的肤色似乎是要比往常更深泽了一些,似乎,似乎是害羞了……

  原来桂二哥也是会害羞的!原来他也有这样局促的一面——善桐一面甜,一面又有些尴尬,躲开眼神也红了脸,不敢去看桂含chūn,只好盯着路面,过了半天,才又忍不住问。

  “要、要是最后杨棋她没进东宫,也没说给别人家,就看中了你……二哥又会怎么办呢?你是选我,还是选……选你家呀?”

  仅仅是片刻之前,善桐还问了一句‘你是选我,还是选杨棋’,此时这二选,看着似乎也和之前的问题没有什么不同,但个中含义却的确要锋锐了不止一层,可这问题却也并不是无理取闹,而是充满了务实的未雨绸缪。她并不知道桂含chūn会有怎么样的回答,其实本来或者也不敢问的,可被桂含chūn的脸红一激,不知为什么又问出了口,其实才问出来就已经有些后悔,可又不愿收回前言,只好咬着唇望着远处,虽不看桂含chūn,但浑身上下又都绷紧了等着他的回答。

  桂含chūn的呼吸陡然浓重起来,过了一会,才重重地吸了一口气,正要说话时,善桐忽然站起身来极目远眺,她的语气添了几分兴奋,道,“那群鞑靼人到了!桂二哥你带了千里眼?快拿出来!”

107、生死

 

  桂含chūn立刻也打起了jīng神,他坐直身体眺望了一眼,便一把将善桐拉得坐了下来,又chuī了一声口哨,手一摆,两匹马顿时听话地摇头摆尾,冲下了山坡另一面去。善桐见他就地趴了下来,自然也知机趴到了桂含chūn身侧,从桂含chūn手中接过千里眼,摆弄了起来。

  千里眼这物事虽然稀罕,但是以善桐的身份,自然也不是没有接触过。当时在村子里的时候,没事榆哥经常把许家铁卫手中的千里眼拿来把玩,甚至还做了一个有几分相似的小镜筒,才上手,不过略转了转,便已经对上了焦距,看到了那群人慢悠悠地拨马走了过来——桂含chūn推测得没错,他们果然没有走快。

  这是一群很眼熟的劫匪,善桐第一眼看到的还是他们腰间悬挂的火铳——还是那样油光噌亮,这么冷的天都没有收到棉套子里,从行走时摆动的幅度来看,里面都装了弹药。只要一点火再扣上扳机,那就是一轮齐she,已经足够造成很大的伤亡了。

  再看人时,不免犯了难,这几次接触中,就属这一次天气最冷,这群蒙面人个个都戴了严严实实的大帽子,倒是无人用黑布蒙脸了,善桐只能隐约透过帽檐和衣领的fèng隙,隔着这么远的距离去辨认他们的眼睛,而这一大群人又还在马上小跑,这件事有多难办,就不用说了。善桐看了几眼,都没能分辨出来,倒是可以肯定领头的那个虽然穿着华丽,但只从身形来说,就决不是罗chūn。

  “罗chūn身形虽然高大健壮,但却并不过分雄壮。”她一边追望,一边和桂含chūn轻声道,“领头那个人,看着太高太壮了。”

  桂含chūn声音里有一点不易察觉的失望,却也没有多做苛求,只道,“这我们是知道的——那是罗chūn麾下的大将罗红,每常出面和我们大秦人打jiāo道,一般都是他。”

  善桐大感抱歉,见那群人就要走远,心急之下,竟恨不得闹出一点动静来,让他们多做些动作,没准就认出来了。她一眼瞥见身边一颗不大不小的石头,正要拿起来投掷出去,桂含chūn又按住了她的手,低声道,“宁可没斩获,也不能轻举妄动,你看他们腰间的火铳!”

  原来这群人正走在山坡底下,以桂含chūn的眼力,没有千里眼也能看清他们的装束打扮。善桐也觉得千里眼看出去,虽然细致入微,但始终模糊抖动,便索xing弃了千里眼,气鼓鼓地趴在毯子上,看着这群人走了过去,心中虽然沮丧,但还是不放弃万一一点希望,依然运足了目力,努力在人群中搜寻着罗chūn的痕迹。

  也是天公作美,正好一阵狂风chuī来,善桐和桂含chūn因为趴着,身上又都盖了厚厚的御寒衣物,自然没有什么。可这群人想来是走了长路的,人还不知道怎么,但马却有些乏了,在风中纷纷驻足不前,队伍一时乱了。等到风过了,又有几匹马惨嘶起来,罗海便叫喊着让人过去查看,桂含chūn探头过来,在善桐耳边轻声解释了一句,“看马儿的样子,是出过汗又受了冻,可能已经感了风寒,这一路他们跑得很急,看来,是不想误了这一次约会。罗chūn真是恨他哥哥入骨,一有联手挤兑他的机会,竟真的不愿放过……”

  他观察入微,从一个细节就推断出罗chūn的心态,固然是值得赞叹。可善桐的心思却全用在了山坡脚下,她忽然又举起千里眼来,眯着一只眼仔细地相了相,肯定地指点桂含chūn道,“桂二哥,你看那匹大花马上的汉子,那就是罗chūn没错了。”

  一边说,一边又和桂含chūn一道望了过去,将千里眼对准那人看了一刻,语气更加肯定,“就是他,身形、气质……都像得很!”

  这件事事关重大,要不然,军方也不会把主意打到善桐这个姑娘家身上。桂含chūn见那汉子虽然身材高大健壮,穿着也颇体面,但除此之外,似乎在人群中地位不高,罗海连番呵斥,他也都听话听教地去做。更有甚者,除了刚才风过时把他帽子chuī掉了,他跳下马去捡起来那短暂的时刻之外,他的脸几乎已经被海獭皮帽子和大围领给严严实实地掩埋住了。就是跳下马那一会,无巧不巧,他似乎也始终背对着两人。就算深信善桐不是没有把握,便胡说八道的人,他也不禁追问了一句,“三妞,你可认清楚了?我看他是连脸都没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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