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禄星_石头羊【完结】(98)


而俯下身以细腻的手指触碰了一下昏迷着的西洋镜那只断耳的残缺之处,想到自己和蛮花刚刚假装成茶客才从那巨门手上救了西洋镜一命的易容师只轻轻地皱了皱眉,许久才略带着点愁绪地叹了口气。
“若是真让那巨门得逞,咱们的好日子可就真的到头了,只希望一切都还来得及,唉……”

第八十一章 鞭子

僧苦练接到白银寺连带着整座法华山即将易主消息的时候他正在厢房内准备用素斋,老主持在弟子的呼唤声中走出去接了个电话,回来时便略显惊慌地将这个消息告诉了他。
而低头正在吃一碗清汤素面的僧苦练在听到陈京墨这个名字的时候也神色异样地抬起了眼睛,半响他扯了扯嘴角,将衣袖卷起来些才点点头道,“这是政府的安排,也没什么好质疑的,那位陈先生不是那种唯利是图的商人,这么做不是针对你们的,你不用怕。”
“欧阳居士,您……这是认识他?那是否可以出面与那位陈先生商讨一下,我听那电话里的意思明显是要将金身正殿和寺庙都给拆了,这可是损功德的事,万万使不得啊……”
“恩,认识,这几日就先闭寺吧,别放任何香客再进金身殿。”
用随身携带的手帕缓缓地擦了擦手,僧苦练粗狂邪肆的脸上倒是带着点若有所思的笑意,虽然早知道白银寺内的异常早晚会引起贪láng和廉贞的怀疑,可是用这种法子一下子打到他的痛处他也有些始料未及了。
而这般想着,心中顿觉有些失策的他只和那老主持又随口聊了一句便起身下了法华山,在让跟随他一起过来的浇烛郎将车直接开到陈京墨的秘书之前就已经提前发给他的地址后,僧苦练一上车就从等候他许久的浇烛郎的口中听到了这么一个消息。
“你说,巨门一怒之下将西洋镜的耳朵割了?”
僧苦练的声音听上去没有太多的qíng绪,浇烛郎闻言点点头,脸上的神qíng却是有些畏惧。
而一时间也摸不准僧苦练在这件事上究竟是什么态度的他也不敢怎么说话,只忐忑的等了半响,眼神复杂的僧苦练才淡淡地自言自语了一句。
“养不熟的东西,成天给我惹是生非……稍晚些我们再去看看西洋镜,你找些人将白银寺好好看管起来,绝对不要让人靠近金身殿。”
“好。”
浇烛郎闻言点点头,对僧苦练的话也不敢有什么反驳,不过看僧苦练这般忍让纵容那心狠手辣的巨门的态度,他这心里也有些惊疑不定。
而在接下来的路上,眼神沉寂的僧苦练再没有开口说话一句话,一直等到了那陈京墨定好的南坊酒庄后,僧苦练才像是元神回归一般抬头望了眼近在咫尺的三层小楼。
“需要我跟您进去吗,苦练大师?”
“不用了,你在外头等着。”
这般说完便抬脚往酒庄走了进去,一路沿着挂着红绸的雕花木楼梯往里面进,低下头就能看到下方中庭正放在室外bào晒的大酒缸和浓郁的酒香味。
那股混合着huáng酒,白酒等各种中式酒文化jīng华的香醇味道让向来并不饮酒的僧苦练不自觉挑了挑眉,等来到那预定好的包厢外后,他先是以手指蜷起轻轻敲了敲门,又撩开写着酒鬼宝地的红布帘子缓步进了室内。
“欧阳先生,久仰。”
站在窗口带着副金丝眼镜的男人这般说着转身看了僧苦练一眼,观相貌气度倒是个相当雍容清贵的出挑男人。
想起这偌大的南坊酒庄原本就是这位身价成谜的首富先生的资产,僧苦练只若有所思地停下了脚步,半响才在一边的小酒桌边坐下又双手合十笑着点点头道,“廉贞君好风采啊。”
这话照理来说有点轻佻,但从一身佛气的僧苦练的口中说出来却就像是一句再正常不过的问候一般,面无表qíng的陈京墨倒是也没有和他客套太久的yù望,只将面前竹帘拉下又坐到了僧苦练的对面接着淡淡道,“欧阳先生今天来找我就是说这些的吗。”
“哦……当然不是,陈先生,你我来谈一笔jiāo易如何。”
眯起眼睛压低着声音缓缓开了口,僧苦练这般说着将食指尖落到面前的酒杯中蘸了蘸,在放到鼻子边上嗅了嗅后,他似笑非笑的望了一眼态度冷淡的陈京墨道,“啊,美人狂,上好的花雕酒啊,只听说是位为了美人连江山社稷都不要的陈国君主酿的,想来在廉贞君的心里贪láng星也是这般重要吧?毕竟那般彻夜未停的皮ròu折磨岂是常人所能忍的,算算日子今晚贪láng星又会有什么苦头吃呢?廉贞君想知道吗——”
僧苦练的话音未落,一把银色的剑光便bī得他侧耳躲避了一下,在以袖中的锁链扣住那长剑却被陈京墨反手斩开后,僧苦练神qíng一变便要挥袖掀翻面前的酒桌,而陈京墨只将剑猛地收起摁住面前的桌子才抬起含着寒意的眼神冷冷地开口道,“凭你现在的处境,有什么资格和我做jiāo易。”
“的确……只是廉贞君不想减轻点贪láng星的痛苦吗?”
神qíng诡异地这般开口,僧苦练到这种时候也懒得再和陈京墨继续客套了,毕竟如今他和陈京墨都是各自拽着对方的把柄,只等一个正面冲突的机会便会要了对方的命。
而现在看来,他唯一的胜算便是利用这点廉贞对贪láng星的关心和在乎了,所以在稍微停顿了几秒,对那金身殿到底有些在意的僧苦练只眼神诡异地主动抛出了一个半真半假的诱饵道,“我与二位无冤无仇,那些针对你们的事也不过都是巨门一人的要求罢了,我在乎的东西从来不是什么北斗星官的位置,我一个佛门弟子心中到底不过想留下这一间寺庙而已……我不妨告诉廉贞君一句,贪láng星之所以会比平常渡劫的星君们痛苦百倍,是因为巨门手下的司天鉴正以邪术施法,离那生辰之日越近,贪láng星就会越发凄惨,如今唯一能拧转这一切的方法,便是在明晚他设下的摘星宴阻止这一切,如今只要廉贞君愿意将寺庙还回去,我便能……”
“摘星宴?”
语调冷淡地这般重复了一句,总算知道郑常山为什么会表现的那么痛苦的陈京墨脸色已经沉得难看了,而勉qiáng握紧手中冰冷的剑柄,努力克制住心头一剑杀了面前这妖僧的yù望后,不动声色套了他半天话的陈京墨沉默不语了半响才忽然略带嘲讽地道,“你以为我真的不知道那金身佛像是什么东西吗?那庙中一直有你的人,可对于我来说却不算难事,你今早离开时我就已经让人进去过,欧阳先生,那张佛像上的脸我可是化成灰都忘不掉,这就是你这笔jiāo易里最大的破绽。”
“……”
一听陈京墨的话就骤然表qíng冷了下来,僧苦练表qíngyīn森地抬起眼睛,掩在衣袖里的手掌不自觉握紧明显是动了杀机,而早知道他会有这反应的陈京墨见状只淡淡地将酒盏拿起递到嘴边,面无表qíng地尝了一口才缓缓开口道,“我从不和恶棍谈jiāo易,一切留作明夜的摘星宴上再一较高下,你们若是敢提前再动贪láng分毫,我自会让你和你的巨门星也尝一尝痛不yù生的滋味……”
“……就算我让司天鉴现在停手,你以为贪láng星就会好过吗,这是他必须要承受的劫数。”
咬牙切齿地这般说着,一直占据上风却在这件事上吃了哑巴亏的僧苦练面容扭曲,却还不忘以郑常山的安危刺激陈京墨。而听他这么说,陈京墨只缓缓站起身,接着看了眼僧苦练才毫无qíng绪起伏地回答道,“是啊,所以我也没想让你好过。”
这话说完,僧苦练带在身上的电话便响了,他在陈京墨沉默的注视下接起了电话,听着听着表qíng便开始变得有些恐怖和扭曲。
而见状的陈先生只在门口的林桥进来询问他是否准备离开时点了点头,一直走到门边才淡淡地来了一句。
“你用那金身佛像替那个卑鄙小人积攒的功德,我就替你拿走了,凡间的大火是毁不掉那具金身的,你要是着急也可以赶紧再去看几眼……”
——“那么就明晚见了,欧阳先生,再会。”
……
僧苦练回到他的私宅的时候发了一场火,巨门星面无表qíng地看见他怒气冲冲地走上楼完全无视了自己,只觉得心中有种说不出的痛快和惬意。
他是不知道僧苦练这狂徒在哪里吃了亏了才疯癫成这样,而等他晚间再看见缺了一只耳朵却明显对自己老实了不少的西洋镜,他就随口针对这件事问了一句。
“我……我也不知,我也不知,巨门星……只听浇烛郎说苦练大师去见了廉贞,出来时便成了这样。”
顶着西洋镜面皮的窦雪在巨门面前的表现几乎让人看不出一丝破绽,他的声音经过刻意的伪装也与原本的西洋镜如出一辙,而这些在现代人看来显得神乎其技的技术,却是窦雪作为易容师在过去的看家本事,而要谈起起修容与易容根源,则要追溯百年前的苏浙一带。
旧时人的仪表相当重要,先天残缺和烧伤痕迹几乎相当于毁去一个人的一生,女子失去容貌便再难出嫁,男子相貌丑陋也会影响仕途,窦雪家是世代的修容高手,以替这部分有特殊需求的顾客们修整面部残缺为职业,将浸透了油的猪皮和鹿皮面具做修容工具,这才得了易容师或是修容师的古老名号。
“嗤,准是在廉贞那里不小心吃亏了才这样,最好让廉贞,贪láng,僧苦练这帮蠢货全部一起死了才好……”
恶毒地勾起了嘴角,巨门抱着怀里的那只京巴眉开眼笑的样子倒是有几分他从前在北斗宫中的影子,而从楼上刚好下来的僧苦练恰好就目睹了这一幕,而最关键的是,他还不经意地听到了巨门最后的那句话。
“苦练大师……”
捂着耳朵哆哆嗦嗦地不敢说话,窦雪在明显比巨门狡诈了不少的僧苦练面前还是有些防备的,可是今天的僧苦练却明显被个人qíng绪左右没怎么注意他,只眼睛带着点诡异的红光地挥挥手示意他去司天鉴那边盯着些,又缓步地走近了些明显也被吓了一跳的巨门。
“你刚刚在说什么。”
“你……你……”
不断地退后着,脸色惨白的巨门见窦雪急急忙忙地跑了,心中已经知道自己大劫难逃了,而咬紧牙齿抓住了手里不断发抖的京巴,他刚要qiáng撑着和僧苦练这个禽shòu对峙一番,却猛地感觉到自己被一双力道大的吓人的手掐住了脖子,又在这儿这无人的花园中粗鲁蛮横地撕开了衣物。
“怎么也养不熟的狗东西,不用想也知道你在天天巴不得我死。”
语调诡异地这般说着,僧苦练的qíng绪明显很不对劲,在看到赤luǒ的巨门一副浑身发抖的躺在自己身下,眼睛里却全是怨毒和仇恨的样子,他只无奈且yīn冷地笑了起来,半响才自言自语道,“看见你这幅可恨又可怜的样子我就生气,可是除了我,还会有谁愿意来爱你……哪怕你再丑陋,再自私,我的心里却还是爱你的,你说说,我是不是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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