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子绵打了个哆嗦,倒不是男人的话或是语气有多惊悚,而是男人的口罩里有变声器,声音明显被处理了。
到底是什么身份啊,需要这么隐藏?祝子绵刚平复一点的心又被提了起来,不自觉地往车门处靠了靠。
男人余光向他扫了一眼,看出他的紧张,于是语气平缓地解释了一句:“不能打听持金卡人的身份,看到了要当没看到,不议论,不外传,这是规矩。人人都懂。”
祝子绵不敢再问,他听出来这个“人人”指的是奴隶领域的所有人。他如果再追着问怕是要暴露自己的贵族身份了。
既然不能打听这个救他的金卡人,那自然也不能打听那个抓他的金卡人。祝子绵一堆问号只能搁浅,诚恳地说了句“谢谢你救我”,就闭了嘴。
这时,他想到应该给峦打个电话。他们今晚还有个大餐约会呢。
对啊。还有约会,峦怎么也不给我打个电话?
祝子绵这么想着,手伸进裤兜,“糟了!电话,我电话不见了。”
顿时,他脸色白得像纸,努力回想了一下,电话究竟是在汽车后备箱里挣扎时掉的,还是在被围攻时掉的,并没有头绪。
当然,他很快意识到,这也不怎么重要,反正又不能回去找。
只是电话得打啊,不然峦找不到他,会不会担心,会不会着急?
想到峦为他慌乱的样子,他无助又求助地看向一旁的男人,“我能不能用一下你的手机?”
男人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一下,没有回答,对这个求助明显不是很想答应。
祝子绵急得想哭,觉得这男人不近人情。正要苦苦哀求一下,转念,似乎明白了男人的顾虑。
想他连声音都要隐藏起来,又怎么会让自己动他那么私密的东西?
于是他立刻换了一种说法,“我说电话号码,你能不能帮我打个电话?”
男人微微侧了一下头,幽幽地问:“打给谁啊?”
“朋友。”祝子绵说。
男人若有所思地点了两下头,又问:“普通朋友?”
祝子绵愣了一下:怎么感觉这个酷酷的家伙还挺八卦?
不过这事也没必要藏着掖着,祝子绵心想。
于是他大方又郑重地回答:“男朋友,准备结婚的男朋友。”
男人扭过头,快速打量了一下祝子绵的神情,似乎在确认他有没有说谎。
确认了,才将自己耳朵上的蓝牙耳机摘给了他,之后掏出手机,“说号码吧。”
-
电话响了好一会儿,几乎是快要自动挂断时,才被接通。
接通那一瞬间,祝子绵都想发脾气了:我这要是求救电话,你就要错过见我最后一面了好吗?
但他咬了一下唇,快速把脾气压了下来。理性分析,峦一定是看见陌生人的电话,所以才不想接。
他张开口,打算先说一句“是我”,这时,耳边突然听到一些意外的声音,把他的话阻住了。
那是一种克制又压抑的呜咽声,极力忍耐却无法停止的呜咽声。
峦,在哭?
祝子绵不敢相信。峦在他脑海里总是那么无坚不摧,多汹涌的情绪都能深呼吸几次就缓解,他怎么会哭呢?
正惊愕间,他听到峦艰难地开了口:“我——没事。我只是——累了。”
每一个字都像是被咬碎了才从牙缝中挤出来,这还叫没事?
祝子绵鼻子一酸,想说点什么,可嗓子一时发不出声音。
就听峦继续自言自语:“他还是回家了。果然帮他把事情解决了,他就会走。他到底不是为我回来的。”
祝子绵怀疑峦喝多了,怎么会和一个陌生人诉苦?
但这苦却是实打实的,峦有气无力的话里,充满了失落,甚至是绝望。祝子绵瞬间泪崩了,十分心疼。没想到自己的离开对峦来说,是这么大的打击,峦居然还能在他面前装出云淡风轻。
然而,与“十分”心疼比起来,“二十分”的愤怒好像破闸的洪水,滚滚而来。
祝子绵听出来了,原来峦根本不相信他,不相信他的表白是真的,情动是真的。原来峦还在怀疑自己仅仅是为了楠的事才回来,当楠的事一解决,自己就会走。
这不是变相怀疑,他为了目的不择手段,甚至愿意献出自己的身体吗?
“峦你混蛋!”祝子绵哭着喊了出来,同时一拳打在了车窗上。
“谁回家了?谁回家了?我被绑架了,被绑架了!你再不来救我,我就死了!”
喊完,祝子绵狠狠挂断了电话,用力把耳机扯到了地上。
身旁的男人扭头看着他,虽然没露出表情,但动作给人的感觉也很无语。
你俩吵架,折腾我耳机干什么?
他把车停到了路边,解开安全带,一边捡起耳机戴好,一边戏谑地开起玩笑,“怎么了?男朋友不要你了?”
祝子绵肩膀一颤一颤地抽泣着,像一片被风不停拍打的树叶。听了男人的讥诮,情绪反而开始回落。
我男朋友才没有不要我,他哭得那么难受。只不过是——欠揍!
祝子绵想到这里,胡乱擦了一把眼泪,露出不服气又不甘心的样子。
“帮我一个忙。”他说,虽然用了个帮字,但语气跟命令似的。
男人饶有兴致地歪起头看着他,“什么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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