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撕心裂肺的哭喊传彻山谷，弗雷圆瞪着两只通红充血的眼睛。
他盯着正从自己断臂处流出的汩汩鲜血，血管在视网膜上如蜘蛛网般交覆了一层，眼珠都仿佛要从眼眶里落下来了：
“我的手, 我的手……我的手啊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相比起一般的物理性伤害攻击, 异能类攻击的遗留创口很难为人鱼族治愈异能所疗愈。
尤其是遭受能量鱼一类攻击所造成的伤害，使用治愈异能效果更是微乎其微——
更何况, 这是一条不知已经吞吃了多少异能者的中高级攻击型能量鱼，几乎没有可以挽回的地步。
弗雷的手再也回不来了，于他而言, 这是血淋淋的事实。
“少爷……少爷！！！”
极短的时间内，鱼侍们眼睁睁看着鱼主被能量鱼卸了条手, 又被陆明带走，都愣在原地不知多久，这时才反应过来，边追边颤抖吼叫：
“陆明！把小少爷放下，快点！不然……”
旁边鱼侍“砰”的一声猛敲了下他脑袋，怒斥“你脑袋缺根鱼筋是不是！？”，旋即泪流满面转头道：
“公子，求您了……今天是我们的不是，是我们犯下了海神都不可饶恕的错误，我们会去自首……您就把小少爷交给我们吧，求求您了……”
[绑别鱼家鱼时毫不手软，轮到自己了就成这副软蛋样，乐，今年鱼网年度最好笑怂包大赏。]
[将军：你们别过来啊！]
[陆公子可千万别搭理他们，这些都是说翻脸就翻脸且毫无道义可言的鱼渣！]
[把他们都杀了！]
无论是第一个鱼侍的怒喝威胁，还是另一个鱼侍的好言相求，陆明都充耳不闻，一边压低眉眼控制古龙鱼前行方向，一边安置那个狂躁哀嚎的弗雷。
“把这小子从我身上丢下去。”
古龙鱼在精神海中满脸黑线说，“我在这儿围着全山谷转，底下全是鱼，他又哭又闹的，丢鱼死了。”
陆明安抚拍了拍它：“很快就过去了，你忍一忍。”
古龙鱼：“……”
介时弗雷却仿佛从头脑充血、太阳穴突突直跳的状态里脱离出来几分，张着嘴皮崩裂的嘴，眼神木讷盯着自己断手地方越流越少的血，好像已经麻木了。
半晌他终于可以听见外界的声响，僵直的脖颈一转，看了眼身后长而宽大的鱼尾、不断吼叫追逐的鱼侍，以及全速追击的能量鱼。
然后他又倏地收回目光，盯着不知某处一阵，猛地扭头看向自己身旁的鱼。
“……放我下去。”他开始疯狂挣扎起来，“放我下去！”
“你想带我去哪儿，陆明？你是想杀了我吗？哈哈哈哈，来啊，来啊！……Ocxiv，先放我下去，我死也不和你挨在一起！！！滚！滚！”
不待陆明说些什么，他就猛然甩尾挣脱了束缚，向后移动而去——
落入鱼侍手里被带回弗利兰克家族被打死也好，落入能量鱼口中直接被碎尸万段也好，都比待在自己敌人身边招受万众嘲笑好太多了。
眼瞳里映着虚幻黑压的影子。
他拼命向后扭动着身子，由于失去一条手臂的原因而重心不稳，只能跌倒在一侧，用一种十分狼狈吃力的姿势向古龙鱼脊背上爬，表情扭曲狰狞，下唇几乎咬出了血。
“唔……！”
水流骤然加速，他仅剩下的一只手臂也猛地一松，脱离了古龙鱼承载的表面。
下一秒，急剧缩小的瞳孔一滞。
他瞪大了眼，看着紧紧攥住自己手臂的那只手，忽然浑身都涌过了一种奇怪的感觉，头皮，乃至整个面部，都遽然发麻起来。
“古龙鱼背鳍上那些都是比刀还锋利的肉刃，你不怕死吗！？”
陆明扭头看他，浓眉紧皱，第一次用那样的语气朝他吼了一声。
弗雷怔怔看着那张曾经自己说过不比自己哥帅的脸上，此刻露出一种认真而带愤怒与担忧的表情，忽然不知该作何反应了。
他从未见过别人对他露出过这种神情。
如果是养父与哥哥，此刻便会是愤怒。
如果是鱼侍，此刻便只会是担忧。
可他从未，从未见过这些情绪并有之、且对他露出的神情，张嘴半晌也没发出声音。
“死了这条心吧弗雷，我不会把你丢给你那些鱼侍的。”
将他拉回来做好后，陆明一边借着这机会通过手发动传递治愈异能，一边回头继续驾驭古龙鱼操纵全场道：
“他们就算一起发动异能也没法替你拦住能量鱼。”
治愈能量瞬间通过最后一条手臂流经全身，弗雷不由得一惊，坐在后方盯着陆明后脑勺。
他记得自己曾说过的每一句话，对陆明的每一个想法——无一不是看扁这条在圣约尔海初来乍到的虫鱼混血的。
无论是直播弹幕里讽刺他没自己哥哥强也好，还是初级能量场他充满信心对陆明发起挑战也好，眼下从那股能量流动过自己身体的那一刻开始，他总算是明白自己的无知了。
疼痛，生理和精神上的疼痛，好像都在眨眼间得到平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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