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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花妖追夫记_秋千在时【完结】(38)

  一行人快步走着,一进屋就暖了。厚重的棉帘和实木门将寒气全数阻挡在外,火盆也不间断烧着,说句冰火两重天也不为过。

  陆质站着,让宫女给他解了大氅,说在陆宣处吃过了,不用准备晚饭。

  省去这步,他直接去里间净手沐浴换衣。

  紫容一天没见他,一路跟着进进出出,直到陆质终于收拾好,两个人挨着坐在暖阁榻上了,才扬起个笑,盘腿坐着,往陆质跟前凑。

  陆质凝神看他,道:“怎么有些没精神?”

  紫容摇头:“没有啊。”

  他想了想,突然来了一句:“殿下明天休沐,随我去看我的小马好吗?”

  陆质没说话,依然皱着眉打量紫容的脸色,心里已经在盘算这花妖是不是又病了。

  这会儿已是是晚间,紫容身上穿着家居的暖白色绸衣,抱住陆质的胳膊蹭蹭,叫了一声殿下就不说话了。只歪着头,抿嘴看陆质。

  陆质忙了一整日,这会儿才稍稍松快一些,伸手捏了捏紫容的脸,道:“好。今日做了什么?”

  闻言紫容才一下子来了精神坐了起来,笑着回头看严裕安,嘴里道:“快,拿来给殿下看看。”

  严裕安正捧着堪舆图想瞅时机给陆质看,赶紧呈递过去,道:“殿下,这是内务府送来的王府堪舆图。今儿来送图的人道,他们先按豫王殿下说的大致格局将样子画出来,也叫人看过风水,说是好得很。他道请王爷过目,看或有什么要增减的,屋子院子和路径要改的,都放心说给他们便可。”

  陆质接过,先没看那图,转而问紫容:“你看过了?”

  紫容点头:“好大。”

  陆质便笑,揽着他往后靠。两个人倚在软枕上,头碰头看陆质手里的王府堪舆。

  白天紫容自己看图,就相当于瞎子摸大象,即便有严裕安在一边解释了些,他也没懂多少。只知道王府占了两条街,大抵真的“很大”。

  此时陆质抱着他,从王府正门开始,一处一处拿食指指着讲说,相当于两个人在纸上把豫王府走了一遍。

  中间陆质加了几样东西,着意吩咐严裕安告诉内务府,好好的找几个懂行的人来,打这两日起就慢慢看着,将来出宫,景福殿里上些年纪的树都要移出去。

  这是桩大事,严裕安记在心里,旁的事也一一应下。

  总归是没有什么大问题,这一通看完,陆质喝一口茶,再喂紫容喝一口,道:“这一次内务府办的得力,要记得赏。”

  严裕安躬身笑道:“奴才记着了。不过现在内务府不是从前的内务府……自然事事都好说话些。”

  一月前陆声被当众逮到监守自盗,即便他再不是个东西,但这事儿简单点说,就是被人当着老子的面揪出他儿子偷东西来了。

  受罚的是陆声,但皇帝失了脸面也是真的。

  所以陆声被革职禁足之后,皇帝一直没提内务府那个空缺的事,别的人更不敢去触这个霉头。

  就这么空了一个多月,众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由着内务府里头裹乱,还极力藏着不敢露出去,皇帝才像终于想起来一样,点了个人过去。

  这个月西北突降暴雪,不说耽误了播种时节,骤降的温度在短短一月内冻死的人就不可胜数。

  朝廷的物资不断,但被冻死的人就是一日较一日的多,像在填无底洞。

  外边不太平,朝上又天天吵个不停。皇帝不免动怒,问责主管此事的人,又派出钦差大臣到地方上去,亲自看看是什么情况。

  情况就是朝廷运过去十成物资,火炭柴米,最后只有一成落到了百姓手里——通过高价抢买。

  无数寒民倾尽家底,把开春买种子的钱全数拿出来,最后也只能买到两日的粥米。

  即便花了银子,碳和柴都是当地有点名望的家族才能买到的,种地交粮税的农民压根见不到这些东西。在天灾面前,人命尤其的不值钱。更别说还有人祸。

  钦差到的那天早上,万千寒民挡道喊冤,在官兵清道的情况下,半个时辰才行出二十步路,都是不要命的拦法。

  再挤再喊,拖的时间一长,衣衫褴褛的民众便知面见钦差无望。绝望之下,不知是谁,把一具冻硬了的男尸丢到了钦差马车前,立刻便被斩杀在原地。

  太多混乱和令人难以置信的场面,都被钦差原原本本的带回给了皇帝。

  于是在重委赈灾官员的同时,朝堂上也迎来了新一次的洗牌。

  以为山高皇帝远,贱民的命不值钱,敢在灾区大贪特贪的,往上不用多数,便知左相便是他的老师。

  左相,熙佳贵妃的父亲,多氏家主。

  皇帝面上仁慈,不搞连坐那一套,当时只处理了西北的一众官员。但一月下来,雪灾过了,朝堂上的雪崩却还在继续。

  两日一迁移,三日一调度。转眼间一看,左相一派被贬的被贬,主动上书乞骸骨回家养老的养老,竟不剩几人了。

  而皇帝祭祖亲耕在即,内务府无人万万抗不过去。皇帝大笔一划,指了个在礼部默默无闻待了十几年,名不见经传的寒门进士过去。

  在他眼里,现在的朝廷,文家休养生息十几年,如日中天的多氏也叫他熄了些火,是非常完美的平衡。

  只是不知,这礼部的寒门进士与文家却大有渊源。

  陆质道:“那更要赏,不必大张旗鼓,但也不用太避着人。合宫上下谁不知道我们正是用得着内务府的时候,不赏反而惹人生疑。”

  严裕安道:“殿下说的是。”

  这边还没说几句话,被陆质搂着的紫容就把头一点一点,一个前倾,靠在陆质身上睡着了。

  陆质想想刚才紫容嘴里说的马,便知是怎么一回事。

  他前阵子便想过,自己上任之后,出宫回宫,一整天都要耗在外头。便让人寻了匹进贡的枣红小马来,能陪紫容消磨时间。

  送来的小马是好的,刚到紫容下巴的高度,睡得好吃得香,皮毛油光水滑,样子漂亮,性格也温驯,只有一个问题——紫容害怕。

  景福殿专门为此清出了一大片空地给紫容遛马,陆质也亲自带着紫容去了好几次。

  可紫容紧张的厉害,起先陆质还安慰他不怕不怕,后来看人实在是害怕,想着没必要非逼着他喜欢马,便将此事搁置,拿什么消磨时间的事,再从新计议。

  陆质还想,要不是怕小狗没轻没重咬着紫容,抱只小狗来他应当是不怕的。

  不想紫容自己记着。陆质听严裕安说,这几天白天他不在,紫容常常跑去马场。马在栏里,他站的远远的——站的太远,不说都不知道他是去看马。

  后来慢慢的靠近了,再过两天,敢试着上手摸一摸鬃毛。昨天第一次被小厮扶着上马遛了半圈,晚上陆质回来,一晚时间,没听他说别的,嘴里翻来覆去,全是他的马。

  陆质看看枕在肩上睡着的小花妖,又看看严裕安,严裕安忙压低声音道:“今日上午,按殿下交代的,小公子写了五张描红。用过午饭后在暖阁歇了晌,下午、下午便一直在马场待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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