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期思_白刃里【完结】(173)

  芳华寺后山,期思留了空白石碑立着,祭拜一番,站在墓前什么也没说,但在场的人都知道,期思会回来,仔细将父母的名字光明正大刻在此处。

  这一趟,有烈山北宗的人接应,卢阳城内,晋国朝中无人探到他们的举动。

  期思看看元酀,上前轻轻拥抱他,靠在他肩头,短暂让自己释放了一丝疲惫:“要回朝了。”

  元酀轻轻抚了抚他后背,声音低沉,却给他无限力量:“没有人能阻拦你。”

  期思站好,与元酀对视,卢阳城烟水碧波,巷陌安宁,这一路踩过无数尸首鲜血,一身铠甲铮铮映着寒光。

  “回朝。”

  期思翻身上马,一马当先直向帝都江梁,不再回头,卢阳城和芳华寺落在身后。

  从晋国北境大军与元酀麾下亲王大军合围逼降大凉军,这场由大王子一力主导的惨烈战争便定了局。

  战场上,大王子大势已去,大凉朝中,元酀临行前地种种布置立即开始运作。

  这短短几天内,元酀所做布置产生最大的效果,一是大凉王清醒悔悟,先后交谕令给阿思古和六王子,前来边境战场召回大王子,命他撤兵议和,挽回局面。

  二是六王子接手王军一应事务后,大王子便被押回王都临潢。

  大凉朝中众议如山海倒倾,大王子被废,六王子为储,大凉王被逼禅位!

  在期思一行人到达江梁城的前一天,六王子已将整顿边疆军营的事务交予阿思古,回朝准备即位事宜。

  谕令一下,大凉风云突变,大王子从云端跌至谷底,再不得翻身。

  期思和元酀、狄宥良等一干人等抵达江梁城外,身上杀伐气息仿佛仍旧未散。

  城守看过令牌立即放行,马蹄几乎未停,一路铮铮驰过帝都城中大街,路人皆瞩目于这一队铁骑。

  他们玄甲佩剑,战马鞍辔深深洇着干涸的血色,所过之处带出一阵风来,几乎摧折了水乡富贵皇都的柔骨。

  “淮王、大凉弘吉剌亲王觐见!——”

  期思一身铁甲,大步一路进了宫,神情冰冷,随手卸去破离剑抛给殿外侍卫,跨过大殿门槛。

  元酀未曾换正式礼服,暗蓝色箭袖锦袍,身姿俊美高贵,走在华美的江南宫殿间无一丝违和。

  两人并肩进了大殿,逆着熹微的晨光,气息凛然,大束淡金色的阳光穿过殿门,在他们身周镀上一层浅光,若神袛降临。

  殿内正是朝会,百官华服齐整站在殿内,分列两侧,此时齐齐侧目望向他们。

  鸿嘉帝在大殿的另一端,坐在高高御座之上。

  期思和元酀的脚步清晰可闻,身后狄宥良和数名将领跟随。

  期思一步步踏过大殿过道,经过众臣,目不斜视,神情坚定漠然。元酀步履不紧不慢,毫不在意这里的其他人和事。

  “陛下。”

  期思和诸战将行了武将礼,元酀一手臂搭在胸口微微颔首。

  期思没有称“父皇”,直起身,战甲衬得他身材修颀笔挺,谦谦君子,却是锋芒寒冽,令阶下侍立的宫人感到到强烈的压迫感,几乎认不出这位温润的王爷。

  鸿嘉帝一抬手:“此战能速决速断,折损之小已是奇迹,少不得军中众卿和淮王的功劳,也少不得弘吉剌亲王谋求大局,鼎力相助。”

  鸿嘉帝显然对北境这一战感到满意,但心情并不那么愉快。

  期思看了看元酀,元酀明白他的意思,上前一步,他气度斐然,微笑道:“ 我朝中已将大王子关押,兵权收回,我朝陛下也将议和权宜交予本王。”

  鸿嘉帝自然早已得知大凉的变动,如今的新王是元酀母族亲缘的弟弟,他点点头:“战事方休,亲王助力平定此事,有功德于天下人,由你来谈,自是再好不过,详细事宜倒是不急,慢慢商量便好。”

  鸿嘉帝又看向期思,神情有些复杂。

  原本期思以淮王身份去北境,只是走个过场鼓舞军心,如今他出生入死立下汗马功劳,这个假王爷总不能封土赐爵,实在不好办。

  何况鸿嘉帝心知肚明,这是瑞楚的儿子。

  “淮王这回当真让孤出乎意料,原本以为是个温文尔雅的孩子,不料能有此等表现。”

  期思微微低着头,隽秀的脸上神色看不清楚,平静道:“此战非我一人之功,万千将士浴血沙场,方有疆土安定。”

  鸿嘉帝笑笑:“某要谦虚,众将士皆有赏赐,淮王亲身入险,功劳是大家看在眼里的,战报写得清清楚楚,就不必过谦。”

  期思微微颔首,没说话。

  鸿嘉帝俯视着期思,道:“说说,想要什么?”

  殿内所有人都看着期思。

  期思淡淡道:“不知能不能见见嘉王。”

  嘉王前阵子因为牵涉刺杀期思和虞珂的事情,一直在禁足。众人听期思这么说,一阵嗡嗡议论。

  鸿嘉帝默了默,问:“老七仍在禁足,你见他做什么?”

  期思抬手一礼:“眼下是要见一见的。”

  鸿嘉帝总不能此时驳了期思,他对北境的事情何尝不清楚?便只好吩咐人带嘉王入宫。

  殿内众人各怀心思,等待嘉王的空隙里,元酀倒是气定神闲与鸿嘉帝简单谈了谈议和的事情,他思路清晰,思虑周全,短暂时间里已与鸿嘉帝大致定了议和的框架。

  嘉王入殿内,一身华服依旧,人却是瘦了一圈,神情也远不似从前一贯的热情,几分阴鸷,又有几分狂乱。

  期思一直冰冷不语,直至嘉王入殿,他回头瞥了一眼,又回头,对鸿嘉帝道:“人既已来了,我便直言,还望陛下不要怪罪。”

  鸿嘉帝脸色不大好看,也只得道:“但言无妨。”锐利的目光却依然带了寒意。

  期思全然不在意,一字一句,掷地有声,他一开口便止住了殿内的议论声。

  “北境断雁关一战,本王带五万兵马入关隘诱敌,与陆应秋商定,由他带大军随后来援包抄。可途中杀出一支兵马,延误援军,若非本王命大,如今已马革裹尸,大凉大王子大概也已带着王军杀进北境了。”

  嘉王步履不稳,走到一半,听期思的话,便站在过道半途不动了。

  鸿嘉帝目光阴沉,战报中当然提到过这事,但并未昭告予群臣。

  期思回头望向嘉王:“你养的私兵,就是拿来坑害北境将士的?”

  嘉王神情一下子激动起来,却什么都说不出,他感觉到期思身上不同以往的威压,那凌厉的目光仿佛是替万千冤魂在质问他,他本知此次一败即是大败,此刻更加无力反抗。

  臣子们仿佛炸开了锅,私兵?私兵可是谋反不轨的证据,若被派去阻拦援军,更是罪大恶极!

  期思看着嘉王不断抽动扭曲的面容,沉声道:“贪贿以屯养私兵,勾结大凉属臣,乃是窃国!”

  他一步步走向嘉王,身上铠甲轻声作响,殿内被他的声音压得又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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