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妻君犯上_流年忆月【完结+番外】(83)


到达当夜,季临川为免bào露身份,抿紧了唇,假作哑巴,不再说话,若有何话要说,则由乐麒代言。
晏苍陵随同季临川匆匆沐浴,吃过一餐简单的饭后,便入睡了。可一路奔波,当是睡得很沉,晏苍陵却竟是无法入眠,辗转反侧。毕竟非自己住惯之地,加之又担忧牙兵突袭,翻滚一阵难眠后,他还是放弃了入睡,给季临川掖好被角,小心翼翼地下chuáng出门而去。本想着前去书房寻些书看打发时间,可又生怕他不在,季临川出事,遂留了下来,老实地坐在门前的台阶上,观星望月。
恰时王府总管行来,见之便躬身一问:“王爷可有何吩咐?若是不习惯之处,大可明说,小的一定去办。”说罢,咧开了一口牙,明明笑得和善,却让晏苍陵不寒而栗,打了几个寒噤。
因吴啸起兵之事,西平王府众人亦受到牵连,在西平军被押送回南相后,西平王府的属官大感西平王失利,逃的逃,隐居的隐居,一时之间,竟走得gāngān净净,连刺史想派人去抓都抓不着,只能抓些不痛不痒的人作为共犯,押送京城去邀功的。是以如今西平王府的属官寥寥无几,几乎都是刺史临时寻人充入的,以致能力高低不平,办公事时并无默契,担不起大任,这总管亦是个无能之辈。
这总管的话一落,晏苍陵的眉头便拧了起来,明明总管笑容满面,却怎生都让他欢喜不起,遂他一挥手赶人:“不必了,你去歇着罢,我看会天便睡。”
总管眼底异色一过,面上仍从容地低首揖礼,下去了。
平静的一夜就此过去,直待将近天明,晏苍陵方有点困意,回了房睡,但未睡几个时辰,便自然醒了。他起身后,看季临川睡的正香,啊呜也吸着鼻子倚靠一旁打盹,不愿多加打扰,遂轻手轻脚地出门,接手西平王留下的烂摊子去了。
过了约莫一个时辰,季临川迷糊醒来,揉了揉啊呜的毛发,引得他不满地嗷呜一叫后,笑着起身洗漱,抱着啊呜出了门。听闻晏苍陵正在书房,便婉拒了下人的带领,亲自行了过去。但走至半路时,被府内从未见过的新鲜景致吸引了注意,低首一看啊呜也兴致盎然地左顾右看,便抱着它往景致密集处而去,带着它四处游玩,边玩边观景。不知不觉中,一人一虎竟行到了一处完全陌生的荒路,前方假山环绕,高低错落,后方高树合围,蓊蓊郁郁,让身临其中之人,一眼望去都见不着出路。
这时,有两位侍女的低声从假山外边传来,季临川呼吸一沉,好奇心被狠狠提起,让啊呜噤声后,他猫着身子钻进了假山之中,瞧瞧可会听出一些什么东西来。
方一躲好,俩侍女便开了腔。
“诶,你见着这新来的王爷晏王了么?”一位侍女嗓音略沉,故意压低了声音。
另一侍女声音却尖细得如若钝刀锯木,细得都能将人的皮磨出jī皮疙瘩,连嗓门都不避讳地压低,反而提得老高:“见着了。”
“如何如何?”低声侍女带着好奇的喜色催问。
“能如何,还不都是一张嘴巴,一双眼,难不成还三头六臂么。不过么,这模样倒也是俊俏,但是人光好看又有何用?”
“话倒不是这么说,”低声侍女辩解道,“好看的人赏心悦目,咱们看着也心qíng愉悦不是。”
“成了成了,就你这点心思,谁人还不知晓,”细声侍女娇笑一声,“你啊,甭说姐姐未劝过你,你想爬他的chuáng,也并非不可。但问题是,这人的chuáng,你可爬不得。”
“哎哟,姐姐,您这话何意莫非还有什么内幕不成。”
“有,怎地没有,”细声侍女顿了一瞬,声音也跟着变弱,”我听闻我在芳城的姊妹道,这晏王啊惧内,畏妻如虎,整个芳城皆知晓此事,昨夜里,诶,我同你说……”
“你说你说。”低声侍女迫不及待地催促道。
“今儿个总管同我说,昨夜里这晏王被王妃给踢下chuáng,赶出门哩,还假作出外观星望月,实则谁人不知,他这是故意掩饰自己被赶出门呢。”
“当真有此事?”
“当真,我还骗你不成,不信你去问总管,当时总管告知我时,我也是你这表qíng,后来在朝临阁外伺候的小李也同我说,好似王爷还真是惧内这么回事,他今儿早瞧着王爷早早出了门,连王妃都不看顾,这不是惧内,想早早躲开他么。是以啊,作为好姊妹我便劝你一句,还是绝了想入王爷帐内的念头罢,省得被那善妒的王妃办了,便糟了。”
“嘶,你说得是,说得是啊。”
低声嘀咕转瞬离了耳,那俩侍女的悄声随着步伐走动声而愈来愈远,不一会人便不见了踪影。当季临川从假山中走出时,只能依稀看见两人的背影。眸色一沉,将两人的身形记在心底,季临川目中平淡无波,但愠色已从攥紧的拳头上丝丝缕缕地溢出,沉了一口火气后,他便佯作不在意的模样离开了。
回了房内,季临川将俩侍女的身形画下,唤来驻守门外的小李便将画像丢给他,皮笑ròu不笑地动手比划,用唇语道:“去将这俩人寻来,我有话要说。”
小李接过画像一看,愣了一瞬,便苦了脸了,这画像上只有俩人的背影,光凭这个他如何寻人。可毕竟季临川是主子,不应又不成,于是,他只能假笑一声,硬着头皮去了,幸而府内侍女经由西平王谋反一事,留下未走的已是不多,不过半会功夫,小李便带着俩位侍女赶至,躬身道:“王妃,人已寻到。”
“嗯,”季临川轻松地放下手中茶盏,顺了顺啊呜的脑袋,不咸不淡地让乐麒代言道,“说句话来给我听听。”
俩侍女心头一悸,心虚地道了一句,但明耳人一听,便知这声是故意黏在喉咙里,发出的假声——明显这俩人便有问题。
季临川一看她们身形,便知这俩人便是方才他所遇到的,但他并不揭破,挥手对小李道:“不是,再去寻。”
小李的脸拧成了苦瓜状,躬身应下,又乖乖地再跑腿去了。而俩侍女以为得以解放,皆吁了一口气,准备告退时,却听季临川笑着让乐麒代言道:“我一人独处甚是寂寞,你们留下来陪我。”分明是不容拒绝的口气。
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俩侍女不敢违抗,捧起一颗心虚的心,小心地到他身边伺候着。
季临川会心一笑,有一搭没一搭地抬手比划瞎扯一通,一会儿说自己同晏苍陵感qíng如何地深,一会儿说自己同晏苍陵之间相处的乐事,说得心虚不已的俩侍女,头都低得近乎埋进了地里,抬不起来。
而在季临川滔滔不绝自言自语的同时,小李也不间断地给季临川寻来别的侍女,但季临川每次均以并非所寻之人为借口,赶小李继续寻,而又再以自己寂寞为由,将所有被带来的侍女留下。至后来,小李跑得腿都快断,眼珠子皆开始绕圈打转时,季临川方讶异地问了一声:“奇了,寻人这事,不是总管办的么,为何要你一人去办。”登时气得小李眼皮子一翻,差些晕倒在地。

☆、第八十六章 ·震慑

  小李气喘吁吁地寻到了总管,将事qíng委托他后,终于得以歇了口气。不想这气刚从胸腹间释放,便在一话捎来后,又将气给吸回了体内——原来季临川又唤小李过去。
喘着没剩多少的气去寻了季临川,谁知季临川只是轻飘飘地送来一句“我有点儿冷,去拿件衣裳给我披上罢。”
季临川身周站了不知多少的侍女,却让小李一人跑腿,小李哪还不明季临川这是故意针对自己。腮帮子鼓得老大,小李一面揣着满腹的怨气去给季临川拿衣,一面仔细回想自己是如何将季临川给得罪的。可左思右想,又想不出个所以然来——毕竟季临川方到府一日,也才同自己打了一个照面,论理当是惹不着人的。
疑窦丛生,直待总管将所有侍女带来给季临川认后,小李的疑虑方得以解答。总管为了寻季临川所要找的侍女,亦是跑了不少的路,累得气都没了,最后懒得一个个寻了,便一股脑地将府上为数不多的侍女带到季临川面前,让其来认。
季临川本便是有心捉弄他们,哪会真的去寻,慵懒地打了一个呵欠,闲适得让总管都禁不住给他脸上锤上一拳。将总管的厌恶收入眼底,季临川笑意间透出几分讥讽,挥挥手,做着动作道:“我乃王妃,你乃下属,下属不寻,却让我寻,这是何等道理。去,你给我寻去。”
寻,寻,寻,寻了一盏茶都寻不出,总管脸上的假笑都快挂不住了,勉qiáng撑起的肌ròu都下耷下来,直直往下坠去,他恼意一升,不愿再耗费jīng力,堆笑地征询可否让那些侍女发音,让季临川听声辨人。
季临川看捉弄得差不多了,若再过便将人给惹火了,遂略挑目光,揉着啊呜的脑袋,装作迟疑地顿了一瞬,便应了总管。
但哪怕让侍女发音,季临川依旧不揪出那两个侍女。季临川佯怒地沉下了脸,笑意也缩回了脸上,目光一凛,俨有翻云覆雨之兆:“王府不过恁点地方大,凭尔等之力,竟连区区俩个侍女都寻不着,要你们何用!找,找不着你们皆要受罚!”此声经由乐麒翻译而出,带着雄浑之力,一时将众人给震慑住了。
众人恐慌起来,犹如炸开了的锅,其中一位侍女急了,便逮着一个自己看不顺眼的,胡扯她是季临川yù寻之人,被冤之人大声狡辩,辩不过了便扯着另一人说她方是。后来愈闹愈大,所有的侍女都吵成了一团,叽叽喳喳,闹个不停,原先安静的小院立时被聒噪声给撑得满满当当,连一丝的宁静都被挤了出去。
季临川抿唇一笑,并不cha话,淡如死水,不起波澜,直待众人察觉不对,自己主动停下荒唐之言时,他方抬手比划问了一声:“闹够了么,我有说此人在你们之中么?”
一瞬间,众人如遭雷击,各个面色土灰,不敢吱出一声。遥想方才自己所为,便如一难看嘴脸的丑角,在他人面前揭出了自己yīn险的一面。
季临川依旧盛着笑意,揉着啊呜的毛发,伸着掌心给啊呜舔了舔,他分明是柔和的笑,却在笑中透出丝丝缕缕的寒气,bī得众人抬不起头来:“成日里有正事不做,却在背后嚼人舌根,说人闲话,这会儿功夫,利益当前,还将这闲话说到明面上来了。你们胆子也忒大了。今日能拉身边人下水,明日便能出卖王爷,你们说是也不是?”
谁人敢说一句“是”?众人低首沉默不言。
“何话该说,何话不该说,你们知是不知?若是不知,改明儿我便寻人来教教你们,让你们知晓,说不该说的话,是什么下场。”季临川顿了一瞬,笑意更浓,“今日我听闻有人在背后说我同王爷的不是,挑拨我们两人的关系,总管,你说这等嚼舌根之人,当如何处置?!”乐麒代言的话一落,声震四野,气冲斗牛,比之温润之声的季临川来得骇人,当场将总管吓得心惊ròu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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