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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时地利人和_青衣滂滂【完结】(19)


「如今内忧外患,国之安危亦全靠各位努力了,先乾为敬。」王靖宣话不多,但动作果断豪慡,倒是赢得下列各位的好感与尊敬,「誓死追随贤王殿下!」
近卫在王靖宣耳边低语,对方拿酒杯的手一顿,笑著跟大家说了几句便离开了帐内,走前看了眼阮亭匀,对方笑著点点头。
四皇子一离场,众人放下酒杯,宣武都尉刘志杰和都指挥佥事齐恒扭头看向阮亭匀,「早听殿下说阮先生能於千里之外探听虚实,事事dòng察,今日一见,啧啧。」
打从进来这里阮亭匀便一直挂著淡淡微笑,话不多,但礼数全齐,叫人挑不了错处,又不会让人觉得他是轻浮之人,至少面上看起来很有那麽一股子风轻云淡的味道。
这两名武将互看一眼,心中冷哼,他们下定决心要杀杀这新来的威风。阮亭匀看著两人,心中哂笑,他如何不知对方想法,说起来这两名武将也算是单纯了。
他们打仗或许是能手,这人与人之间的勾心斗角嘛,於心计上还是嫩了点。以至於轻易便被後头那几个文官煽风点火,引了不平到自己身上。
後头那几个站著不说话摆明了要看笑话的文士分别是朝议大夫李左权、奉正大夫白宇礼和两名谋士,张云真、赵宏,不外乎就是觉得自己毫无作为便被四皇子礼遇,得了殿下厚爱,阮亭匀虽没有实权,但王靖宣给了他参加各种重要会议决策的话语权,换句话说只要是他的提议,四皇子都会十分看重。
这一消息又怎麽能叫这些谋士们信服,如此最好的办法便是撺掇武将挑衅,须知带兵之人都是从战场上一步步走来,凭的是手里的兵器和不怕死的勇猛,虽然卜卦之事在大恒国并不少见,但要将之作为战斗决策的依据,这不是明摆著否认了武将们调兵遣将的脑子麽!
再看阮亭匀不到而立,便更加不信任,又有文士在後头挑拨,二人自然看先生不慡,之前碍於四皇子在才没有多馀动作。
严既明面无表qíng的立在先生後头,看著眼前的几人,真是狂妄,需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若四皇子麾下的人都这般模样,恐怕他想要即位是比登天还要难了。
阮亭匀慢吞吞喝了杯中酒,「那刘都尉待如何?」也不说那客套话兜圈子了,他抬头看著六人。
「知晓先生神机妙算,就是想让先生帮某一个小忙。」刘志杰嘿嘿一笑,「某的夫人与齐佥事的夫人乃亲姐妹,近日又同时诊出了喜脉,某希望阮先生能替某算算,这两胎是男是女?谁先谁後?若是能算出具体出生的时日那就更好不过了。」
李左权等人皆掩口而笑,不论是阮亭匀算不算得出来,都坐实了其本事不过与此,这些烂大街的小伎俩是上不得台面的,更能叫他们好生嘲笑一番。

 


34 分析

  阮亭匀亦笑看几人,好像刚才的话并没有对他产生什麽qíng绪上的波动,随即又轻轻的摇了摇头。
「你这是何意?」刘志杰眉毛一挑,难不成是不知道?
「刘夫人这胎怕是难保。」阮亭匀双手放於膝上,身体後靠,看了他一眼。
「你,休要胡言!」刘志杰顿时脸色涨红,谁都知道这刘都尉宝贝他家娘子,如今怀了身孕那更是一句不好的话都听不得,本来只想叫这阮亭匀掉掉面子,如今若是对方不能说出个子丑寅卯,他怕是不能罢休的!
「刘都尉别急,听我慢慢道来。」既然他们都觉得自己行的是江湖骗术,不若就如此好了,阮亭匀想著更是轻松起来,看在严既明眼里颇有几分戏耍意味。
众人把目光都集中在阮亭匀身上,只见他缓慢开口,「万事由因即果,刘夫人的遭遇,自是和刘都尉分不开的。」
「刘都尉没有殷实的家境,亦无爵位世袭,完全是靠自己的骁勇善战闯出了现在的这片天地。你擅使长枪,变化多端,杀敌无数,自有一番能耐。然,过勇无谋,三年前与庆国的那场逐鹿是你的成名战,以一敌百,杀入敌方阵营挑破领头首级。」
看著刘志杰表qíng微扬,阮亭匀凝视对方,「你有没有想过,当时左翼包抄之势已成,你只需冷静指挥,带领将士击入,再将右翼联合,困住对方兵力耗尽jīng力气势,歼灭也只是时间问题。需知你归来後我方she杀的那十多名暗藏的弓箭手,当时可都是对准了你的胸膛。」
「战场上是需要勇猛qiáng劲的攻势,但却不是时时都需要,此时敌方负隅顽抗,又见你单枪匹马的闯进来,若是置之死地而後生,将你成功she杀,到时大乱的只会是我军心。是成是败便说不准了。」
「这场战役不仅肯定了你的功劳地位,同时也在你心中留下一个妄断:勇杀便是你唯一之出路。之後的战场上便体现了你的这一决断,到目前为止你还能完完整整的站在这里,不觉得侥幸麽?」
刘志杰早已脸色苍白,他还记得当时见到那十来具尸体时心里的後怕,但仍qiáng硬的压制了下来,只有不怕死才能挣得一切,以後行事更是如此。
「对战的态度亦决定你平时思考的模式,你不喜多虑,总是找最简单的解决办法,如此看问题自然也不深入,叫某些心怀诡异之人钻了空子,当了靶子。」阮亭匀斜眼看了几人,「若是小事到也罢了……你可想知道後来之事?」
刘志杰额头已有汗水,对方说的一字不漏,很多秘而不传的事qíng都被他知晓了,最叫他恐惧的是对方把他的心思猜的透彻,好像在这人面前什麽都藏不住似的。「愿,愿闻其详。」
「我说你家夫人此胎难保并不是胡话。需知气运之事从来都难以琢磨,难得次次都化险为夷。以後……小人作梗,天láng星陨落,你的夫人听闻惊动了胎气,这个孩子自是无缘了。」
「你的意思是我……」刘志杰握紧拳头,语气不乏紧张。
「命中有此劫罢了。」阮亭匀捋捋衣袖,「我已言尽於此,该如何你应自有打算。」
刘志杰脸色yīn晴不定,犹豫不决,严既明知道对方心里在做斗争呢,到底是该相信还是不信,再看先生慢条斯理,是等著对方问後头的话吧。
「那,那我到底该如何,如何是好?」刘志杰脸色一阵红一阵白,他终是选择了相信。不仅是他的xing命问题,还涉及到夫人跟未出世的孩儿。
「你的弱处你自己应该知道,只是故意选择了忽略,觉得并不是什麽大事,却没想过你之因会结你夫人之果。想想平日里的作为,自然便知道该如何了。」
「……是。」刘志杰不由自主的脱口而出,低著头坐到一边闷声不响了。
在场之人神qíng皆是一变,又看向了齐恒。不知这位阮先生接下来又要说些什麽。
严既明将酒碗换做杯,从随身的布袋里取出小葫芦,为先生斟上,淡淡香味将众人jīng神一震,闻著好似果酒?
阮亭匀难得说了这麽些话,接过杯一饮而尽,行云流水,豪慡畅快,倒有一股大家风范。再看齐恒,脸色不变,周身也似有沉重之感,较之刘志杰倒是更会掩藏qíng绪,少了分鲁莽,多了一分镇定。
「将星不足,福寿难保。」阮亭匀抬头,「此乃男婴,却活不过三岁。」
「此话怎讲?」齐恒努力抑制qíng绪,任谁听了这样的丧门话心里都不会好受。
「前面一言,得此果必有其因。此婴命中犯水,应是落河所致。那时你受牢狱之灾,根本无暇顾及,其本命不该绝,亦是可惜。」
「是因我?」齐恒眉头紧蹙,想不出自己有何错处。
「你之问题,倒与刘都尉正好反之。太过瞻前顾後,畏手畏脚终害己。」阮亭匀再进一杯,待香浓褪去,才又继续言道,「遇事谨慎亦没有错,但太过计较得失,反而失了本心,很多事qíng你虽不愿掺合,但你可曾想过,不偏不帮亦是助涨了某些气焰,需知犹豫间已然错过,更叫人生疑。」
「我知你做到这都指挥佥事已是不易,你心中所思不过是想效仿古往今来名臣将相的中立处事,认为这样便能安定一生,若是无功亦不会有过。可你忘记了一点,那些将相虽不偏不倚,但心中可都是向著一人,以此为方向才能安顺百年。」
「那牢狱之灾便是如此,若你能在恰当的时间作出决定,便不会受那飞来横祸的波及。亦不会妻离子散,落得那般下场。」
齐恒心下大汗,听著阮亭匀的言之凿凿,更是有种浑身被剖析开来的颤栗感,彷佛能够看到那凄惨的画面一般,他上前一步,「阮先生……若是,若是如你所说的去做,那些事qíng还会发生麽?」
阮亭匀「我已言,什麽因种什麽果,会越走越偏不过是平日里积累而来的结果,若是改了道,自是和原路不同了,至於另一条是何路,那自要看你的所为。」
「殿下会叫你两人在一起,亦不乏相互取长补短之用意,但若是两人都太过极端,只怕这效果便不尽如人意了。」

 


35 震慑

  刘志杰与齐恒对视一眼,双方均感慨颇深。需知两人官职不算低,於上,殿下终日政务繁忙,亦无心思去关心每个人的想法,做得好了便是赏,若是不好则後果自负。於下,更无人敢挑顶头上司的毛病,所谓旁观者清,便是如此了。
齐恒想到自己等人专为挑衅而来,最终阮先生却是倾囊相助,由喜脉之胎引入指点他二人,如此以德报怨真是叫人惭愧!
「阮先生……」刘志杰跟齐恒同声而出,後又看了李左权、白宇礼等人,终是退到一边。
阮亭匀几杯果酒下肚,面上已是有些醺然,看向那几人,「还有何指教麽?」
「……哼!一派胡言!」谋士张云真面露怒色,「你说什麽便是什麽了?巧言令色,刘都尉和齐佥事会听信,我却是不服的!」
「云真,可不得如此无礼。」李左权拉了对方一把,对著阮亭匀也是一脸疑惑,「阮先生知之甚多,我倒是有几分信了,不知阮先生能否也为我们算上一算。」
阮亭匀将对方的试探看在眼里,「呵呵,张文士也太好斗了,意气用事可解决不了问题,虽说打狗看主人,但若是这狗太过目中无人,有恃无恐,招惹了祸事便怨不得别人了。」
众人又是一脸诧异,没想到这阮先生竟然也是如此口出狂言的,後又一想对方身後之人,倒也释然了,再看他好似瞧都不瞧那谋士一眼的模样,这等话语似乎也是十分相称。
「你!」张云真顿时满脸通红,这阮亭匀还真是不给一点薄面。说著有意无意看向李左权,他可是为此人马首是瞻的。
「阮先生,」李左权笑著正要说话,却被阮亭匀打断了去,「不用再言,我讲就是。关於李大人……先前是在大皇子麾下任职的罢。」
李左权一怔,知道这件事的人很少,大皇子生病倒下,人往高处走,他是被四皇子邀来的。「没错。」这件事并没有什麽好探究的,他倒也坦dàng。
「啧啧,多行不义必自毙,二皇子如今得道,日後亦必将失道,李大人觉得如何?」阮亭匀笑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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