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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时地利人和_青衣滂滂【完结】(7)


「嗯……先生?」仿佛听到了阮亭匀的喃喃自语,严既明缓缓睁开了眼睛,看到先生正盯著自己看,便有一瞬间的慌乱,不知为何,每次恰逢先生明皓的眼眸,他总是会心悸,有时还会不敢对上视线。
阮亭匀伸出手摸摸他的脸颊,两人之间仅一尺之隔,手指在眼睑处划过,又收了回去。「先生方才好似说了什麽?」严既明总觉得先生抚摸过的地方迅速窜起一股灼热。
阮亭匀眼睛微眯,「方才……我正给你看相呢。」「先生的相术,我还没见过呢!我怎麽样?」严既明兴致勃勃。
「呵,说你是有福之人。」阮亭匀gān脆以手掌撑头,侧卧chuáng上看著他,「这里是夫妻宫。」手指点点刚才摸过的地方,就在眼角两侧。
严既明为了先生不那麽费力伸手,他自发的往前挪了几寸,在离阮亭匀不到半尺的地方停了下来,对方的手指还在眼角,严既明眨眨眼,睫毛扑到对方的之间,感觉到些许痒意,阮亭匀笑著收回了手。
「那夫妻宫如何?」严既明屏住呼吸,他看到了先生的眼角,肤质饱满,气色光润明鲜,一看就是好面相。
「你这里,眼尾上翘,」阮亭匀看对方头微仰,仿佛邀著自己触摸的样子,温和的再次伸手抹上眼睑,顺著柔嫩的皮肤缓慢滑到眼尾再一勾,尾部的睫毛果然向上颤颤微动。
「什麽?」严既明闭上眼睛,有些迷茫的轻问。
阮亭匀靠近了又靠近,与之的距离已经短到一指,「嗯,你是敏锐之人,xing绪麽,时有激动慷慨,兼有原则,亦有骄之气。」热气喷到脸上,染红一片肌肤。
「娇气?」严既明睁开眼,语气带了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的不满。
「呵呵,此骄非彼娇也。」阮亭匀笑出了声,「眉正眼亮,鼻挺唇薄,即有大男儿的骄阳之气,绝无小女儿的娇柔之qíng。」
严既明抿嘴,不让笑意挂上嘴角,为何每每听到先生的赞扬便心绪激动,看著近在咫尺的阮亭匀,他有片刻的恍惚,仿佛只要轻轻一碰,就能……
阮亭匀这时放下手臂,撑起身体坐直,理了理中衣,「该起了,」扭头看向脸色红润的严既明,「待你整理好衣物,便为我梳头,嗯?」
严既明也跟著坐起来,「我马上起身为先生」「不急不急,我先去打水。」阮亭匀阻了他想要立马下chuáng的脚步,径自穿上鞋出了小屋。
严既明这才拍拍自己的脸颊,刚刚是在想什麽呢!怎麽能有那样怪异的想法!他下chuáng套上外衣,系好衣带,转身又将chuáng铺收拾好,枕巾见仿佛还能闻到先生身上清慡的味道,他又用力摇摇头,甩开奇怪的旖念。
待先生清洗完毕,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严既明也正好收拾妥当,拿著木梳出来了。
早晨的山上湿意正浓,还带了丝不易察觉的清冷,严既明用木梳一遍遍梳理著先生的发丝,就算睡了一整夜,这长发也丝毫不见凌乱,更无结团,不像他自己,每每理顺前总要弄下好几根断发。
「今日便不cha簪束发了,简单梳个髻吧。」严既明一听便知道先生今日应该是不会单独外出采药了,便将前额的长发梳起将两鬓黑发入股作辫,用布条扎稳,後发直直垂下。
「想什麽呢?」阮亭匀感觉到身後之人动作的缓慢,转身问道。
严既明放下发梳,「啊,我在想……先生的夫妻宫,该是怎样的好……」对方听了摸摸自己的眼角,「於我来说,自然是聪慧贤淑,琴瑟和鸣,生活美满了。」
严既明点点头,心头上不出是什麽滋味,他是该祝福先生的,肯定能够找到那样的妻子。
「昨日的薏米与赤小豆泡好了?」阮亭匀起身,往灶屋走去,「嗯,我们今日就吃那个麽?」严既明收好石桌上的器物,跟上步伐。
「山里湿气重,多喝些薏米赤豆汤祛祛湿也是好的,还有些馒头,足矣。」阮亭匀捋起衣袖将豆子下锅,「这里我来,你去收拾妥当,饭後我们便下山。」
严既明听话的出了屋头,想到要下山,便将先生的布袋以及一些瓶瓶罐罐装好,自己又带了些碎银子,平日里住在山上根本不花钱,家里给的花销根本就没处用。
辰时,两人下了山,阮亭匀并没说此行的目的,严既明便跟著先生的脚步进了村子。
「先生,您怎麽下来了?」「啊,先生您早!」「先生好!」「先生,这是我刚从地头收回来的青瓜,您带些回去?」一路上遇到的村民一看到先生出现,都一脸笑意的打著招呼,有的热心人直接就将扁担里的蔬菜瓜果拿出想要送些与先生。
也有跟严既明打招呼的,因沾著先生的光,他也被众人优待著,人们再不像刚进村那样提防著他了。
先生镇定自若,面对众人的热qíng,总是笑著摇头,大家说完了话也不打扰,该做什麽还是继续,只是在有先生通过的道路上纷纷放行。这叫严既明心里暗暗咋舌。
先生带著严既明转了个弯,来到一户村人家的门口才停下来,院门紧闭,阮亭匀沈默了须臾,又绕到门口的大树後面,这才对著严既明说道,「我们就在这里稍等片刻吧。」
严既明仍旧不懂先生的意思,不过他还是听话的站到一边,好在此时太阳未出,暑气未现,站在树下还挺凉慡。

 


12

  约莫过了一盏茶的功夫,门开了,门里的人出来,手提两只山jī一只野兔,还有箱盒两三个,魁梧的身躯扛著红布大包裹也完全不费力。
阮亭匀见人出来了,便吩咐严既明记下时刻,跟著自己的步伐,两人差前人三四丈远。「今日便教你入门第一课,别出声,跟著他走就是。」
本来严既明还担心对方会发现先生和自己的跟踪,毕竟谁见了先生都会高呼一声再恭敬的打招呼,这样一来不就bào露了。结果也不知是巧合还是旁的原因,这一路上竟然无人行走,前面的魁梧男子走得又急,根本无暇顾及身後。
而阮亭匀也一直靠著房屋或大树後行走,熟练的利用地形遮挡身形,前面的男子还真没注意到这里来。
半路上忽遇一推车老汉,男子走得太急,两人相撞,男子身上的包裹掉到地上,老汉也扑腾倒地。「哎哟,赵家小子你gān什麽!走路也不看前面的麽!」
「对不住对不住」赵姓男子赶忙将老汉扶起来,「温大爷你没事吧?」「哼,有事就晚了,我说你急急忙忙的去gān啥啊?」
男子吞吞吐吐,也没说个什麽,见老汉没事,便又拿起包裹野禽匆匆赶路了。「诶,这急xing子的娃儿啊!」老汉摇摇头,继续推车前行。
待路口没了人,阮亭匀和严既明再次跟上去,见男子已经进了一门院内,隐隐有声音传出。阮亭匀拉著严既明走到一处院墙外,这里听到的更为清晰。
「走吧走吧!说好的时间已过,这亲议不了了!」「李叔,我是真心实意求娶桃花的,您就成全我吧!」「我成全你,谁成全我啊!走走走,拿著你这些东西快出去,我家桃花不稀罕。」
眼见大门又开,被绑著腿的山jī从男子头顶扑腾过去,男子一脸沮丧,捡起散落的盒子和活物,没了魂儿似得往回走著。
严既明疑惑的看了阮亭匀一眼,不知道先生葫芦里卖的什麽药。两人再次跟著男子回走,先生这才小声道,「昨日我算了一算,帮这赵毅求了姻缘卦。这桃花是烂桃花,绝非良缘,真正的机缘便是在这路上。」
失魂落魄的赵毅走在道上,与赶路回来的老汉再次撞上,与之前不同的是,这推著的牛车上坐了位姑娘,又是在转弯的路口上,老汉吓的赶紧拉绳停车,姑娘一个不稳往前扑去,惊叫一声。
赵毅这才回神,反shexing的伸手护住迎面而来的女子,赵家男儿被冲力仰倒在地上,那姑娘扑进他怀里。
「又是你!」老汉惊起一身的汗,虚惊过後这怒火就噌噌地往上窜。「我说你走路不长眼啊,我都挥鞭子呼呼叫了,你是没听见咋的!还不快我放开我闺女!」
「啊!对不住!」赵毅这才想起来自己还抱著人家呢。获得自由的姑娘立马跑到老汉身後,满脸通红,垂著头盯著地面,目不斜视。
赵毅也觉自己刚才不对,这下更是不自在,「温大爷……实在是对不住!」不过,这大爷何时有闺女了?怎麽没听他说过?
对上赵毅疑惑的眼神,老汉哼唧两声,「我家闺女碧柔之前一直住在镇上她外婆家,这不是日子好过了麽,我这才想把闺女接回来同住,我一个老头儿总得要个人养老的吧,正好闺女也大了,接回来好找婆家。」
姑娘听了老爹的话,连耳朵都红透了,越发不敢乱看,赵毅则是盯著对方看了好几眼。「没想到一回来就碰上了你这麽个冒失鬼,倒霉催的!」老汉将姑娘拉上车,剜了对方好几眼。
「温大爷……」赵毅还没说两句,对方就驾著车匆匆走了。也是,若是让旁的人看到,这好好的一个姑娘的清白算是毁了,都坐到怀里去了,怎麽得了!
赵毅停留了一小会儿,最终还是拿起几次落地都沾了灰的包裹,往回走去。
看到这里,阮亭匀不再跟下去了,两人随处找了个木桩坐下。阮亭匀捡了根小木棍,在地上便写了起来。
「道佛都讲究因果,凡事有因必有果,演算的内容,便是演化这一过程的经过。」阮亭匀戳了几个点,又将严既明之前记录的时辰写下。
「赵毅xing子急,做事快。他今日辰时四刻出门,若是他步伐稳健一些,便不会碰到温大爷,便不会耽搁了那一盏茶的功夫,就不会失约与李家,更不会失落的离开,而是应该在李家协商嫁娶之事,更不会再次碰到接闺女回家的温大爷,就见不到那个姑娘,更重要的是没有那一抱了。」
阮亭匀指著四处,出门,撞车,李家,又遇。这几处哪一环出了差错都将改变事qíng的发展,一步变,步步变,如一张大网牵连著整个事件。「这便是演算的一个简化例子。」阮亭匀停下木棍。
「测算之事,首先你自己得信,你若是不信,便是算上千万遍也没用,即是信则有,不信则无。」阮亭匀认真说著。
严既明点头,或许刚开始是听人说的更多,先生是如何如何神奇,如何如何令人尊敬。现在,他却是真正接触了先生的本事,看似简单的测算,实际上千差万别,联系更是千丝万缕。
「第二,整件事产生变化的牵头,很大程度上是因为赵毅本身的xing格。一个人的命运会受本人的脾xing所影响,要想为人测算,首先要了解的便是这个人的脾xingqíng。」
阮亭匀放下手中的木棍,拍拍手掌沾上的土灰,「若是近的人,自可通过其他渠道了解,若是完全不相识,难以获取个人qíng况的,便用十二宫相术、五行相术等查探,亦可获知一二。」
「便是今晨先生说的面相麽?」严既明想到早晨在chuáng间说的话。阮亭匀点点头,「这亦是一难点,往後我还会慢慢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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