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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河表里_priest【完结+番外】(191)

  他们俩本意是想调节一下——前面实在是太黑了,可是调着调着,就调成了旁若无人。

  鲁格做出一副冷眼旁观看猴戏的神情,对着那连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的南山哼了一声:“堂堂守山人族长,真没出息。”

  然而话是这么说,他心里却突然有点触动,因为守门人的生命好像就是这样的单调乏味,在那四季常青的神山山口处过着苦行僧一样的日子,无牵无挂,每年只有山门关闭的日子才得以片刻的喘息。

  很久以前,有个守山人那边的小姑娘看上了他们这边的男人,不顾双方族长劝阻,寻死觅活地要嫁给他,鲁格记得那两个人虽然一年有大半时间聚少离多,却也着实好了一阵子。

  后来呢?

  后来……男人和女人都老了、死了,女人死得一了百了,男人却不断从圣水中回顾他本应该抛诸脑后的上一生。

  他实在忘不了,一次又一次的死亡也抹不掉那因短暂而刻骨铭心的甜蜜,几代人过去,作为媒介的守山人们都已经不记得同族的女人了,圣泉却依然替他存着那些再也触碰不了的点点滴滴。

  从那以后,鲁格就亲自定下铁律——守门人不得与外族通婚。

  他回头看了袁平一眼,仿佛将褚桓与南山当成了反面教材,冷硬地说:“守门人族规森严,不许这样,你知道吗?”

  “啊?”袁平大吃一惊,越发觉得自己面对的是个教导主任,抽烟不让,连他妈自由恋爱也要管,图什么?他又不用再高考了!

  袁平忍不住哀嚎一声:“族长,那不是成老和尚了吗?兄弟们这么多年,难道都是对着山门撸……”

  鲁格凉凉地看了他一眼。

  袁平:“……慰藉寂寞。”

  鲁格皱皱眉,不明白他在痛苦什么:“我族又不是没有女人。”

  “可是女人都是别人的老婆啊族长!”袁平悲痛极了,“剩下的是跑去当男小三,还是搅基啊?”

  守门人同族之间手足情高于一切,胆敢在鲁格眼皮底下做出什么争风吃醋之类乌七八糟的事,一定会被收拾得死无全尸,想来想去,难道只有千秋万代地孤独终老或者掰弯自己?袁平突然丧失了活下去的勇气。

  此时看见南山和褚桓就越发觉得不顺眼,袁平当即愤然投身去死去死团,没好气地对着褚桓说:“我说那个谁,差不多了吧?注意素质,真是一朵那啥插在了那啥上。”

  南山这才回过神来,恋恋不舍地忍下躁动的心绪,松开褚桓,带着一点茫然问:“什么?”

  褚桓表现出了一个老流氓稳定的心理素质,得瑟地看了袁平一眼,笑眯眯地回答:“没什么,他夸你是朵鲜花。”

  农人面朝huáng土背朝天的时候,时而会直起腰来望一眼远方,像一个简单而神秘的仪式。

  远望是能给人带来力量的。

  褚桓突然奇想,回手抽出了一根箭,箭尖在族长权杖上燎着了,他坐着没动,背靠弓弦,送身体拉开了半人多高的大弓,仰面而不倒,腰折成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弧度,箭指暗沉得苍茫无边的天空。

  会挽弯弓如满月——

  那羽箭呼啸着冲上了最高点,又在完全烧尽之前落下,火光到处蓦地撕裂陷落地里可怖的yīn影,影影绰绰地露出那被遮挡住的、真正的长天一角。

  而那支箭像一颗真正的火种,在最黑暗的地方,了望整个世界。

  接下来的一段路相对艰苦,几个人虽然多少摸到了一点陷落地的规律,相互之间也在漫长痛苦的磨合中多了几分默契,但陷落地也仿佛准备和他们撕破脸了。

  长途跋涉中,他们遭遇了无数懵懂间被钉在原地的木头人,端是形态各异、众生百态。

  同是陷在虚假的悲伤里,有些人大哭大闹、大喊大叫,有些人则像祥林嫂一样喋喋不休,反复车轱辘话。而随着他们渐渐深入,陷落地终于撕开了yīn沉寂灭的假象,对外来者们亮出了bào躁的攻击性。

  攻击他们的不是别的,就是那些被陷落地吞下去的人。

  这时,褚桓关于陷落地的猜测,有两点得到了证明。

  第一,被吞噬的人并不是被“它”吃掉了,而是由“它”豢养。

  第二,“它”将这些人的意识困在某种情景里,是为了将他们变成自己的一部分。他们是“它”的帮凶、身体、武器。

  走到了这一步,四人发现“是否唤醒这些被吞噬的人”已经不是什么哲学问题了。

  被吞噬的人就是陷落地攻击他们的工具,它养着这些人,敢情就是把他们当成了自己的触须,权杖一天短似一天,褚桓他们逐渐落到了如果不能唤醒这些人,这些人就会一直追着他们打的境地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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