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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河表里_priest【完结+番外】(99)

  两人潜在溪水中掩住自己的气味,浅的地方猫着腰蹚水,深的地方直接游,像两条滑不留手的水耗子。

  然而尽管这样,水路也并不轻松。每十来步远,他们就能听见“噗通”一声,一个扁片人或者一条疯狗落到水里,死的就算了,有时候碰上半死不活的,还要厮杀一番,还经常碰见半只的穆塔伊,一只落下来,整条溪水就都红了。

  直到这天落日西沉,两人才汤汤水水的甩脱了满腹地的怪shòu。

  山涧到了下游,行将流入湍急的大河里,两个人就不敢在水里走了,一旦水深了,里面可就不一定有什么东西了,他们俩上了岸,还在满身滴水,只好不忙追人,先就地休整,将衣服晒gān再说。

  褚桓扒掉浸水的破抹布一样的衬衫,又弯下腰,过于仔细地拧gān自己的裤腿,把鞋脱掉扔在一边,一左一右地还给它们摆了个造型,做完这一切,他终于无事可忙了,这才仔细地擦gān净眼镜片上的水,扣在一点也不近视的双眼前,好像带上了一副刀枪不入的盔甲,磨磨蹭蹭地来到了南山面前。

  南山瞥了他一眼,见没擦gān净的水珠从他的头发上滴下来,顺着锁骨和胸口一路流下来,叫人浮想联翩地滑过腰线钻进裤子,顿时像被烫了一样地移开了视线。

  南山心里如同一锅乱炖,又是窘迫,又是无来由的怒火,又是莫名其妙的悔意,又是漫无边际的怅惘,不分青红皂白地混迹于一处,如胶似漆地将他拳头大的心拧成了一团乱麻。

  他不开口,褚桓就有点惴惴的,他在南山身侧站定,莫名地想起南山将他按在怀里挡住音shòu攻击的那一刻,脸色几变,褚桓终于缓缓地半蹲下来,艰难地开口说:“我今天状态不佳,添麻烦了,对不起。”

  他的道歉生涩又不熟练,显然是缺乏练习。

  褚桓本是个自恋的人,自恋的人最会搜肠刮肚地放大自己的优点来自赏,纵然偶尔有些小错,也是客观环境或者别人的问题,无辜的自己是可以被原谅的,道歉算什么东西?

  当然,眼下已经好多了,因为他早就跟自己反目成仇、因爱生恨了。他心里总是怀着一股无来由的亏欠感,自己也说不清亏欠了谁,但就是不安。

  仿佛只有让他把命还来给谁,他才能心安理得地入土为安。

  他不由自主地陷在这种病态的视角中,感觉一切都是自己的问题。

  看见音shòu的时候,为什么不能第一时间预判出他们是奔着人来的呢?

  那一箭有什么理由she歪了呢?

  为什么他不能再qiáng一点,不让南山对他有那么大的不安全感,随时以为他很脆弱呢?

  南山终于从眼观鼻、鼻观口的状态里抬起头,睁眼看了褚桓,他并不知道前因后果,也很难从褚桓一句话、一个肢体语言里揣摩出多深的含义来,但他跟从了自己的直觉。

  南山抓住褚桓的胳膊,皮肤触手处冰凉如水,他试探着栖身上前,飞快地揽住褚桓的后背,给了他一个一触即放的拥抱,然后暗自庆幸自己被水泡成一团的长发纠结着垂在脑后身侧,门帘似的能挡住他一切不该红的地方出现的红晕。

  褚桓一僵,没想到光天化日之下南山族长竟是如此的不拘小节,然而他眼下身上衣服单薄,裤子湿哒哒地贴在身上,基本遮不住什么,一举一动得bào露在南山眼里,他只好qiáng行按捺住自己的浮想联翩,假装正直地gān咳一声:“你那个……他们明天会在哪等我们?”

  南山听他gān咳,自己嗓子也有点痒,于是gān涩地说:“中游附近吧,我让他们往下游方向去了,差不多一天的脚程。”

  褚桓点点头——他们先前本来是奔着河流上游的方向,后来临时改道往下游走,等于绕了一大圈,恐怕会多走出几天的路程。

  上游浅浅的平均水深根本养不出这音shòu这种庞然大物,它们必然是出于某种原因,刚迁徙过来,他们必须得去下游查看一下那里发生了什么。

  这些理由褚桓不用问也心知肚明,因此一时间,两人间就没有话说了,忽然,他们俩同时站了起来,异口同声地说:“我去生点火。”

  话音一撞,又一起尴尬地闭了嘴。

  褚桓觉得这次真不是自己浮想联翩,他确确实实地感觉到了某种暧昧难言的氛围。

  第39章 异界

  褚桓喉头微动,南山却在盯着他……或者说,是在bī视着他,像一条盯紧了猎物的猎豹,眼珠动也不动。

  纵然他们语言jiāo流起来总是有一些jī同鸭讲的障碍,然而行为与表情却是普世通用的,南山的眼神让褚桓一阵心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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