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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步风流_八月薇妮【完结】(62)


福安道:“我还没说完,你猜他们给她换的是什么被褥?”
福 明疑惑看她,福安道:“是华,锦,缎。”福明色变,脱口道:“你说什么?你别是看错了?”福安道:“我还特意摸了摸呢,我自己也用,总不会连这点眼力都没 有。二姐,这上供的缎子,宫内只有皇后娘娘跟两个贵妃能用,连我还是沾了你的光呢……现在父皇把这缎子赏她做被子,你觉得这也是她巧言求来的么?”
晚膳过后,陈兰桡于殿外散步,此刻夜幕降临,院中十分幽静,晚风也格外轻柔。
陈兰桡走了会片刻,住步抬头,看向天空,夏季不到,夜空中不见银河倒挂,也无寻牛郎织女,只有数点星光,闪闪于眼前,冷清寥落,她看了会儿,心中感慨如云,不由幽幽叹了口气。
迎面一名内侍走来,陈兰桡不以为意,低头yù离开,那内侍却不偏不倚,走到她跟前,压低声音道:“殿下。”
陈兰桡抬眼看去,正对上一双微凉的眸子,有些熟悉,不由道:“你……”那内侍却又垂下眼皮,道:“后日上巳节,两位公主会出宫去花神庙祈福,请殿下务必随行。”
陈兰桡皱眉:“为何?”
内侍道:“有人yù见公主。”
陈兰桡心一跳,问道:“何人?”
内侍道:“昨夜之人。”
陈兰桡双眸睁大:“你是、紫……”此刻她已经隐隐听出这人的声音有些熟悉,内侍不等她说完,便道:“请公主务必记得。”袖手低头,行过她身边。
陈兰桡的心狂跳不休,想叫住他,却听不知何处门扇吱呀响动,似有人进出,陈兰桡蓦地停口,目送那人离去。
当夜,虽然换了软枕缎被,但陈兰桡却翻来覆去,几乎不能成眠。到了次日,她正在想要不要去找福安公主……问一问上巳之事,福安公主却派了个宫女前来,邀请她明日一同出游。
陈兰桡十分惊喜,按捺着心头忐忑,最后终于前去请魏帝恩准,不料魏帝身体欠佳,不曾见她,只叫近侍传了口谕,准她明日出宫,于是,几乎又是一夜难眠。
上巳节,又称女儿节。原本会有皇后亲自主持的祭祀典礼,但因太子之事,所以此次并未大行cao办,只是仍按照旧例,准两位公主出宫,去花神娘娘庙祈福参拜。
次日寅时一刻,宫内便开始准备,陈兰桡也起身稍微收拾,霜影因要随行,十分高兴,这毕竟是她来北都之后第一次出宫。整理妥当,福安公主那边便派了人来相请,陈兰桡别了王后前往,两位公主已经拜别了皇后娘娘,跟陈兰桡相见了,一块儿起驾出宫。
这番下来,已经到了卯时,天色微亮。车驾缓缓往城外而行,到达花神庙,才见日影高照。
福明跟福安两位公主下了銮驾,偕同的还有许多王公贵戚家的命妇仕女们,莺莺燕燕,美人如云。
陈兰桡也同霜影下车,转头看四周都用huáng幔围住,一直到达花神庙门口。
寺庙主持率众迎接,把这些夫人小姐接进了庙内,陈兰桡心中有事,边走边东张西望,却见前方有人回眸看她,目光相对,她认出乃是之前有过一面之缘的司空府朱小姐,目光相对,朱丹梓冲她一笑,陈兰桡心中一怔,便也向对方微微点头致意。
众女在福明跟福安的带领下,先参拜了花神娘娘,然后便被主持迎入后堂,稍事休息。片刻重又起驾,往东而行,到了澄水河畔,陈兰桡从车驾窗户里看出去,见前方红粉微微,竟然是一片连绵不绝的桃林,桃花盛开,郁郁绯绯,如连绵不绝的红云。
陈 兰桡在陈国,也有过女儿节的习俗,但具体却跟北都这边大相径庭,只觉新奇,又见风景如画,便一扫心中紧张之意。到了地方,随着其他的贵女们纷纷下车,见福 明领头,在一棵桃树的花枝上拴上缎带,合掌祈祷,福安其次,如法pào制过后,其他众人也才纷纷动手,一时之间桃林中熙熙攘攘,莺声燕语。
也有一些桃树下早就铺好了地毯,陈设了桌子,摆好了酒盏跟糕点等物,相识的众人便三三两两聚在一块儿,说说笑笑,高谈阔论。有女子却横琴膝上,举手弹奏,还有的于树下相互追逐,欢畅不已。
乍然从冷清的兰和殿来到这般热闹的场所,让陈兰桡毫无准备,霜影却入乡随俗,见这般热闹,从最初的拘谨到欢喜,不知跟些新认识的丫头跑到哪里玩耍去了。陈兰桡独自站在一棵桃树下,凝视上面各色琳琅的缎带有些发呆。
却听耳畔有人轻声道:“公主初来乍到,怕是不习惯我们北都的风俗吧?”
陈兰桡回头,却见是朱丹梓站在身侧,今日她着一件淡青色的裙装,淡扫蛾眉,但在众多的姹紫嫣红中,却更显的端庄秀雅,十分突出。


☆、第63章
    朱丹梓回头看看周围热闹qíng形,微笑着向陈兰桡道:“此地有些吵闹,公主能否随我来?”陈兰桡应了,便随她穿过桃树人群,渐渐到了西北一角,此地靠近桃林边缘,少有人来。
陈兰桡四扫了会儿,见周遭尽是密密匝匝地桃花绽放,如天然的屏障。
朱丹梓费心带自己来此,自然是有要事。陈兰桡便道:“不知朱小姐要跟我说什么?”
朱丹梓道:“在说此事之前,请容我问一声:皇上是不是对公主说起立太子之事以及……有意让公主成为皇族之人了?”
陈兰桡脸色立变,迟疑看她:“你……”
朱丹梓笑道:“看样子是我猜对了?不知公主如何回答的?”
陈兰桡心中狐疑:“朱小姐怎会跟我谈及此事?今日……莫非也是朱小姐特意安排的?”
陈兰桡本来以为昨日那侍者的声音很像紫鹿,而言谈中也提到了燕归,所以今日约她出来的必然是燕归了,不料来寻她的,竟是朱丹梓。
朱丹梓向她嫣然一笑:“这倒不是……约你出来的,是公子燕归。”
陈兰桡见她居然知道此qíng,微微一震:“那你怎会前来,你又怎么知道?”
朱丹梓走开一步,抬头看着枝头绽放正好的花:“因为是我劝说公子燕归请你出来一谈的。”
陈兰桡心中隐隐不快,毕竟是她跟燕归的事,如今竟给第三人知道了。便问道:“燕归何在?”
朱丹梓笑道:“此刻……公子大概人在宫中。”
“什么?”陈兰桡简直不敢相信,心头隐隐悸动,走前一步,沉声问道:“为什么燕归进宫,反叫我出来,你跟他又是……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两人在桃林下站着,一个是北都贵女,端雅娴淑,一个是陈国公主,风姿卓丽,却同样都是人中之凤,娟美如玉,不分上下。
朱丹梓道:“公主大概不懂我北都的qíng形……但既然你同先太子相处过,该当知道他的为人,委实不是人君之选。”
陈 兰桡挑眉,朱丹梓竟公开对她说出此话,要知道太子琪可曾是她要嫁的人,又是国之太子。朱丹梓道:“你大概会惊讶,为何我竟对你说这些大逆不道的话,其实, 我也是没有办法,因为要立长的规矩,加上太子外表谦恭仁良,所以当初谁也没有话说,但只有最亲近他的人,才知道他的为人如何。”
朱丹梓说到这里,便皱了眉,脸上现出一种不堪回首的表qíng,停了片刻,才又道:“但既然定了我跟他的事,我便心想,大不了以后慢慢地从旁耐心劝说就是了。”她冷淡一笑,似乎也觉得自己这说法有些幼稚,俗话说江山易改禀xing难移,太子琪那般xingqíng,要说服可真不容易。
陈兰桡道:“那现在太子已死,你大概是松了口气?你们北都是立长的,太子虽死,但还有二王子不是么?”
朱丹梓叹道:“这就是问题的症结,二殿下委实也不比太子好多少,甚至……有朝臣私下对他的评价是:如无骨之蛇。”
陈兰桡一震。朱丹梓道:“二殿下素来身体不好,可心xingyīn毒。大概是忌惮先太子,所以向来不露声色,但是最近先太子出事之后,他跟他的母族,便开始频频动作。”
陈兰桡心中砰然乱跳:“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先太子不行,二殿下也不行,再往下,那可就是燕归了!陈兰桡简直不敢相信朱丹梓在跟自己说什么。
果 然,朱丹梓了然地看着她,道:“我要说什么,公主你大概也猜到了,你陈国并没有其他男丁,只有你兄长一名太子,故而没有这些钩心斗角之事,但你身为公主, 恐怕对这些皇族血腥之事也并不陌生。若是我们眼睁睁看二殿下登基,恐怕大魏要迎来一场腥风血雨,许多老臣岌岌自危,以二殿下妒贤嫉能的心xing,只怕连燕归也 不能幸免,毕竟是燕归立下赫赫军功,木秀于林,功高震主……”
陈兰桡后退一步,想说什么,又停下,她本来想说大魏的事qíng跟她无关,却没想到朱丹梓竟抛出这招,事到如今,她却没有办法说自己跟燕归的生死无关。
朱丹梓道:“所以现在的qíng形是,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唯一的法子,是让公子燕归……”
今日天气极好,日光暖融融地,所有桃花也浸润在光芒中,活泼泼地绽放,不远处还传来女子们欢乐地嬉笑之声。但陈兰桡却浑身发冷:“你们想让燕归……”
朱丹梓道:“不错。”
陈兰桡暗中尽量镇定:“好……就算这样,这跟我又有什么关系?你为何把这事关多人生死的机密跟我说?”
朱丹梓凝视她的眼睛,道:“我已经跟公子燕归说过,但唯一能令他所动的,是你。”
“我不懂!”陈兰桡转身,心乱如麻。
朱丹梓道:“皇上已经有意让你成为新太子的侧室,你自己也心知肚明吧?不管皇上是未雨绸缪、怕太子难当大任所以才yù叫你入大魏皇室也好……或者还有其他用意也罢,你当燕归,会坐视吗?”
陈兰桡道:“我不知他如何……但……我可以拒绝皇帝。”
“真 的可以拒绝?”朱丹梓笑了声:“其实你也知道,皇上那么说只是一问罢了,并不是真的需要你的答案。另外皇上明知道燕归对你的心意却硬要如此,你若拒绝,皇 上为了给新太子清路,指不定会对燕归有何安排。除此之外,你大概不知道,隶属皇族的刀门,可一直都是直属皇帝的,不管是谁登基都有指挥刀门的权力,那可是 超过万数的国家jīng锐,就算燕归再qiáng,又能如何。”
陈兰桡忍不住微微发抖:“难道,你们已经决定了?燕归……是怎么说的?”
朱丹梓道:“公子还在犹豫,但是为了你,他也不能犹豫多久了,毕竟皇上的身体一直不好,立太子之事也不可能更耽搁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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