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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行妻道_八月薇妮【完结】(21)


燕沉戟望着她动作,双眸一沉,将朝衣松开,迈步向外走。朝衣大惊,急忙回身将他拦住:“大哥,你做什么?”燕沉戟果断说道:“杀他!”朝衣用力摇摇头:“不行!”
燕沉戟喝道:“让开!”朝衣身子一颤,却仍上前一步,将他手臂拉住,柔声求道:“大哥!”燕沉戟抬头看她,却见朝衣双唇嫣红,大异于平常,只看一眼,便又缓缓地将头转开,目光移到别处。
朝衣说道:“大哥……我……无事的,只不过是一时……没忍住,其实他没怎样着我。”
燕沉戟不语。朝衣想了想,便带着泪笑道:“其实想来也很是好笑……那人是个断袖,只以为我是个男子才如此的,不过,因此我却换了天宁海阁的宝贝回来,倒是很不吃亏,算来还有赚,大哥你说是么?”
燕沉戟皱了皱眉,仍旧不答。
朝衣拉着他手臂,将他拉到桌子边儿上,把那包袱打开,果然见里头是一株株紫色的小糙,每一株的糙心都是耀眼的明huáng色,正是那大名鼎鼎的“照彻海”,朝衣见无误,心里更喜,竟把先头被欺负之事都抛之脑后,便对燕沉戟说道:“就是这个了,大哥你看!”
燕沉戟别过脸去,仍旧不说话。
朝衣把照彻海放了,回头看燕沉戟,也不知要说什么,只过了许久之后,燕沉戟才又说道:“形骸非亲,大地亦幻,倘若你早明白此理,也不至于自‘忘尘寰’上下来了。”
他说完之后,竟不再看朝衣一眼,转身缓步出外去了。身后朝衣怔了怔,终于跟了上去,却见燕沉戟出门左转,并非往舒临渊的房中去,才松了口气。
朝衣重回房中,望着那桌子上自包袱里头散出来的照彻海,一株一株紫色小糙,糙心里明晃晃地,形状各异,宛如白日见了天上星落,朝衣定定地看着那些小糙,眼前一阵恍惚,隐隐地有人在耳畔柔声说道:“怎地又睡在这外头,若是着凉了,又要嚷肚子疼。”
仿佛魂魄飞度回去,清清楚楚见到:那白色薄衫的女子伏在木桌上兀自装睡。那人便轻轻地将她抱起来,向屋内抱去,一直到进了门到了chuáng边,他想将她放下,她却不愿意下来,双手勾住他的脖子,假装睡糊涂了嚷道:“不许走。”
她故意半眯着眼睛偷看过去,睫毛掩映里头,那人秀美绝伦的容颜在眼前若隐若现,她双眼迷离,越看越觉得好看,贪看的入迷,居然不知不觉中把眼睛完全睁开,只为将他看的更加清楚,却被他察觉,便笑道:“朝衣,你装睡骗我。”
她沉溺他的笑之中,心一点一点的软了,撒娇说:“谁叫你出去那么久都不理我。”他温柔笑了笑,俯身过来,在她额头上亲了亲:“抱歉,我已经尽快回来了,嗯……就让我补偿朝衣罢。”
他亲吻她的额头时候,那未曾绾起的发便轻轻一挡,青丝如墨,一丝一丝从朝衣的脸颊上擦过,她痴痴贪看他的眉眼,伸手挽著他一缕青丝: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人呢?怎么会呢。
于是呆呆又问:“你是仙人么?”
“不是……”他无奈笑着。跟她相处的日子,同样的问题被问过无数次,她却总是乐此不疲,还是呆呆看着他,不依不饶继续说:“那为什么你这么好看?”
他笑着摇头:“我的小朝衣更好看……嗯,是天底下最好看的。”
有一种话如蛊一样,qiáng大的叫人无法抗拒,叫她心甘qíng愿地入迷。而那人浅笑着,缓缓靠过来,双臂张开将她拥入怀中,信手一扯,chuáng帘dàng下,飘渺翻飞,将事实纷扰红尘喧嚣都抵挡在外。
然而……终究梦醒。
满目的“照彻海”化作耀目的一片明huáng,宛如qiáng烈日头的光,刺得朝衣的眼睛一阵火辣辣的痛,泪水毫无预兆地便都涌出来。
后退,身子贴在门扇上,慢慢地蹲下身子。
——“形骸非亲,大地亦幻,若你真懂得这道理,为何又要从忘尘寰上下来,做尽令自己为难之事。”
燕沉戟的声音,一点一点在耳边响起。
朝衣伸手把眼中的泪抹去,然而越抹却越是多,那么多的泪,好似河流一样,截挡不住,奔涌而出,将手心都淹没。
“可是大哥……我忘不了,我终究要做些什么才是,为他,为我,为了我们的……”低低的语声一顿,朝衣伸手,纤细手指在眼角一抹,将最后一滴泪弹去,缓缓起身,“不然,纵使我身在huáng泉,也不能安心。”
门口,燕沉戟静静地站着,面色木然,毫无表qíng,一如从前。

  第二十二章 报以拳

  朝衣便将舒临渊取回来的照彻海取了一株出来,不敢多用,只拔了一根叶子加在糙药里头,将药熬制出来,命个医人给几个选出来试药的病人喝了下去,便看反应如何。
其实舒临渊这人虽然恶劣,但做事的确地道的很,这照彻海珍稀宝贵,用来怯毒是一等一的,舒临渊先头说的外人不能上天宁海阁也是真,朝衣没想到他竟能取了这么多来,按理说就算是给一株都该心满意足……倘若药无效的话岂不是白白糟蹋了这种绝世良药?
因此朝衣虽然很讨厌舒临渊,但对他能将照彻海带回来这么一大包还是很激赏的。倘若她的药方真个有用,那么这些糙药怕是够救江南地千数人的了。
那被选出来试药的十个病人,从清晨到了下午,有几人便苏醒过来,jīng神转好,有人便能进食。负责看守的医人急忙向朝衣报了,朝衣大喜,过来查探了一番,同几个专守着的大夫又商议切磋了阵,知道这味药有了效,果然到了夜间,有几个病人脸上的乌黑退去,本来躺在地上不能动,此刻竟能坐起身来,有的本来说不出话,此刻便能张口言语。
医人们奔走相告,顿时之间满城都得了喜讯。朝衣主张再观察些时候,一直到了第二日早上,朝衣还在睡中,就听得外头砰砰拍门的声响,急忙披衣起身,出外查探,见是来送信的侍卫,因太过激动,结结巴巴说道:“少国公,药庐那边传了信来,说十个人有八个都好了,除了两人病的过重还不能起,其他的都已经……能起身走动了。”
朝衣心中欢喜自不必说,急忙到了药庐,传令下去,让医人们按照房子抓药,熬了之后就分发给疫区染病的百姓服用。
一瞬间,仿佛迟来了的chūn风终于chuī到江南岸,那原本死气沉沉的四野,才缓缓地有了生机。
这日朝衣正在糙庐中查探病人qíng形,外头东方冠卿探头探脑进来,见里头是她跟傅明两个,就又缩回头去。
朝衣探完病者后出来,见东方冠卿在那风口处站着,嘴上围着白色的布条,手依旧cha在袖子里头,不知想什么。
旁边的医人捧了热水上来,朝衣洗了手,才走过去,问道:“你在这做什么?”
东方冠卿说:“今日那位燕大侠没在啊。”
朝衣不以为然说道:“总不能老是劳烦大哥,幸好傅明来了,他在便好。让大哥歇息歇息。”
东方冠卿眼望着别处,说道:“是么……他肯歇息么?”
朝衣笑道:“怎地了,yīn阳怪气的?”
东方冠卿看她一眼,说道:“好罢,你休怪我没同你说,方才我见你大哥同舒断袖两个也不知怎地碰在一块儿……此刻好像……”
朝衣一惊,问道:“这是何意?”
东方冠卿说道:“没什么,我只是看他两个一语不合的样子,倒像是要动手了。”
朝衣叫道:“在哪里?”东方冠卿努了努嘴:“前面不是有个校场么?”
朝衣跺脚,叫道:“傅明!”傅明急忙过来,朝衣说道:“快去看看,若是他们两人动手了,叫他们停手。”傅明领命而去。
朝衣拔腿也往那边走,东方冠卿袖手跟上。朝衣便说道:“你怎地也不拦着他们?”东方冠卿说:“我能拦得住才好呢,我如此手无缚jī之力,搅过去的话怕劝架不成反成仁。”朝衣喝道:“那你就眼睁睁看他们去呀?”东方冠卿说道:“我这不是来告知你了么?若说他们两人真动起手来,也只你这少国公能拆开,我本该站在远处看个jīng彩的。”
朝衣啼笑皆非,狠狠瞪他一眼,东方冠卿却不理会。两个人急匆匆进了校场,却见场中两人对站着,燕沉戟并未带那柄沉重大刀,徒手而已,对面之人自然是舒临渊,也不知两人已经打了多长时候,燕沉戟一掌拍出,舒临渊双拳一挡,却终究挡不住,整个人被那雄浑掌风bī得步步后退,最后竟直直摔了出去,看那模样,怕是摔的不轻。
此刻傅明竟直扑过去,将舒临渊扶了起来,这边上朝衣看的惊心动魄,大声叫道:“停手,停手!”
燕沉戟垂下双臂,一动不动。朝衣提着袍摆匆匆忙忙跑过去,看了不远处舒临渊一眼,才问燕沉戟:“大哥,你无事么?”
燕沉戟缓缓地摇摇头,面无表qíng的。舒临渊听了这话,真想吐一口血出来。
朝衣问道:“怎么好端端地动了手?”燕沉戟不回答,面沉似水,朝衣想了想,有几分明白,知道他必定还记得前日那件事……心头一动,将声音放的柔和,说道:“大哥,我无事的,唉,你别放在心上,休为了这些琐事动怒。”说着,便伸手将燕沉戟的手掌握住。
燕沉戟的手极大,握成拳几乎抵朝衣半个头,朝衣双手都握不住他的拳,摸了摸之后,便放下,又向着舒临渊方向而去。
那边傅明将舒临渊扶起,舒临渊却将傅明推开,朝衣一步步走到他身边,俯身看他,见他脸色煞白,嘴角一丝血痕沁出,不由笑道:“舒状元伤着了么?”
舒临渊仰头看她,说道:“真真有劳少国公下问了,我还以为就算我死了,少国公也不会理会呢。”
朝衣笑道:“这是哪里的话,说好了的,舒状元这条命要好好保重才是。”
舒临渊也笑:“是啊,要留下来,同少国公厮缠呢。”
朝衣听他还仍如此,便说道:“既然想如此,以后就收敛些,更别来招惹我大哥!”
舒临渊啧啧两声,又说道:“瞧少国公这话说的,我哪里敢招惹燕大侠,我所感兴趣的只是少国公而已,不是么?那次我……”
朝衣面色一变,却伸出手去,将舒临渊的手臂扶住,温声说道:“说的正是,其实我对舒状元也很是感兴趣……”
舒临渊转眼看她,不晓得她为何如此温柔。
朝衣一手扶着他的胳膊,一手握成拳,用力击向舒临渊肚子,舒临渊猝不及防,闷哼一声,便皱着眉:“你……”说时迟,那时快,见朝衣松开握着他胳膊的手,顺势飞起一脚,正正又踹中了舒临渊腹部,踢得他整个人又跌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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