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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念执着一念相思/神仙肉_一度君华【完结+番外】(6)


清玄说不出话来,毕竟在这妖怪面前,他不论身份辈分还是年龄阅历都只算个小辈。他扭头急命弟子为伤者止血。
何蚌还在愤愤不平:“好心没好报!”她低头看看那半支染血的竹签,顿时又乐了,只见签上书:来路明兮复不明。
她咂咂嘴,由衷赞叹:“格老子的,这guī儿太准了!!”

而到傍晚时分,容尘子匆忙赶了回来。九鼎宫那行止老道不厚道,还没等他进门就跟他告了状,故而他现在面色铁青,清虚观中诸人无不屏气凝神,缩着脖子夹着尾巴,走路都小心翼翼。
容尘子先去凝辉堂查看伤者qíng形,听了下午发生的事,更是火上浇油!随即就令全观弟子在祖师殿听训!
河蚌见他回来本就十分高兴,这会儿也跟着到了祖师殿。

清虚观的祖师殿供的是普安天师金身,贡台上香雾缭绕,贡台下诸弟子个个如丧考妣。容尘子将手中拂尘用力一搁,朗朗晴空顿时风雨如晦,清玄直接就跪在地上,头也不敢抬。
容尘子怒容不敛:“我常教导你,仙道贵生,无量度人!而今我不过离观数日,你都做了些什么?把人送到九鼎宫,你为何不先告知行止真人病人症候,却径直长跪相求?好的不学!你竟就学会欺世盗名、推诿虚蛇这一套!”
“师父在上,弟子知错,弟子知错!”清玄也不敢供出河蚌这个主谋,一个劲儿磕头认错。容尘子冷哼:“贫道当不起这声师父!你小小年纪便如此攻于心计,贫道才疏学浅,看来是教不得你什么了!”
清玄闻言大骇,额间都磕出血来:“师父,弟子一时鬼迷心窃,弟子当真知错了!日后弟子一定谨记师父教诲,贵生务实,再不敢做这投机取巧之事……”

清玄跪地忏悔,河蚌咂咂嘴:“啧,容尘子你好厉害啊!!要是我家淳于临肯这样跪在我面前,我就不打他了!”
容尘子正在盛怒之时,哪容别人打断他:“闭嘴!还有你!”他一指河蚌,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清玄的xing子若不是有你撺掇,岂会做出这等荒唐事?!你身在其位,不谋其事,整日里游手好闲、好吃懒做,可有做过一件正事?!平日里惯着你也就罢了,今日竟然伤人一目……”
他越说越怒,河蚌又岂是个好惹的?她当即拍案而起,横眉怒目:“日你仙人板板!老子来你这破地方是自愿的吗?你凭什么训老子?老子又不是你徒弟,凭什么要老子看你脸色?!”她声音比容尘子还大,而且丝毫不顾形象,“尼玛老子在这里度日如年,吃也吃不饱睡也睡不好!住道观里还遇到无头鬼来吓老子!你个guī儿子臭牛鼻子,自己没本事指着鼻子骂徒弟,骂完徒弟还有脸训老子!”

祖师殿内上百双眼睛都瞪着她,众人嘴张得可以塞下一个大鹅蛋。她还在义愤填膺呢,想着想着又委屈起来:“前些日子在chuáng上你就答应人家出门带人家去玩!前几天你又偷偷摸摸地走!你们经书上难道写了修道之人可以说话不算数吗?”她眨吧眨吧眼睛,眼泪就开始转圈,“我让清玄把人送去九鼎宫,我为了谁?你是一身正气,难道就看着他们送死你才开心吗?”
她说着说着就开始哭:“再说了,那我也不是有意伤人的吗,我不出手,万一他真看见了清玄,你又解不了这巫咒怎么办……呜呜,你一走这么多天,回来也不关心人家,就知道瞪着眼骂人家……”
“……”对付这种人,容尘子没办法,是真没办法。实力完全就不在一个段数。

“好了,别哭了!”是高音。
河蚌泪流不止。
“不要哭了,法会有什么好玩的嘛,去了你又无聊。”是中音。
河蚌哭得梨花带雨。
“好了好了,我错了,不哭了啊。”容尘子他起身走到她面前,这回换成了男低音,“我曾多方游历过一阵,南疆巫术也略懂一些,血瞳术解起来虽然麻烦,但也不是没有办法。好了,我也没责怪你的意思,不哭了啊。”
河蚌还是委屈:“那你又那么大声地吼人家!”
“嗯,我错了。”
殿中气氛徒然急转,有点像是雷雨过后突然出现一个小太阳。河蚌得寸进尺,就用他雪白的衣袖擦眼泪。他虽风尘仆仆地赶回观里,衣着却仍整洁庄重。身上没有汗味,香气飘浮,引人迷醉。
怕推拒之后她又要哭,容尘子没有避开。河蚌还啜泣:“那你不许骂人啦?”
容尘子点头:“嗯,你先回房。”
河蚌这回倒是乖觉了,点点头站起身来。她羽衣一角扫过容尘子的脸庞,极轻微却柔软的触碰,像是美酒入喉,尾净余长。
容尘子站起身来,她突又回身道:“你们修道之人修身修口修德,你不能老这么坏脾气的。”
容尘子不敢惹她,眼观鼻鼻观心:“嗯,我知道了。”
她这才高兴了,蹦蹦跳跳地往外走,跟小梅花鹿似的。

诸小道士头也不敢抬,只有两个肩头拼命地抖,憋笑将脸都憋得变了形。
“无量天尊,小道终于知道我们道家为什么要讲究yīn阳调和了。”一个小道士捂嘴窃笑。


☆、第六章:白菜豆腐汤(新章新内容)

  清虚观里收容了许多病患,容尘子命他们各自将眼睛蒙上,化了符水给他们。符水下肚后,右眼开始流出huáng色的粘液,容尘子命弟子各自收集粘液,分析巫术使用的引子。南疆黑巫术历来神秘莫测,引子不同,使用的解法也就不尽相同。
九鼎宫因着浴阳真人也着了道,这次倒是没捣乱,也派了弟子过来帮忙。容尘子将所有粘液同病患编上号,用不同的五行符去试药引。
最后开出一副长长的药方,吩咐弟子上山采药。

解药的炼制是个繁琐的过程,容尘子几夜没合眼,自然也顾不上河蚌。但观中弟子仍各司其职,她每日的饮食供应还是没有影响的。
药房里有几个大炉子,不分昼夜地熬药。容尘子守在旁边控火,汗湿重衫。河蚌怕热,也不怎么进去,就每日里跟着清玄去采药。容尘子嘱咐了清玄几番,也就不再过问了。

及至下午,观中突然来了一个异族女子,着一身红衫,头发微卷略带焦huáng,自称其能解开血瞳术。容尘子自然以礼相待,她倒也不含糊,很快配制出了解药,比容尘子的方法省事许多。
九鼎宫大喜,也曾派人几度来请,这女子不为所动,却提议想在清虚观住上一阵,顺便寻访肆意伤人的黑巫师。容尘子是个好客之人,何况血瞳术的始作俑者还未出现,有个南疆巫师在这里总是放心些。故而他即命弟子打扫了间净室,将这位巫师安置了下来。
女子名字叫夫娅,自称是追捕寨子里的误入歧途的巫师而来。容尘子到过南疆,二人倒也聊得十分投契。

河蚌和清玄采药回来,自然也听说了这位夫娅女巫师。清玄去看了伤者,见诸人瞳中血色已经淡了许多,不由也啧啧称奇。那河蚌也在弯腰查看伤者,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开口冷笑道:“果然解铃还须系铃人嘛,哼哼。”
她也不多说,自回了房。容尘子忙了几宿未合眼,在清玄房中更衣沐浴,实在困倦,也就吩咐清玄待客理事,自己在清玄房中歇下了。

晚上,他同夫娅与诸弟子在膳堂一同用饭,二人谈xing正浓之时,外面一阵金铃之声,那河蚌翩然而至。容尘子当即就微微皱眉,立刻转头看清玄。清玄跟他甚久,当下明白过来:“晚膳送过去了。”
那河蚌也不避讳,径自停在容尘子桌前。膳堂的气氛顿时有些不妙。诸小道士低头刨饭,眼睛却有意没意全往这边瞄——完了,师父后院要起火!!

夫娅衣衫如火,腕间戴着两个藏银镯子,镂刻着人首蛇身的怪物。此刻她也在打量河蚌,却不起身,只是微微点头,神色间带着巫师的倨傲:“这位是……”
容尘子gān咳,那河蚌也不吭声,施施然行至夫娅身边,端起汤盆,夫娅还没应过来,她灵敏如蛇,一下子扣了她一头一脸的白菜豆腐汤!!

膳堂里安静得落针可闻,诸道士呆若木jī,只有一块鲜绿的白菜叶还贴在夫娅的头发上,不停地甩啊甩啊甩。
容尘子气炸了肺:“河蚌!!!!”
那大河蚌也不多说,转身蹦蹦跳跳地跑了。容尘子入道多年,识人无数。好人坏人见过不少,这么幼稚的他平生仅见。他虽气得七窍生烟,却也不能追过去打她。只得连连向夫娅赔不是。

夫娅咬牙切齿,最终也只能回房换衣服。诸道士生怕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全部低头吃饭,一副“不要看我、不要问我、不要骂我,我什么都没看见”的表qíng。
容尘子快步走回卧房,那河蚌先到一步,已经卷着被子团成一团了。

容尘子再难顾忌男女之礼,他上前一把掀开被子,是盛怒之极的模样了。那河蚌自然也知道,她双手抱膝,羽衣层叠散开,青丝过长,半随羽衣半淌榻。容尘子的怒火如同爆发的火山,却偏偏差一个喷发口。
许久之后,他突然画了一张定身符,二话不说印在了河蚌脑门上,而后直接将她扛进了密室。
河蚌终于消停了,他再派弟子向夫娅送了些必需品,也便在房中歇下了。

这次他是真的生了气,也不进密室去看她。河蚌能储存食物,只要不放在烈日之下曝晒,几天不喂食不沾水也死不了,何况她还是个河蚌jīng。容尘子索xing不再经管她。
次日一早,容尘子在教弟子习字。夫娅对中原文化很感兴趣,想一同听课。容尘子不好拒绝,只得让她一同前往。学堂上诸弟子眼睛明亮——今天师父的鼎器去哪儿了?这位巫师……莫非要鸠占鹊巢?
夫娅写不好汉字,容尘子站在她身边,神色温和:“握毛笔的姿势就不对。”
夫娅试了几次,总是不像,终于忍不住开口:“道长教教我吧。”
容尘子微微敛眉,最后抽了桌上一方用来拭墨的汗巾,轻轻覆住她的手背,尔后隔着汗巾握住她的手,与她共书。夫娅不动声色地偷眼而望,他凝心静气,只着意于纸上笔锋,全然心无旁物。

“那个河蚌jīng又冲动又愚蠢,倒是不足为虑。只是这个男人乃正神转世,道基坚固、不解风qíng,难以下手呢。”她暗自沉吟。

中午仍是在膳堂用饭,容尘子几经踌蹰,终于还是没有令弟子送饭。清玄几次想问,又不敢,最后只得按下不提。容尘子这次是真铁了心要教训这个家伙了——不给三分颜色,越发肆意妄为了!!

晚间清虚观为这次血瞳术横死的村民超度。法会设在露天道场,仍旧由容尘子主持。场中央起坛,上设花瓶、香炉、香筒、蜡扦等,供香、花、水、果、灯五供。又置玉印、玉简、如意、令旗等法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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