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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念执着一念相思/神仙肉_一度君华【完结+番外】(62)


她略微犹豫,终于将双手在叶甜身上擦了擦,然后欢呼一声,开始吃东西。
叶甜叹了口气,转头看容尘子,龙王笑眯眯地看正在láng吞虎咽的河蚌:“何盼,这次做得很好。如今你伤势已经养得差不多了,跟知观道声谢,和本王回东海吧。”他挺直了腰,说话很官方、很有礼,“自然,清虚观为我东海官员疗伤之事,东海会记得这份恩qíng。一应费用什么的,随后本王便会派人送来。有劳知观,有劳诸位了。”
他拱手为礼,就去牵河蚌。
河蚌觉得他带的东西好吃,对他的好感也增加了不少,并不打算避开。然龙王却未能碰到河蚌的手——容尘子挡住了他。龙王故作不解:“知观,这是何意啊?”
容尘子将河蚌拉过来,摁到怀里,他不敢再说出诸如“只要她不同意,任何人也别想带她走”之类的话,谁知道她会不会同意?怀中还只是个六七岁的小姑娘,头上是叶甜扎的花苞髻,耳畔缀着两颗明珠,她的小脸粉嘟嘟的,眼睛水汪汪的仿佛会说话。
容尘子为人素来刚直不阿,如今搂个小姑娘在怀里,心中多少也有些矛盾,但他态度坚决:“恐怕龙王不能如愿了。”叶甜跑上来抱过河蚌,用丝帕替她擦嘴,容尘子神色严肃:“她已是贫道的人,贫道在哪里,她就会在哪里,谁也别妄想带离。”
龙王倒不以为他会这般:“知观是个明事理的人,本王前来带回自己麾下官员,天经地义……”
不待他说完,容尘子便行打断:“龙王毋庸再言,此事无任何商议的余地。请回吧!”
龙王哪有可能就这么回去,他笑容不减:“可是知观若要qiáng留我东海之人,未免也太不把本王放在眼里。是去是留,你我都不能决断,总还得问过何盼自己的意思。”
河蚌在叶甜怀里,嘴里还塞着好吃的,两颊鼓得像包子。屋中诸人都看向她,她望望叶甜,又望望海参,最后看看容尘子。容尘子与她对视,目光严厉,她不敢再看他,又低头钻进叶甜怀里,很久才低低地说:“想回水里。”
叶甜以咳嗽声将她细若蚊吟的声音掩了过去,大声道:“你也看到了,她不过还是个小孩子,如何知道自己的决定是否正确?若真是要她决定,也得她再长大一些!”
龙王似乎沉吟了片刻,容尘子是天庭的人,论神位不比他低,他也不能真和他动武:“也好,那本王就待她法力恢复之后再来接回。”
河蚌恋恋不舍地看着他……身后的章鱼,龙王微微一笑:“海里有许多许多的海参,回去就有得吃了。”叶甜立刻拍了拍怀里河蚌的头:“清韵正在做吃的,肯定比海参好吃,走,我们去看!”
她抱起河蚌,头也不回地就去了膳堂。
龙王带着东海的人走了,容尘子站在原地,方才河蚌那句话,他听见了。
她想回水里。
晚饭在饭堂里吃,河蚌坐在叶甜和容尘子中间。他本就是个不苟言笑的,往日里大河蚌脸皮厚如城墙,还不觉得,如今小河蚌就有些怕他。她靠着叶甜坐,尽量连衣角也不碰到容尘子,容尘子也想尽量对她好些,他叹了口气,用公筷挟了海胆丸给她。
他本是不食荤腥的,以前膳堂俱都是素菜,如今为了照顾这个河蚌,竟也单独做了些菜色。她埋头吃菜,似乎知道容尘子听见了,不敢看他。容尘子却不打算就此揭过:“在清虚观……大家对你不好吗?”
河蚌海胆丸吃了一半,默默点头。容尘子神色冷凝:“过得不开心?”
河蚌摇头。他语态沉缓:“那为何想去东海?”
河蚌低着头,半天也没吃完一个丸子,容尘子还待再言,叶甜赶紧拦住他:“师哥!你先让她吃完饭再说嘛!”她起身和河蚌换了个座,河蚌轻声涰泣,叶甜赶紧挟好吃的给她,柔声哄:“不哭不哭哦,他没有骂你,他是坏人,我们不理他。来,再吃块鱼……”
晚间,河蚌粘着叶甜,容尘子也是心事重重:“今日晚课由你主持。”
叶甜看看身后的河蚌,想着也应该多给点时间让他们相处,便也点头应下。河蚌还扯着她衣角,那可怜兮兮的模样让她心底无由来地柔软,连带以前对她的厌恶都消失无踪了。叶甜蹲在河蚌面前,举手拭净她唇角的汤渍:“让师哥陪你玩,要乖乖的哦。”
河蚌不是很愿意,容尘子只是倾身抱起她,径直回房。
回到卧房,河蚌坐在榻上,目光不安。容尘子也有些局促,如何面对一个六七岁的孩子,两个人之间到底应该说些什么,做什么,他不知道。以前同她在一起,也总是她主动,要什么,他再考虑给什么。如今她已经不知道该要什么了,而自己竟然也不知道应当做些什么。
容尘子站在榻前,河蚌垂头坐在chuáng中间,他的弟子们做错了事也经常这种反应,忐忑、畏惧。可是这是他所希望的么?
他久无反应,河蚌终于睡着了。她的睫毛很长、唇瓣又鲜嫩又饱满,安静下来时像个jīng致的瓷娃娃。容尘子有心吻吻她,但她真的太小,小到令他不能逾礼。他只有扯过被子给她盖好,她睫毛下突然溢出清亮的水珠,如同晨露:“想回水里。”
容尘子心中倏然一痛:“别回去。”他吻在河蚌额头,“我爱你,别回去。”
仿佛油灯影响了她的睡眠,她钻到容尘子怀里,将头拱到他臂间:“你不爱我,你只爱叶甜。”
那声音极低,还带着呓语的朦胧,可容尘子听得真切。他一夜未眠。
熄了灯,耳边静谧无声。黑暗总是让人多思,他想了许多。从去年九月的相识,到如今的形如陌路。那一日他在海皇宫里发现睡在水晶壳里的她时,纵然佳人多娇,却也未曾留意半分。后来观中,虽多有迁就,却也不过碍于待客之道。及至有了肌肤之亲,他的纵容和照管也不过只是碍于男人的责任。
她背叛了他,暗箭入体,自己虽然也有恼怒,但谁又能说没有一丝丝的如释重负?
他是个道士,半生清修,一心向道,又几时真的希望被人搅乱一潭无波死水?
可两个人似乎总有斩不断的牵扯,百转千回之后,他有幸失而复得,然细细想来,才发现他根本不知道如何去爱。
他伸手轻轻触碰河蚌的小脸蛋,她睡得格外香甜,浑然不觉。
次日,河蚌醒来时发现容尘子还在身边,手里握着一卷古书,她眼睛睁得圆圆的——往常这时候,容尘子是会领着弟子做早课的。注意到她醒了,容尘子放下书:“起chuáng了。”
他将河蚌抱下来,自有服伺的弟子送了热水进来。以前河蚌的东西,容尘子让清玄收走了,好在清玄留了个心眼,一直放着没丢。这时候倒是又派上用场了。容尘子将河蚌放到木盆里,将她仍化成河蚌。从受伤之后,容尘子一直没给她洗过澡,怕她偷喝水,平时都只用湿毛巾擦拭。
如今她伤势好转,些许水也不要紧,方用木盆盛了水给她泡澡。
河蚌是很喜欢洗澡的,它在盆里爬来爬去,容尘子用丝瓜囊给她擦洗:“好了,快点洗好吃早饭。”
他声音倒是压低了些,不似往日的严肃。河蚌将盆里的水都吸了一半,又全部吐出来,高兴坏了,终于和他说话:“知观不做早课吗?”
容尘子捏住她的壳,不让她喝洗澡水:“我将早课提早了两刻钟。”他淡淡道。
陪她玩了一阵水,清玄送了吃食过来,容尘子仍是清粥小菜,河蚌就丰盛些,光糕点都做了六样。河蚌低头狂吃,不一会儿又抬头看看容尘子。容尘子摸摸她的头,不说话。
河蚌觉得容尘子空余的时间开始增加了,他将早课提前两刻,回来时河蚌还在睡觉,她早上一睁眼就能看见他。中午趁她午睡的时候接见香客,余下的时间几乎都在陪着河蚌。她在长个头,总是壳痒,不时喜欢变成河蚌到处擦壳。容尘子经常一边一边替她擦壳,她要夹玩具也陪着她,渐渐地河蚌便不似往常般排斥他。
观中似乎并无改变,如果一定要说有何不同……也许是诸小道士都发现自家师父声音小了,连脾气都好了不少。以往教任何道法、剑术都是演练一遍,稍有懈怠便会厉声训斥。如今若有不懂之处,他竟也会细细讲解了。

☆、第七十四章:他不愿成为过去

  三月下旬,容尘子推掉了诸事,特地带河蚌去光裕寺的庙会。 .]走的时候河蚌还舍不得清韵和叶甜,但叶甜和清韵却是知道应多留时间让二人相处,一同哄劝。当天早上,河蚌吃完早饭,叶甜给她穿得漂漂亮亮的,她便随容尘子下山了。
光裕寺的庙会是附近的盛会,大街上人群济济,容尘子抱着河蚌。她如今仍是个女童模样,连说话都奶声奶气,娇嫩得很。一个道士当街抱着一个女娃,自然怪异。但恐她走丢,容尘子也顾不得了。
庙会一共三天,光裕寺外一大片空地上全是小吃摊,河蚌高兴坏了。容尘子领着她从头一路吃过去,每样一份,一样不落。她从豆腐脑吃到烧ròu串,最后被毛血旺辣得惨兮兮的。容尘子给她买了柚子水,她眼泪汪汪地喝了一大杯,吃到最后看见有道菜叫豉椒蛤蜊,她兴冲冲地就要点,容尘子赶忙止住,低头替她擦掉嘴角的辣椒末:“……连这个你也不放过么?”
晚间,庙会外有戏班子唱戏,容尘子带河蚌听了半夜的戏,又带去吃了猪脚面,这才带回栈歇息。河蚌体力本来就不好,这会儿已经累得不行了,但她还在玩着那十几个颜色、形态各异的糖牛。容尘子抱着她回到房里,将她放在榻上,打了水给她洗澡。
她将糖牛俱都cha在笔筒里,脱了衣服就往澡盆里钻,容尘子不由别过脸去。半晌他抿了抿唇,似是下定决心,拿了香膏替她洗澡。她的肌肤一如从前的光洁细嫩,只是那身子还没开始发育,小小的让人不敢妄生邪念。容尘子本就是方正之人,是以他给河蚌搓澡搓得一丝不苟。
澡还没洗完,河蚌已经睡着了。容尘子怕她着凉,又找了gān净的大毛巾将她裹住,抱回榻上。
白日里累着了,这一觉她睡得特别香。容尘子听着她浅浅的呼吸声,不觉也一梦沉酣。
次日,河蚌睡到日上三竿,醒来时容尘子早已衣着整齐,桌上摆着早饭。她欢呼着坐在桌前,容尘子替她洗过脸、手,这才坐下来和她一道吃饭。她吃没吃相,容尘子也没再纠正:“你以前的武修,都做什么?”
“武修?”河蚌还小,以前的事零零碎碎记得不全,容尘子细心引导她,“比如你师父,师兄、或者江浩然他们,平时都做什么?”
河蚌往嘴里塞蟹huáng包:“师父不怎么见得着的,他不让我们说是他徒弟,我们都是师兄照顾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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