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胭脂债_一度君华【完结+番外】(29)


水鬼蕉整个人僵立在门口,那眼泪从热到凉,浸湿了肩头。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按理江清流的老婆要死死活关他屁事。他是惯看人哭的,但是现在真不太对劲。
单晚婵哭得差不多了,水鬼蕉才出声:“你还是担心他。”
单晚婵也觉得自己抱着个男人哭,实在不像话。她松开水鬼蕉,声音嘶哑:“你别去找他。”
水鬼蕉笔直地站在原地,许久才道:“别做傻事。”单晚婵只觉右手一热,竟已被一只粗砺的大手握在掌中,水鬼蕉的声音又低了些许,却带了一丝无可形容的柔软,如同请求,“别做傻事。”
单晚婵脸色微红,想要抽出手,试了几下,他却渐渐握紧。两个人都没再说话,四周似乎有些太安静了,单晚婵突然听见了自己的心跳。
那心跳不同于紧张抑或恐惧,更像是七年前,她一身凤冠霞帔地端坐于喜chuáng之上时,那种忐忑不安的频率。
水鬼蕉的声音似乎也平静了些:“他不会纳妾,我保证。谁敢嫁给他,我就毒死谁!”
单晚婵自身后搂住他笔挺的腰身,冷不防轻轻将脸贴在他背上。水鬼蕉终于松开她的右手:“你且应下我,好好地活着。”
当天夜里,江清流左思右想,终于还是来到单晚婵的院子。单晚婵已经好些日子没有跟大家一起用晚饭。大多时候她让丫头送到房间里。江清流进来的时候,她还在吃饭。
桌上有糯米羹,几样慡口的小菜,还有一碟子甜瓜。江清流在桌前坐下来,单晚婵居然没有如以往为他添饭:“你怎么来了?”
江清流微怔:“我如何不能来?!”
单晚婵也不吃了,命泠音将桌上饭菜都收了:“你新婚将至,不该准备准备吗?”
江清流望定她:“不过纳个妾,要准备也是夫人为我准备。”
单晚婵起身,似乎已经不太在意了:“我对这些所知不多,明天且问问太奶奶,应当准备什么。”
江清流能够感觉到她的反常,那是一种极致的平静。似乎站在面前的不是自己的丈夫,只是一个来客。
待泠音收了东西下去,江清流上前两步,轻轻握住她的手:“晚婵,对不起。”
单晚婵如被针刺,蓦地缩回手:“太晚了,这些天你也累了,回去吧。”
江清流还没说话,单晚婵把他送到门边,轻轻地合上了房门。
外面正是暮色四合之时,江清流走出小院,薄野景行那边的灯还亮着。他信步而入,薄野景行正盘腿练功,见他进来,赶紧收功,挥挥手:“江家娃娃,快过来。”
江清流眉毛微扬,径直在chuáng边坐了下来。薄野景行也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张丝帕,上面画着乱七八糟的线条:“老夫突然想到一种方法,能助你尽快养好经脉。若照此法行功,不消十日,你便能恢复功力。”
江清流将信将疑:“你有这么好心?!”
薄野景行嘿嘿直笑:“娃娃真没良心,你且一观。”
江清流与她一同看那条丝帕,上面的行功经脉确实是有独到之处。他一边细看一边揣摩,越看越是心惊——这老贼对人体xué位、脉络运行实在是了若指掌。想到立刻就能恢复功力,他还是颇为重视:“姑且一试。”
薄野景行与他在榻上对掌行功,令内力缓缓流过七经八脉。江清流微微出汗,只觉全身经脉运行顺畅,看来甚至不到十天,他就能恢复功力了。
不知不觉,一个时辰过去了。薄野景行也是香汗淋漓。那汗也是淡淡的粉色,在盈润的肌肤之上如同珍珠一般光泽耀目。江清流不好多看,随手挑了件衣服为她披上。
彼时已至子时,他为薄野景行化了两粒胭脂丸,薄野景行正吃着,突然,隔壁院里有人声。隔壁是单晚婵的院子,江清流支起窗户,外面是一片葛藤,爬了满墙。他侧耳细听,是觉隐隐有声,顿时就看向薄野景行:“晚婵的院里,是谁?!”
薄野景行也对听壁角有兴趣:“走走,翻过去看看!”
两个人,一个老魔头,一个武林盟主,从一片葛藤中攀至墙头,巴着墙,隐在一片绿叶之中。
墙那头果然有人说话,江清流侧耳细听,只听单晚婵的声音格外轻柔:“多谢夜间你送来的瓜果,与市集所贩,果然更为清甜。”
一个声音一开口,薄野景行就惨不忍睹地拍了拍额头。那个声音道:“那是七宿山山麓深处摘来的,个头虽小,汁水却格外甜美。”
单晚婵的声音似乎也浸满了那汁水,沾染了甜香:“家母生时,常提及七宿山山中多野shòu蛇虫,原来也有这般美味的鲜果。单家虽世居山下,我却从未去过。”
“这有何难,有空我带你去山中走走。”这声音毫无疑问,定是水鬼蕉无疑。江盟主再也忍不住,一怒之下,就yù翻身跃进单晚婵院里!隐约月色之下,只见水鬼蕉站在单晚婵窗下,身形隐在绰绰花影之中。
薄野景行用力摁住江清流,一挣一扎,二人双双摔回薄野景行的院子。一声闷响,薄野景行摔江清流身上。两个人都忍住了没哼出声,水鬼蕉听见响动,立刻冲过来。
薄野景行一把揪起江清流,三两步翻回自己卧房,关上了窗。江清流气得面色铁青:“薄、野、景、行!”
薄野景行搓搓手:“两个人隔着窗呢,能gān什么?”
江清流气不打一处来,翻身又要从窗口跳出去:“能gān什么?!孤男寡女,花前月下,你说能gān什么?!”
薄野景行冷哼:“你去!有胆子你就去!你要真把二人逮着了,以小媳妇那样薄的面皮,怕不吊死在房梁上!”
江清流咬牙切齿,想了半天,又没翻出去。他在房间里转来转去,薄野景行倒是往榻上一躺:“放心吧,水鬼蕉是个有分寸的。”
江清流刚放心了一丁点,她又接着道:“不过话说回来,你美美的一个媳妇,反正搁着也是闲置。让他用用又不会少块ròu,是吧?!”
江清流扑到chuáng上,摁住她就是一顿好打……


☆、第30章 娶你?
江清流破例没回自己的院子——媳妇正隔墙跟人聊着天,他能回去吗?不过也真不好冲过去,他是必须得要脸的。一旦被其他下人听见风声,只怕单晚婵和他都没法作人。
他本想等水鬼蕉离开之后就去单晚婵的院子,奈何水鬼蕉也怕单晚婵再寻短见,一直陪着。江清流无奈之下,只有坐到薄野景行chuáng上,一边留意隔壁的动静,一边闭眼假寐。
薄野景行哪是个老实的,顿时就扒他衣服:“你闲着也是闲着,不如拿来老夫用用!”
江清流重新一脚把她抖chuáng下去,薄野景行爬起来,灵光一闪:“哎,小娃娃,你媳妇是不是不愿你娶小老婆呐?!”
江清流拒绝跟她说话,她又毛绒绒地拱过来:“要不你就跟江隐天说说,娶老夫得了。小媳妇跟老夫也算是有点jiāoqíng,应当不至于为难。”
江清流斜睨了她一眼:“娶你?!”
薄野景行一挺胸,将江清流撞得差点仰面栽倒:“娶老夫难道还rǔ没了你不成?!”
江清流重又垂目细听隔院单晚婵的动静:“我宁愿娶金元秋。”
薄野景行大狐狸一样拱过去,语重心长地教育:“个鼠目寸光的小娃娃,你当知道物以稀为贵,这整个江湖,有娇妻美妾者数不胜数,但是能娶我薄野景行者,有几人?!”
“切。”江清流嘴角一撇,转过头去。薄野景行跟太阳花似的,也跟着转:“这是什么表qíng?!对了,老夫身负绝世武学,什么葵花宝典,什么辟邪剑谱,你想学啥,老夫就教你啥!”
“我谢谢你啊……”江清流索xing拿了个竹枕头压脸上,合衣而卧。薄野景行把枕头刨开,立时就翻脸了:“江清流!那晚你睡老夫,便就白睡了不成?!”
江清流才懒得理会:“但凡你要点脸,也说不出这样的话来。那天难道不是你睡得我!?”
薄野景行扑将上去,手足并用地解他衣服:“嘿嘿,一回生二回熟,咱们江湖儿女,不拘小节啊!”
毫无疑问,她又被江清流一脚抖下了chuáng。
第二天,穿花蝶、水鬼蕉一大早就过来向薄野景行请安。水鬼蕉是给薄野景行送早饭,穿花蝶要采集胭脂花的花粉和露水。苦莲子研制胭脂丸需要大量花粉,商天良那个守财奴开价高得要命。如果不是江清流,还真是养她不起。
薄野景行在院中吃早饭,一边吃一边打量水鬼蕉,看得水鬼蕉浑身发毛。穿花蝶倒是不解了:“谷主,你既已决定在江家产子,何不阻止江清流纳妾?!”
薄野景行满不在乎地挥挥手:“痴儿,现在阻止,与老夫有何益处?!”
水鬼蕉蓦地接话:“谷主,那江清流已有娇妻,又垂涎美妾,简直就是色中饿鬼、人面shòu心!”
穿花蝶不明qíng况,还附和:“就是,也不知道给咱们兄弟留点。对了,那个金元秋漂亮么?!要不小的前往金家一趟,让江清流吃个残羹冷饭!”
水鬼蕉一见他垂涎三尺的模样,满腔怒火都被浇了个透心凉——比起穿花蝶,江清流都算正人君子了。
薄野景行没说话,笑眯眯地看二人斗嘴。
半个月之后,江家广发喜帖。虽然金元秋是妾,但是因着金家的身份,江家还是颇为看重,广宴宾朋,聘礼、喜宴都筹备得极为光鲜隆重。
成亲的日子越来越近了,江家给仆人都做了新衣服,一派喜气洋洋。然而就在成亲当天,金家突然改口,死也不结这门亲事了。
江隐天气得七窍生烟,这满堂宾客都到了,接不到新娘子,岂不让人笑掉大牙?!
任接亲的人好说歹说,金家就是往死里摇头,愣不肯送出新娘子。屹立江湖百余年的家族,何曾受过这般羞rǔ?江隐天恨不得打上门去,灭了金家满门!但是如今宾客在堂,他也想不出法子。
而就在这时候,薄野景行略微“提点”了单晚婵两句。单晚婵心领神会,立刻向太奶奶周氏建议:“夫君的喜宴,新娘子也不一定非是金家姑娘不可。眼下咱们庄里,还有一位姑娘,伺候夫君已久,一直没有名份。太奶奶何不趁今日之机,给她一个名份,也免了这场尴尬呢?!”
这还有什么办法,周氏跟捡着一根救命稻糙一般,带了一群婆子丫鬟冲进薄野景行的小院,二话不说,将她一通梳妾打扮,给顶了新娘。
薄野景行施施然地跟江清流拜过天地,被送入了dòng房。江清流差点没把牙咬碎了!
河南金家,直到花轿走得连影子都看不见了,金家老太爷、老夫人、少爷、下人这才跪地,苦苦哀求面前一个面无表qíng的灰衣人:“爷,花轿已经去远了,您能将解药赐下了吧,哎哟喂,可疼死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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