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鸿渐于陆_不见子都【CP完结】(76)

  满身的冷汗、伤口被风一吹,激得顾寒一下子清醒。

  这明明是两件事。他自己的妄念与万山峰,从来都是两回事。

  嘈杂远去,顾寒屏住气息,要将那一杖的力道卸下去。耳侧听得呼啸,是一根树枝又扫过来。顾寒没管它,僵持着手腕。那根树枝毫不留情地打在他腰侧,顾寒没感觉似地拧身抽了白虹,顺势向后退开了数丈。

  孟和亭面露赞赏,却又抬手要挪身而至。

  “父亲!”

  一个紫衣女子从树林中疾步过来,“住手。”

  孟和亭一见女儿,便没了气势,二话不说先收了手中的法杖,才道:“诗禅,这是你朋友?”

  孟诗禅在自家谷中见到了方才救她的顾寒,实在缘分不浅,但顾寒那满身的伤一看便是自家爹干的好事。怎么说都欠着恩情在先,孟诗禅匆匆过去,不用多看也知道顾寒受伤不轻。

  “父亲,你们可是有什么误会?”孟诗禅扭头道。

  “啊……这个……他说对朱雀石……”孟和亭支支吾吾。

  孟诗禅紧皱着眉毛,三言两语把前事说了,又追问道:“朱雀石如何?”

  顾寒既没说要偷,也没说要抢。孟和亭也说不出别的,便走过去,对顾寒诚恳道:“顾小掌门,方才是我不对,不该先动手。”

  顾寒没料到这谷主态度转变这么快,他欲开口,先呛咳了一口血出来。顾寒站得笔直,但再多的力气也没有了。

  孟诗禅哪里不知道自己爹的德行,此时道歉,便知绝不是顾寒有恶意,又道:“便是顾公子需要那朱雀石,父亲给了又何妨。那东西有什么用?唯一的用途是炼剑罢了,但父亲您又不修剑,谷中也无人用,徒放着许多年占地方。”

  “诗禅说的是,”孟和亭忙不迭地点头,“我这就吩咐人给你取来。”

  “……多谢。”顾寒咬了咬牙,低声道,“日后必定相报。”

  “不用了。你不是救了我女儿吗?应该的应该的,”孟和亭连连摆手。

  孟诗禅吩咐了一旁的童子去拿伤药,又从衣袖中取出一个碧色琉璃瓶,倾倒出一粒赤豆大小的药丸到掌心,送到顾寒面前:“这是我炼的元清丹,有疗伤复体的效用。你放心,我自小修习医术,这一丸药虽不能立时叫伤口愈合,但也能缓和筋脉。”

  顾寒心中惊讶,他自以为已经表现得极好,但孟诗禅直接看出来了。他道一声谢,接过那药丸,咽下后便觉一股清暖的气息从腹中散去四肢百骸,恢复了一点力气。

  “我代我爹给顾公子道歉,伤你到这种地步,是我爹不对。顾公子若不急着回去的话,可在谷中留几日,我帮顾公子医好伤,也算应该。”孟诗禅实际也摸不准顾寒的伤到底多重,但救命之恩还没报,自己爹先把人打伤,她心中愧疚不已。

  “不妨事,我确实有事在身,不便逗留。我一时心急,擅闯贵谷,这才叫谷主误会,”顾寒道。他仍紧绷着神经没松懈,要回去万山峰还有一段路要走,虽然这时候拿到了朱雀石,但自己一时半会儿是御不了剑了。

  孟诗禅察言观色,早知顾寒强留不得,接过装了朱雀石的盒子给顾寒,又道:“那我送一送你。你伤势未好,若是叫你一个人这么回去,也不知多远,我于心难安。”

  “不必……”顾寒看见那一块石头,通体殷红如血,透明地如一汪水。

  “这就不用拒绝了,叫诗禅去送送你。我这女儿最怕别人的恩情,非要还了不可。”孟和亭打断顾寒。

  孟诗禅执意要去送,顾寒也无法,只能与她一起出了长青谷。

  祁越要来找顾寒,又不知道长青谷在哪,他就要这么去,慕云思拦住他,说是知道那长青谷,可与他一起去。

  “顾寒没告诉你,想必有自己的考虑,”离开豫章,慕云思又宽慰祁越,“你不用过于担心。”

  “没有担心。”祁越道。

  慕云思便笑:“那你这般急切做什么?”

  祁越不吭声。长青谷不是魔修的老家,也没听说是吃人的地方,可他不知道为什么,越是赶路心中越是焦急。说是为了顾寒的安危着急,也不像。

  长青谷谷口,孟和亭出来送顾寒与孟诗禅,在谷口站了一会儿,还没回去。他一见到与顾寒衣饰一样的祁越,便有了几分底,先带了笑容。

  “敢问这里可是长青谷吗?”祁越上前问道。

  “正是,”一旁的小童接话,“这就是我们谷主。”

  “谷主……可见过跟我一样装扮的,他是我师兄。”祁越道。

  “啊,顾小掌门是你师兄,他回去了,小女不久前刚去送他。”孟和亭笑眯眯道。

  祁越一路的焦急荡然无存,看这谷主的样子,顾寒多半平安得很。其实哪里会不平安,这谷主确实不是魔修,能出什么事。

  “多谢,那便告辞了。”祁越毫不犹豫地要走。

  “你瞧,不会出事的罢。你可以放一放心了。”慕云思道。

  两人回去没那么急,祁越这时便懒散起来,从谷口转回来,没有御剑,徒步与慕云思走着。

  “怎不见你其他师兄着急,独你这般急?”慕云思又道。

  两人在山道上行走,两边的树木不知是什么品种,不是银杏,叶子竟也金黄,祁越仰头看着,慢吞吞道:“不想跟你们九琴的人呆一起。”

  慕云思笑着摇头:“你当着我的面说,也不考虑我如何想。”

  走到平地,林中横过一条河,祁越悠悠地晃了过去。他蹲下随手拨弄着河水,纯粹是在玩。慕云思在一旁看着,在旁边一方青石上坐下来,把引凰放在了膝上。

  顾寒与孟诗禅实际还没走远,顾寒有伤在身,走的极慢。身上匆忙包扎的伤口不住地渗血,孟诗禅看不下去,便停下来,要去河边帮他清洗伤口,顺道再上些药。

  可离那河边还有一段距离,顾寒便不走了。孟诗禅疑惑,顺着望过去,望见了两个人,其中一个白衣裳,与顾寒的衣着十分相似。

  “怎么这时还心事重重,还担心你师兄?”慕云思轻慢地拨动着琴弦,听在祁越耳中若有若无。顾寒与孟诗禅那边,一点琴声却都听不见,只能听见对话声。

  “没有。担心师兄做什么。”祁越冲着慕云思泼了一道水花。“你别弹这曲子。”

  “心里有什么见不得人的?还怕这一首曲子么?”慕云思揶揄道。

  “胡说八道。”祁越起身,要按住慕云思的琴弦。

  但慕云思移了移身形,一手握住了祁越的手腕,使力一拽,祁越一下子扑在了他身上。两人凑得极近,到呼吸可闻的地步。祁越又有些迷糊,他不甚清醒地想,该早点制止慕云思弹那忘忧曲的。

  一棵大树做了遮挡。顾寒衣袂被风吹起来又落下,他嘴唇失了血色,面色苍白如纸。内息在肺腑间翻涌,连心肺都绞得剧烈疼痛,刚刚缓和下去的筋脉也叫嚣起来。可顾寒漠然地看着河边,连呼吸都没有紊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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