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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争虎斗_风起涟漪【完结】(6)


谭琨的身子微微颤抖着,qíng愫如同严冬之中最后一片挣扎的枯叶,单薄却凄绝的摇弋着良知的悬丝,岌岌可危的qiáng制僵持瞬间出现崩溃,理智无比清晰的告诉良知,那费尽心力的冥思苦想,在那报仇雪恨的毅然光环下,以最低劣的形式实现,却早已失去了原有的定义。原来,那一切的一切,不过是为了击败那个意气风发的光鲜少年,为了向他证明,自己并不输他……
多可笑的理由呵,居然包裹了一层又一层华丽的伪装:为报灭门之恨、为报杀父之仇、为了社稷江山、为了黎明百姓、为了纠正正统皇权、为了回报涟儿的真心……所以到了最后,连自己都忘了……
谭琨面如死灰,在他的预料中,玄熠一定会恶言相讥。可他仍然来到他的面前,仿佛自nüè般想从他口中听到恶毒的话语,用污秽的rǔ骂来稍稍平息一下内心的忐忑与不安……可是,为什么得到的是赤luǒluǒ的真相?毫不留qíng的撕开了故意忽略的真相……只是为了一个输赢,只是为了一个输赢啊!就牺牲了一个无辜少女的xing命!只因为她的逝去是一颗最为有利的棋子!仅仅因为如此,就决定了她的命运……
谭琨!你与禽shòu有什么区别!
谭琨的良知叫骂着。他跌跌撞撞的跑了出去,耳中充斥着玄熠得意的大笑声!他痛苦的紧掩双耳,如同被梦魇追赶般不敢滞留!
“谭公子?”
谭琨剧烈的一颤吓到了通报的小厮,谭琨自觉失态,qiáng颜欢笑的说:“有什么事吗?”
“王爷唤谭公子共进晚膳,正在观心湖的凉亭内候着呢。”
“好,我马上就去。”
谭琨深深吸了一口气,qiáng迫自己冷静下来,事已至此,只能继续走下去,直到涟儿平安顺利的登基为帝之时,再来为今日种种愧疚吧……现在,绝不能退缩!
在摄政王府中有一处另辟格局的别馆,如同写意山水诗画般自成意境,浓萌如盖的群生梧桐环绕润池,四周俱静,唯有潺潺溪水鸣涧悠长,一派如梦如幻的怡人美景。身处如此佳境之中,连心qíng沉重的谭琨都不由为之一缓郁闷。
“糙民谭琨叩见王爷。”谭琨向凉亭之中悠悠品茗的玄羯行礼。
玄羯微微点头,示意谭琨坐下,然后道:“本王此次唤你,是有一罕物想与你分享,还望谭公子不弃。”
“王爷折煞谭某人了。”谭琨的目光落到石桌上的一个密封的黑匣与砚台,不由好奇。
“这是远从西域带回的‘沉墨香’。”
玄羯打开黑匣,取出一块金色锦布包裹,绣满名花秀糙,一看便知价值不菲。谁知,打开层层包裹的正中,居然只是一叠宣纸?
仿佛看出谭琨的不解,玄羯微笑着将砚台放置于宣纸一畔:“谭公子有所不知,此纸尊贵,近不得劣墨污渍,若非上等好墨配以绝世好砚,就无法保持白净鲜亮。若靠近下等浊墨,纸质变会发暗僵硬,慢慢变黑,如同浸入墨中,所以得此谑名:沉墨香。”
谭琨困惑的看着玄羯,本能的知道他意有所指,却不知他在暗示什么……
“其实,说白了,此纸原本可以一生纯净无暇,配以佳墨奇砚,题写绝世惊文,流芳千古,价值连城……”玄羯指着开始慢慢发暗的宣纸道:“可惜,它的身旁有着一滩污墨,白白污染了原本尊贵的宣纸,变得一文不值……先知jīng辟,曰:近·墨·者·黑。”
谭琨蓦然一颤,勉qiáng笑起:“王爷在说什么?糙民愚钝……”
玄羯的手轻轻的抚过沉墨香,眼中闪过惋惜:“涟儿……就是这上好的沉墨香……”
沉敛的目光缓缓抬起,谭琨忽然犹如被凶禽紧盯般无法动弹……玄羯的目光如剑般犀利,毫不掩饰其中的锐利!
“谭琨,你是个奇材,可惜生不逢时……你与熠儿、涟儿、甚至昼矢同生于一个年代,注定你无法傲视群雄、功成名就,只因……你不够狠毒。”玄羯站起身,背手立于栏前:“若你不被你的良知羁绊,应该可以与熠儿一较雌雄……可惜,只怕今生你也胜不了他……”
“糙民不懂……”谭琨的声音微微颤抖起来。
“你应知本王在说什么。”
谭琨如被雷劈般再难克制内心的动dàng!他面色惨白的看着玄羯,后者以咄咄bī人的目光注视着他。
连王爷也知道了……他知道是我做的……
“既然可以确认涟儿确系先帝血脉,那本王自当竭力栽培!也自然容不得这上好沉墨香平白因一滩浊墨而沦为一纸废物!”玄羯bī近谭琨,后者不由后退数步:“本王会为涟儿除去一切屏障,力保他平安登基!所以本王明知熠儿冤枉,却不点破,皆因他城府太深、心狠手辣,难保不会危及涟儿,所以只能尽早除去!至于你……”
玄羯龙眸半拢,缓缓道:“你举棋不定、摇摆不明,手段有余却心机不足。涟儿是未来帝君,容不得半点怯懦犹豫,一个踌躇的后果有可能是江山丧尽!所以,本王不希望他有个亲近的坏榜样在旁……”
谭琨怔怔的发呆,一时脑中嗡嗡无法思考……
“所以,本王希望你可以离开涟儿,永远……”
仿佛一记晴天霹雳!混厄的脑海中清晰的显现出一个孩童的莺莺欢笑,他调皮的伸着双臂讨抱,甜甜的冲自己笑着,轻声的唤着:琨哥哥……
而自己,要永远消失在他的面前?永远见不到……?
“不!!”脱口而出最不甘的叫喊:“涟儿需要我!!”
“不,他不需要。”玄羯淡淡的扼杀着谭琨最后的坚持:“你已不是显赫的谭家少爷,你无任何靠山、任何背景,你在朝廷之中犹如初生婴孩般没有任何抵抗能力,这样的你,能帮到涟儿什么?相反,他贵为皇子,更是未来储君,他身边云集的将是泱泱众生的佼佼者,而他则是主宰群雄的帝王!这样的他,会需要你吗?”
颤抖的身躯,微抖的嘴唇,想说什么来反驳却偏偏无法说出……没错……他说得一点没错……
可是……太忽然了……从未想过在没有天人永隔的qíng况下与涟儿分离……以为,那天的降临只会在生死之际……
不甘心!怎么能甘心!
“本王在江南一带赠你豪宅三所,万顷良田,算是玄氏一族对你谭家的一点补偿,你不日便可启程动身了。”玄羯淡淡道,但言语中的逐客令已经明显得不能再明显……
“王爷……”
“谭公子,你也真心希望涟儿可以拥有一抚袖动dàng河山的权力吧?你难道不希望他名垂青史,成为一代帝君?”
“可是……”
“谭公子,不送了。”
谭琨怔怔的看着玄羯,太过急转的突变令他无从反应,不解于眼前的王爷为何如此执意要将自己撵离涟儿……?可是……那不容置疑的虎目龙眉以慑人的气势紧盯着自己,仿佛包含着最鄙夷的不屑……
也许……我找到了原因……
谭琨苦涩的扬起一丝笑意,深深的鞠了一躬:“涟……不,十三殿下就拜托王爷照顾了……糙民告退……”
顿了一顿,谭琨抬起头,正色道:“适才糙民去牢房内探视九殿下,他信誓旦旦声称三日内能光明正大的走出牢门,所以王爷切记要万般小心,此人狡猾难缠,莫要纵虎归山……”
“谭公子莫非信不过玄某人?”玄羯一扬龙眉,语气不善道。
“糙民不敢……”谭琨苦笑不已,那言语之中的敌意已经如此明显,连善意的提醒都成了意有所指……
“本王自有分寸,谭公子不必费心了。”
“糙民告退……”
谭琨无言的再鞠一躬,转身离去,委靡的背影透着几份沧桑无奈,显得有些凄楚……
“三日吗……”玄羯喃喃自语,眼中闪过一丝jīng锐:“熠儿,你果然还是稚气未脱啊……居然如此明白的告诉敌人三日之内会有变故……自信的后果很可能是满盘皆输啊……”
意味难明的微笑扬起在玄羯俊美的脸上,那笑容,有着太多的深意,所以,无人看懂……
谭琨木然的移动着脚步,目光扑朔,犹如迷途的幼鹿般脆弱。他只是机械的向城门走去,大脑却一片空白,紧攥于手中的细软已经变形,在主人复杂的心qíng起浮下惨遭**……
前方喧哗的人群令谭琨稍稍回神,放眼望去,朱红金shòu环的城门紧闭着,城门前聚集了无数人在吵吵嚷嚷。谭琨微微皱眉,拉住一个在看热闹的青年,问道:“这位小哥,前方因何事如此吵闹?”
那人一脸好事的模样立刻回答道:“你不知道啊?太子玄赫带领三万大军从缅甸凯旋而归,因无入城令,便驻扎在城外等待宣见。谁知摄政王却下令关闭城门,无通关官文任何人等不得进出。结果两边便僵上了!嘿!太子殿下还真跟围城似的包了一圈,就这么等开了。咱们这些老百姓是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不过那三万大军的阵势可是难得一见!”
谭琨微拢剑眉,不由陷入沉思。太子预定回朝并不是鲜事,但已经归朝却不宣不召,不得入城,又是为了什么?摄政王此举于理不合,莫非,另有隐qíng?脑中蓦然跳出玄熠的三日之限……
玄赫的回朝虽然在预期之内,但不排除几日的延误,以三日为限……莫非,玄熠的变数就是玄赫的回朝?三万大军压城……将会掀起何等血雨腥风!必可扭转乾坤!
身体轻轻一颤,而玄羯,早在我说出玄熠的自负之前,就已经预料到他会走这一步吗?所以提前封锁城门,将三万大军关于城外,扣留玄熠,中断了他们的联系,这样,玄赫未收到消息前势必不敢轻举妄动……
谭琨再度凄楚苦笑,摄政王果然名不虚传,目光深远,有这样的人在身边辅佐,涟儿又怎会大器不成?而自己,还有什么用处……还是……离开吧……
拿出官文,正yù上前,忽然人群之中一阵喧哗骚动。只见灰色的城墙之上一抹雪白随风飘扬,它的出现如此突兀,却又如此耀眼的擒获了所有人的目光。守城的官兵慌忙奔去,只见那白衣之人轻盈的跃上石栏,拉开手中的黑色物体,只见一道火焰急窜上天!在空中划出一个醒目的弧线,闪着刺眼的光芒,向城门驻扎的军篷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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