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糊涂镖局糊涂账_闻笛【完结+番外】(36)

  这些动作哪里瞒得过赵识途的眼睛,待两个姑娘走远后,他便哀怨道:“唉,我都不想跟你走在一块了,不然风头全都被你抢了去。”

  上官情眉头微皱,脚步停下来:“那你先走。”

  赵识途真的往前走了一段,很快便折返回来,手中的扇子在对方身上指指点点:“我又想了想,你现在从头到脚,连绑头发的带子,都是花我的钱,我若是放任让你被人拐走,岂不是吃了大亏,我还是跟着你吧。”

  他说完便点点头,对自己的理由颇为满意,全然不顾他在自作主张的事实。

  两人一路回到镖局,赵识途远远地看到明月珠的身影,便提高声音道:“阿珠你看,我领回来一个英俊美貌的公子。”

  明月珠不理会他,径直走到上官情对面,托腮打量一阵,称赞道:“很不错嘛。”

  “是吧,”还没等本人回答,赵识途便兀自接过话茬,“毕竟是我的眼光。”

  明月珠盈盈笑道:“要不要我引荐你们两个去戏楼里演戏。”

  “演什么?”

  “演黑白无常,阴阳双煞,太极八卦……”

  “阿珠……”

  明月珠终于敛起笑意,严肃道:“说起来,上官从石头镇回来后,似乎变了一些。”

  上官情缺乏波澜的脸上终于浮起些许讶异,问道:“哪里变了?”

  “唔,我也不知该如何形容,譬如说……”明月珠思考了一阵,道,“赵镖头如此捉弄你,你竟也没有抵抗,若放在过去,简直无法可想。”

  上官情的眨了眨眼,表情逐渐转为困惑,赵识途从旁抢话道:“冤枉啊,我哪里是想捉弄他,分明是因为明天就要去袁府贺寿了,我才帮他拾掇形象。”

  明月珠诧道:“贺寿我们也要去吗?”

  赵识途道:“当然。燕兄的请帖都送来了,我们怎能辜负他的好意。”

  “我还是罢了。”上官情丢下一句,转身便回了房间。

  赵识途望着他的背影,感到一阵头疼,愁苦道:“他哪里有变,分明和从前一样,冷冰冰硬邦邦,唉,燕兄送来的请帖有三张,若他不去,我该怎么交代才好。”

  “那还不简单,带我去啊!”

  一个声音由远及近,飞快地越过院门口,扑到他身边,不是骆欢又是谁。

  赵识途的头更疼了。

  第33章 燕落旧时院(五)

  寿宴当天,晴空万里,连云彩都比平时更漂亮一些。

  袁府一大早便摆出了寿宴用的桌台,到了晌午时分,已是门庭若市,这番人声熙攘的喧闹景象,在日渐萧条的边塞实在难得一见。正因为如此,江湖人都想来凑一份热闹,敦煌城里半数有头有脸的人物都接到了请帖,个个盛装打扮,大张旗鼓地前来赴宴,其余没头没脸的,不惜挤破脑袋,卖尽面子,也要给自己赚一个位置。

  赵识途拿着邀请函,自然有恃无恐,带着明月珠和骆欢一同前来,刚进院门,燕无花便面带笑容,迎上前来。

  这几日他一直住在袁府,贾总管安排的客房里,袁府毕竟是江湖名门,待客的礼数自然周全,经过几日休养,他的脸色比在大漠时红润了许多,虽然依旧清瘦,但脸上的倦意已经褪去,举手投足比之前多了几分神采,上来便寒暄道:“几日小别,能与各位重聚,实在荣幸至极。我能够虎口脱险,劫后余生,均是托赵镖头和两位镖师的福,今日定要多敬各位几杯才行。”

  赵识途忙客气道:“哪里哪里,燕兄言重了,敬酒不敢当,不过一起喝酒倒是没有问题。”

  “如此便好。”燕无花笑得谦和温润,视线扫了一圈,问道:“上官兄没有一同前来吗?”

  赵识途道:“我那朋友性情有些古怪,不习惯人多的场合,还望燕兄莫怪。”

  燕无花微微抿嘴,脸上闪过一丝困惑的表情,但很快重拾笑容,侧身让道:“既然如此,我也不打扰他休息了,稍后再去向他致谢,各位先随我入席吧。”

  四人一道穿过前院,步入正厅。正厅也是一派辉煌景象,正对大门的地面以羊毛毯铺设,左右两侧宾席夹道,里里外外摆了足有百席,最前方是主人的席位,一面樟木长桌,一张豹皮高椅。

  府上的主人还未到,先到场的宾客由下人引着,逐一落座。落座的次序也是有讲究的,献寿礼的都算上宾,坐在最前排,按照地位高低,越靠中间越是大人物,燕无花虽然也是上宾,但并无家世背景,属于没头没脸的那一类,故而被安排在靠外侧的席次,几乎贴上正厅角落的梁柱。

  赵识途与他同席而坐,盯着梁柱上的祥云飞凤雕花看了一会儿,这梁柱不知被人擦拭了多少次,连朱漆和铜钉都纤尘不染,虽然整洁,却委实无趣,他看了一会儿,很快就眼疲了。明月珠照例是一副百无聊赖的神情,骆欢则全然坐不住,东张西望,每隔一会儿就想往外跑,每一次都被赵识途拎着领子按回坐席上。

  赵识途无事可做,索性竖起耳朵,观察四周的状况,不远处的一桌已经坐满了人,正侃侃而谈,他竖着耳朵听了一会儿,只觉得声音有些熟悉,定睛一看,竟是先前他和上官情在茶馆遇过的那群镖师。

  人还是那些人,面貌却大为不同了。个个都带着金丝束冠,身着妆花锦袍,腰间挂着大如饼似的玉饰,想来是自家镖局接了大单,个个赚足了油水。

  可惜人的钱袋能够迅速变鼓,修养却没那么容易改变。一行人虽然衣冠体面,说话的方式依旧粗鲁无礼。其中一个甚至不顾场合,压低声音问道:“我听说袁老爷虽然有钱有权,膝下却连一个儿子都没有,是不是真的?”

  立刻有人接话道:“以前有过的,只不过少时就夭折了,没过几年,原配夫人也抑郁而终。这后来么……风流韵事倒是不少,只可惜一个结果的都没有。”

  “夫人儿子都死了?一定是命里犯冲。”

  “哪能什么好事都让他沾了,有钱有权,总要缺点啥吧。”

  “依我看啊,都是年轻时欠下的风流债,自食其果喽。”

  以为压低声音便没人听得见,可赵识途不仅听见了,还听得一清二楚,他摇着扇子,大声咳了几下。一桌人里终于有一个惊觉,慌张地转过头来,在认出他的身份之后,神色立刻转作鄙夷,咒骂了几句,背过身去不再理他。

  赵识途只能捻起扇子,无奈地摇头。

  燕无花觉察到他的异样,问道:“赵镖头果然难以容忍他们的论调?”

  赵识途道:“不分场合,妄加议论旁人家事,是无礼。以己度人,小肚鸡肠,是无得。一群无礼无德之辈,叫我如何能够不气。”

  燕无花怔了一下,微微笑道:“我看人果真不错,你的确是个君子。”

  赵识途摆手一让,反问道:“燕兄也不也这么想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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