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羡风转醒时,见到沈席玉近在眼前的面,还怀疑自己看错了。他重新闭上眼,再睁开。
“你好点了没?羡风?”沈席玉道。
林羡风点点头。自行调整气息,不让真元倒灌。他受的伤不重,很快就恢复了七八层。但他多希望自己一直这么受伤下去。
——他们已经很久没这么单独相处了。
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宗门事务,让他们两人渐行渐远。
林羡风调息完毕,单膝跪在沈席玉面前,拉住他的手,深情道:“江陵。我们重新开始吧。好么?”单膝跪下是他当初求他做他道侣时的仪式,那本是军礼,但林羡风为了表示对沈席玉的爱意,也这么做了。
普通道侣何至于此。
沈席玉叹了口气,想推开他的手。但林羡风根本不放手。沈席玉知道,他刚才是为了替自己寻机缘,才冒险去碰虎鲸。但那又如何呢。
“……羡风。我们结束了。”
林羡风俊雅的脸上满是温柔,温柔多情的脸上是动情的神色,“没有。你真的喜欢那个毛头小子吗?你不是修无情道吗?难道你会对谁有情?既对谁都无情,为什么那个人不能是我呢?我错了。真的。你想要对我做什么都可以。”
他这般的哀求,实在不是林宗主的做派。林宗主高高在上,从来都是别人仰望他。
“你不用这样。”沈席玉淡淡道。
“那你希望我怎样呢。我该做的都做了。你还是选择了那个什么江陵。你不会把他当成是谢臻的替身吧?”
沈席玉沉下脸,喝道:“你说什么!”
林羡风站起来,轻笑:“不然,你喜欢他什么?沈宗主?这个人身上有什么值得堂堂大宗师沈席玉喜欢的。连我,你都不放在心上。你又看上他哪一点。你这个人,最擅长就是自己欺骗自己。”
“至少他不会背叛我。而你呢。”沈席玉怒道。
林羡风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眼底有幽幽深潭,头顶的月光洒在地上,他看了一会儿,突然低下头,吻上了沈席玉。
他们曾经吻过吗?吻过几次。沈席玉克制自持,连拒绝总有诸多理由。他也不好再强着来。也许是他性格就是如此。别人不要,他也就不再强迫了。完全没想过,有时候沈宗主只是口是心非。这点他也是后来才知道的。
后来成了道侣,倒是可以想吻就吻了。沈席玉又做了谢臻的仙师,沈席玉的无情道道行渐长,更是不会让他吻了。
他仿佛是知道沈席玉会推开他,所以林羡风吻完迅速后退了一步。
沈席玉气急败坏,脸都挣扎红了些,“林羡风!你做什么!”他不敢置信一向稳重儒雅的林羡风会做这样的事情。因为林羡风对他一向有求必应。一百年来总是如此。
林羡风感受着自己渐渐升腾的异样的感觉,“你跟你的小道侣吻过吧?真的是他破了你的无情道?”
沈席玉一点也不喜欢有人这么跟他说话。撇过脸不理他。
“江陵。你告诉我。我去替你杀了他。若是旁人知道。你会很危险的。”沈席玉做了那么久的千山宗主,树敌太多了。
沈席玉说起这件事,头就痛。“要杀我自己会杀。轮不到你。”
“我怕你心软。”
“我不会。”
林羡风不说话了。
沈席玉站起来,“出去吧。”
“江陵?
“你喜欢过我吗?”他低哑的声线在这一片寂静的月色下升起。
他缓慢走到沈席玉身旁,“百年来。我自问对你……算了。错了就是错了。可是如果你不修无情道,不练什么童子之身。我不至于会这样。我犯错是因为你。你明白吗?现在你告诉我。你已经不是童子之身了。你让我情何以堪?你让我如何自处。你让我如何放下我们之间百年的感情?”
“你是觉得不公平?”沈席玉震惊地回头看他,“你是觉得。我沈席玉也该跟你双修一次。你才算不亏是吗?”
虽然这个提议,他是很心动。但他不能这样说。林羡风呆呆道:“不是。”
“那你是什么意思?为什么你的错误要怪在我的头上。我活该被你背叛吗?林羡风。既然你受不了。何不大大方方地跟你的徒弟在一起?”
“……你果然知道。”
“我的确知道。”沈席玉道,“我什么都知道。你没有必要隐瞒。或许在你看来,道侣是以双修为基本。而在我看来。我曾经是把你当成我这辈子不离不弃的那个人。那双手,是你先放开的。不是我。”
他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
众人惊讶地看着两人重回海岸。沈席玉归来后,见岸上所有人都看着他。
“怎么?”
卓先生道:“刚才跟你一起的少年听说你被吃了。直接跳海里去了……”
“谢臻?”沈席玉道。
他看向波涛汹涌的大海,快要无语地吐血了,“我回去看看吧。”
林羡风抓住他,“你疯了。我们好不容易出来。怎么能又回去?”
沈席玉推开他的手,“我能救你。也能救他。”说完,头也不回地跃水而下。
刚才他们出来时,用了遁水术,这个法术维持不久,但因为从虎鲸的身体里出来,倒也还好。现在不一样了。是在无边的大海里再次寻找那只虎鲸。也不知道谢臻去了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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