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们听说了吗？最近咱们这地冒出几个奇怪的家伙。”
光着膀子浑身不修边幅的中年人正叼着烟打牌，随口和牌友闲聊。他们这些处于社会底层的低等妖怪，连“天上堂”那种大赌场都进不去，只能在这种小牌坊聚众找点乐趣。
“哦，我好像也听说过。”
右手边染着蓝毛的陌生小年轻抛出一张牌，唇钉在灯光下闪着光芒，“前些日子把军火走私大亨古里拉的一个小头领干掉了，那家俱乐部里到现在还散不去血腥气。同一天，黑狼组本部也遭受袭击，似乎和俱乐部里的那袭击者是同一个，身穿风衣的黑发男子。”
“哈，小不点你消息还挺灵通。”左手边打扮暴露红唇烈焰的成熟/女人似笑非笑，指间夹着一张小丑牌，“我们那儿也遭到一起袭击，是个还未成年的小猫妖，看起来娇娇小小，动起手来实在暴力，吓得我小弟连滚带爬回来，还尿了裤子，丢脸死了。不过说回来，阿蓝你一个情报商来这种小地方做什么？”“人多，安全，消息也灵通。”蓝毛抬头看了眼女子，手里的动作飞快，时不时动点小手段出千，面上毫无异常，“更重要的是，躲债。你呢，身为红/灯/区一姐来这种地方做什么？”
成熟/女人不动声色解去蓝毛出千的方法：“巧了，我躲烦人的苍蝇。美丽还强大的女人，追求者太多也是一种烦恼。”
夹在两人中间的中年人插空询问：“我们这种地方不是更容易惹来麻烦吗？”
蓝毛：“不，正常来说那些自诩高贵的大老爷们是不屑于来这种肮脏小地方的。”
真弱小低微的透明牌友一号和二号：“啊这……”
棋牌室的空气很浑浊，烟气和酒气混杂，兴奋的呼喊此起彼伏，墙边倒了好几个喝醉耍酒疯的妖，还有几个瘦骨嶙峋眼神迷离吸上头的家伙。
这里是枫鸽区混乱带的偏僻角落，只是偌大妖怪社会中小小的缩影。
在无人察觉的某个时间，棋牌室的门悄无声息地打开了。
几秒钟后，周遭环境渐渐安静下来。呼喊声，打牌声，酒瓶碰撞声，各种各样的声音突然在同一时间消失。
所有人的动作全都停下，像被时间暂停一般。
蓝毛和成熟/女人察觉到异常，往周遭观察一圈，互相对视眼神交流，各自做好逃跑准备。
他们本以为这只是一场普通的攻击，只是来者比较厉害，但事件的发展很快出乎他们的意料。
门口出现一道黑色的身影，贴身的黑风衣，俊美的脸庞，那双漆黑的眼瞳往棋牌室里转了一圈，在蓝毛和成熟/女子身上短暂停留，又漠然地移开。
“是这里吧，去找找你的仇人。”风衣男子说道。
在他背后颤颤巍巍走出来一个弓着背的年迈老人，牙齿已经几乎掉光，瘦骨嶙峋，几乎没什么肉的皮肤松松垮垮垂落，浑浊的眼睛在室内慢慢寻找，忽的看到室内那个光头大汉时，眼中流出泪水，拄着拐杖疯狂往那挪去，却行动不便，短短几米让她耗尽全身力气。
罗无咎看着那位老人，抬手指尖微颤，下一秒室内所有人纷纷朝老人所指方向靠近。
“你想要他怎么死？”
老人目眦尽裂，缺了牙导致话语极为模糊，但她一遍遍地嘶厉喊叫，让所有人都能清晰地感知到她的疯狂仇恨。
“我要他用最痛苦的方式死去！断肢扒皮碎骨！怎么样都好！我要他以最丑陋最痛苦的死法！！”
罗无咎抬手：“好。”
那一瞬间，藏于人群中的成熟女子仍坐在棋牌边，但她的眼神渐渐从惊疑化作恐惧。
室内起码有十几个妖怪被控制着举起了武器，朝着对中间的那个光头大汉一刀刀刺下，下手极为狠辣，其中甚至有那光头的同伴，但全程没有人发出声音，没有人的表情发生变化。
连被攻击的光头壮汉也没有发出一丝声音，毫无反抗。
像是一场由木偶表演的黑白哑剧。
只有瘫软在人群外的老人半哭半笑，形如疯狂，“牛大强，活该啊！给我去死！去死哈哈哈！！咳咳……我终于能为我女儿报仇了……还有我那才七岁的小孙女啊，她才那么点大啊，早上还和她娘出门买零食，那是她生日，这么多年来第一次过生日，走得时候还和我笑着告别，说要买糖果回来分给奶奶……她才那么小，你怎么忍心吃了她啊——”
背对着门口的蓝毛骤然抬头，表情愕然。
砰！砰！砰！
时间足足过去了十五分钟，最后一击重重打碎了光头大汉的头颅，有灰白的脑浆迸裂。
这时，所有人的动作才终于停下，而坐在地上的老人已经哭得喘不过气来。
“委托结束，再见。”罗无咎没去看室内的惨景，只是朝那老人说了一句，便转身准备离开，抬起脚时听到老人在身后一遍遍虔诚地道谢。
罗无咎没有回头去看，步伐平稳地走出棋牌室，只是没走出多远，就被一个人拉住了手臂。
“你是操偶师，”那个挂着唇钉的蓝毛有些气喘吁吁，却仍是直勾勾看向罗无咎，“你把那个老婆婆留在那，不怕她被其他人攻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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