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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撒娇的一百种方式_荷包蛋超人【完结】(96)

  说这话时,他全然不知以他那张白皙精细的皮囊与六岁孩童般的眼吐出这样话,堪称是这世间最最天真的残忍,简直与玄北不下一二。

  小今子无端一个步子没踩准,差点整个人栽倒过去。

  一而再得不到回应的虞子衿要闹脾气了,他一转身,愤愤不平瞪着小今子与身后双排宫女太监,“你们怎么谁也不理我?那还要你们这么多人做什么?”

  ——还不如光一个小今子跟着我,他也不要这样小心翼翼怕人告状,只得装个闷葫芦。

  虞子衿不大喜欢一群人跟前跟后,却拗不过玄北放心不过他安危。不光是明眼可见的太监宫女多了十来个,估摸暗地里的暗卫更不知增添多少了。

  众人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当真以为虞子衿动怒,砰一声多个膝盖砸地,异口同声道:“美人恕罪。”

  虞子衿皱一下眉头,隐隐发觉哪儿不对又道不分明。

  他思来想去,决定美人不记下人过,还是快些去看小奶娃子才好。

  于是众人又纷纷吐出一口浊气,无声无息地爬起来,又像个影子似的紧紧跟随着。

  ——真没劲。

  虞子衿哼了一声,晃悠手上的花,有意高高抬起腿,一大步一大步地走向他的小院子去。

  院子里头来来去去换了一批人,个个面容面生,出奇一致的也是脚下生风目中无人——不是高傲的无人,光是因着双眼顾着盯地面了,哪里有空暇映照人?——总而言之言而总之,不讨人喜。虞子衿略略看他们一眼就冲进主屋去。

  “咿呀咿呀!”

  牙牙学语的戈颖可真是个挑时候聪颖的角色,不知怎么提前知晓虞子衿将来,在他入门一刻就咿咿呀呀交换起来,热情似火地动动胳膊。

  他正坐在冬生腿上,口含一团糊糊来不及吞下。

  虞子衿有点惊喜,“他看得着了吗?”

  冬生摇了摇头,“看不大清,应是听你脚步声识出你来的。他一早醒来就寻你,好哄歹哄才肯吃上两口的。这下你来得正好。”

  虞子衿走上前去捏捏他的脸蛋,“你找我做什么?嗯?做什么?你这个小傻子。”

  戈颖被捏得一个劲儿往里缩,却不躲,傻乎乎地笑。

  冬生仿佛不动声色很仔细观望了虞子衿的神色,眉眼间浓重的忧愁少了点,淡淡地露出一个笑,十分温和无害地旁观他二人不大有趣的玩闹。

  “昨晚玄北说了,会寻来天底下最好的名医来给他看病。要不了多久他能看清楚了。”虞子衿不知说给冬生听还是说来自个儿安心,嘀咕了一句:“保不准这小傻子还没发觉他看不着了,他就又看着了。等他日后长大,压根不记得有这一回事的。”

  冬生但笑不语,直将笑续下去。

  “他记不得,你倒可以取笑取笑他这时候一天到晚要跟在你身后跑的。”

  冬生口里吐出这句,忽然怔住。她面笼上一层依稀的怀念之光,轻声道:“儿时情谊深,待得日后……就不尽然了。”

  分明是思及心上人去了。

  不待虞子衿言语 ,冬生又道:“你可用过早膳了?”

  “吃了。”

  “那也为你拿些点心去吧。”冬生将胖乎乎的戈颖递到虞子衿的怀里,站起身来。

  虞子衿看她的身姿曼妙的背影,见她步步生莲也如舞,一时之间倒想起初见时冬生美不可收的一支舞。从前听闻铃人擅歌舞,他是不见真正铃人歌舞过的,独他一个正经铃人可惜半吊子,曾也受感染想舞出倾倒众生的风范来,最终比不得冬生半分。

  他看着她,说:“别拿了。我不吃这的点心。”

  冬生停下步子来,嗓音轻柔,“事已查明,上回是吴婕妤陪嫁丫鬟怀恨在心,收买宫女意图害人。大王已经院里人更换一遭,如今是可信的。我也会从头至尾亲力亲为制糕点,不经他人之手,便不会再生事故了。”

  她以为虞子衿吃了教训,再不敢在这院子里吃糕点了。

  虞子衿没摇头,左右他摇头,她也见不着。他只回:“我不吃了。”

  在这宫中啊,人是不能有所喜好的。哪怕喜不胜收,也得宝贝似的藏着掖着不叫人发觉,否则他人就易朝你心尖下手。

  吃是如此,人也如此。

  当冬生不明所以转过身来时,虞子衿恰好再说出一句:“冬生姐姐,你走吧。”

  一双假铃人的美目,一双真铃人的美目,楚楚动人的恬淡与不谙世事的执拗相对,无人输下美。无论皮囊眼或心,美得不相上下。

  “你走吧。”虞子衿继续道:“走到宫外去,再不要回来。”

  作者有话要说:

  我今天没有弄错存稿时间

  我真伟大

  第62章 美人呀美人真可爱

  虞子衿要让冬生离宫。

  指不定这个念头好久好久以前——自一把火在祖庙燃起时——就在心底生根了。之所以一直没能发芽,是虞子衿不去浇灌施肥的缘故。

  虞子衿是个贪婪不知收敛的小子。但凡有人疼他爱他显露出一丁点,他就横行霸道赖上来,除非将怜惜宠溺索求尽,否则不肯罢手放任离开。玄北如此,冬生亦如此。

  何况连虞子衿自身怕也未能透析,他一直不知不觉在追寻一个亲切大方、温和恬淡的女子,如娘亲一般的女子。

  人是如此的,缺什么找寻什么。

  缺母寻母,缺顶天立地的父亲,便忍不住寻一个可作父亲的男子。儿时乏吃食,长大成人后心心念念的便是吃食。个中至关重要的是,孩提时候受冷落,不得疼爱,无论日后是粗鲁混账还是软弱结巴,一旦有人对他好,巴心巴肝的好,他就无法抗拒。哪怕一次一次遭受背叛与虐待,他也如扑火的飞蛾,妄自挣扎一番,热热烈烈再投身烈火里。

  虞子衿将这份追寻寄托在婴贞身上过。他愿意远远看上她几眼,看她与喜乐话几句家常也能无形中抚慰到他缺失一角的心。

  谁知婴贞厌恶他到意图害死他的地步,虞子衿只好放下这份念头,成倍转到冬生身上来。

  他不预备让冬生走,还有一层心意是自以为即便虞子衿不是十成十的好,也绝非十成十的坏的。他不信与他日夜相处的冬生忍心对他下手,便心安理得地照旧霸占一人无微不至的关怀。

  直至大前个夜里,他发觉错了。

  一切错了。

  冬生的确还不忍心对他下手,这是一时的事。后事如何神仙也难以预料。

  更何况,冬生抬起手犹豫不决再放下这个举动已将心思全然暴露。她在挣扎,举步维艰。身后是处境想必好不了哪儿去的心上人,她要护着。身前是打着小算盘交付满心信任的虞子衿,她不知如何痛下杀手。

  看,于情于理,杀或不杀,虞子衿与那心上人落得一个狠心去了。他们全将抉择丢到冬生手里,叫冬生左右不是人,无论怎么做也于心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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