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他在前屋的议事堂候着。”路君年起身洗漱穿衣。
等路君年赶到前屋，汤成玉已经窝在椅上睡着了，他坐在与汤成玉隔了一个桌子的椅上，烟儿放下茶具的清脆声音让汤成玉突然清醒。
汤成玉还是那身打扮，路君年看到汤成玉的第一眼，感觉到他又瘦了，本就没有什么肉的脸颊，现在完全凹陷了下去。
见汤成玉醒了，路君年让烟儿退下，堂内便只剩下他们两人。
“你特意接近我，想做什么？”路君年开门见山。
汤成玉拢了拢自己的衣袖，衣袖下的手骨上挂不住半点肉，似乎只要稍稍用点力就能轻易捏断。
“那日好奇，能跟太子走到一起的人，到底是个怎样的人，毕竟我当时怎么求他帮我他都不肯，只能用信息跟太子谈条件。”
汤成玉嘴唇灰白，声音有点沙哑，似乎很久没有喝水了。
路君年给他倒了一杯水，问：“只是这样？”
汤成玉急切地喝完了一杯水，说：“不止，我会看人的气运，元宵佳节，朱雀街，福字灯架下，所有人身上都是灰色的气运，只有你的身上冒着金色的光，说明你的气运很旺。”
路君年拿杯的手微微一顿：“你是不是看错了，说不定是我身后有暖黄色的烛火。”
“不会！”汤成玉激动地握住了路君年的手，语气很快地说：“我当时故意靠近你，能很明显地看到因为我们的接触，你身上的气运有一点跑到了我身上！所以太子在城中派人抓了我这么久，始终都没有抓到我！”
“你冷静一下。”路君年沉着脸推开他的手。
汤成玉悻悻然收回手，眼中的路君年现在满身金光。
“你跟太子在一起，他会把你的气运都沾走的。”汤成玉说。
汤成玉所说的话实在玄乎其玄，路君年很难相信，他反问汤成玉：“既然人人都能把别人气运沾走，那这京城里的人，气运不该是一样的了？”
汤成玉摇头：“只有你心生怜悯，愿意把气运给别人，气运才会转移。你当时对我动了恻隐之心，所以我才能得到你一点气运。就在刚刚，我碰你的手，你也分了一点气运给我。”
“那是你自己抓上来的。”
“可你心底也同情了我。”
路君年竟不知自己这么容易同情人。
“别人得到了我的气运，会获得好运？”路君年想起之前汤成玉说的话。
汤成玉点头：“气运这种东西很难得，气运的来源也是说不清道不明的。太子身上的气运很弱，你一直跟他相处，身上的气运都被他沾掉一些了，你仔细想一想，他是不是比之前好运了？”
路君年回忆了一下，虽然在太学堂还是有些小磨难，但并没有发生像夜林泽那样凶险的事情。
那边汤成玉还在说：“气运是可以帮你挡灾的，也会让你的身体变得越来越好。”
路君年突然想起，自己的身体跟上一世相比，确实好了不止一点半点。
如果气运真的可以转移，那他身边的有些事情能够改变，也可以说得通了。
而这些，都是重生带来的，上天让他再活一次，似乎有心让他改变些什么。
“你接近我是为了气运，现在又来找我，也是为了气运？”路君年问。
汤成玉垂头难以启齿道：“我原本沾一次就够了，可你送了我拜帖，我被太子的人逼得走投无路，银票也没办法用掉，就忍不住又来找你了。”
他在利用路君年的善心，路君年自然也能听出来。
眼见着路君年面露不悦，汤成玉赶忙说：“我已经没有家了，太子还在四处找我，我可以在路府当下人，洗衣扫地做饭都可以，只要别让太子再抓我，别让我流落街头就行！”
“我跟太子是一路的。”言下之意，汤成玉来投奔他，自然也瞒不过太子。
更何况，路君年也不能贸然将一个来路不明的人留在路府，最好的处理方法就是直接把汤成玉交给谢砚。
所以他早早地就让柏芝进宫报信去了。
“所以我来求你。”汤成玉咬了咬下唇，“如果你跟太子求情，说不定能留下我。”
路君年手肘压在桌上，身体前倾，凝眸盯着汤成玉，语气微凉：“你在赌我会心软，因为我给过你气运。”
汤成玉垂着头，不敢看路君年的双眼。
“你会读书？”路君年突然问起。
“会一点。”
“会不会种树？”
汤成玉愣了一下，很快说：“我是农户，从小就会插秧种植。”
“今日路府会到一批桃花树苗，但没有足够肥沃的土壤，你帮我解决了这件事，我就跟太子求情把你留在路府，但相应的，以后你的命就是我的了，我要你的卖身契，还要你为我卖命。”
汤成玉犹豫了一会儿，随后又很快点头。
“谢路少爷！”汤成玉跪在地上给路君年行礼。
路君年伸手将他托起，汤成玉对谢砚很重要，不能落在旁人手中，而他身边确实需要一个能随时吩咐指使的人。
就在这时，议事堂的门被瞬间推开，谢砚背着光站在门口，因为来得急，衣衫都有点凌乱。
谢砚一抬眼，就看到两人交握在一起的手，挑了挑眉。
“我打扰你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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