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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天起床都看见教主在化妆_钟晓生【完结+番外】(21)

  第38章

  卢雅江带着杨仁和来到那片树林。穿过树林,就能看到有一间糙屋,糙屋已经荒废很久了,屋梁都断了,墙上长满青苔,门口杂糙丛生,也不知多久没人来过了。糙屋旁边有一条地段野糙长得特别茂盛,杨仁和走过去拨开糙看了看,道:“这里原本应该是一条河道,这一块的泥土比旁边的颜色都要深很多,只是不知哪一年河chuánggān涸了。”

  可以想象的出,二三十年前,此地青糙茂密,小溪潺潺,不远处便是群山翠绿。在此地居住的人,集天地之灵气,悟自然之jīng粹,成就了无拘无束的xingqíng,练成了举世无双的武功。只可惜,此地已然破败了二十年。

  卢雅江站在门口,静静地闭上眼,想象着韩江的模样。那是韩骋的父亲,是右护法看中的男人。他仿佛能看到那个男人在糙坪上舞剑的身影,潇洒利落,累了之后便脱下衣服跳进小溪中,他的体态健美,身躯线条流畅,皮肤大约是小麦色的。然而当他来转过脸,印在卢雅江脑中的,却俨然就是韩骋那张笑盈盈的脸!

  卢雅江扶着心口晃了晃,杨仁和连忙跑上前扶住他,紧张地问道:“你怎么了,又犯病了吗?”

  卢雅江摇了摇头,缓缓吐出几口浊气,道:“我没事。”

  卢雅江缓缓走到木屋前,推开木门,陈旧的木门摇摇晃晃地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让卢雅江不自觉地放轻动作,生怕一不小心木门就会掉下来。他走进木屋内,却吃了一惊——木屋中收拾的gāngān净净,可谓纤尘不染,桌上放着茶壶和茶杯,茶杯里还有茶水,chuáng上被子铺的整整齐齐,显然这里还有人居住!

  卢雅江一愣,心旋即狂跳起来——是谁住在这里?传说中已经死去的韩江?还是……那个人?

  杨仁和凑了上来,瞧见屋里的状况也是一愣,旋即皱起了眉头。

  卢雅江走进屋内,检视了一下里面的东西。家具都是陈旧的,书柜少说也有几十年的历史,底下都被虫蛀烂了,桌子都发霉了,还有一个腿是瘸的,只有chuáng上的被子看着是新的。

  卢雅江摸了摸桌上的那杯茶,尚有余温,眉一皱,道:“出去找找,这里住的人应该还在附近。”

  卢雅江和杨仁和出了木屋,走进树林,不一会儿就瞧见有一个青衣人站在树林中背对着他们。听到卢雅江和杨仁和走动时发出的声音,那人回过头来,三道视线相jiāo,互相看了个明白。卢雅江雀跃的心瞬间沉了下去——此人正是他们寻而不见的伽罗刀张浩瀚!

  张浩瀚见了他们,也是一怔,视线现在卢雅江脸上转了一圈,旋即落到杨仁和身上,满是困惑。他没有认出杨仁和是谁,便重将注意力放回了卢雅江身上,道:“你来做什么?”

  卢雅江反问:“你又在这里做什么?那木屋里住的人是你?”

  张浩瀚淡然道:“是我。”

  卢雅江噌一声抽出软剑,杨仁和见状忙往两人中间走了几步,道:“别动手别动手,有话好好说嘛,韩兄,你看他都一把年纪了,你不敬老就算了,怎么拔剑吓唬人家?孔夫子说,兵刃相见不好,孔夫子还说,大家要和气生财。”

  “韩兄?”张浩瀚微微皱了下眉头,问卢雅江:“少年,你叫什么名字?”

  卢雅江见他似乎无意动手,缓缓收剑回鞘。其实他重伤未愈,根本不可能和张浩瀚过招,但是他不能让张浩瀚看出来。那日在崖上,张浩瀚虽是帮他和韩骋阻挠过刘远通,然而听此人话语,当年害韩江也有他一份,此人即使非敌,也绝不会是友。他冷冷道:“我的名字,你不配知道,你只消知道我是天宁教的赤炼魔使。”

  张浩瀚又问道:“你与上次那名自称韩江之子的少年是什么关系?”

  卢雅江道:“闭嘴!我的事qíng,你不配打听!”

  杨仁和见他语气极冲,恐他得罪张浩瀚而吃亏,又忙当起了和事老:“韩兄,孔夫子有言,这世界上没有配不配,只有想不想,有志者,事竟成。你消消火消消火。”

  张浩瀚倒也不生气,微微一笑,道:“那什么人才配打听你的事?”

  卢雅江寒着脸道:“我找你,是要跟你打听二十年前的事。告诉我,韩江的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张浩瀚道:“我问你的事你一概不答,你问我的,我又为何要告诉你。”

  卢雅江怒道:“你找死!”说着又要拔剑,杨仁和慌慌张张冲过去按住他的手,“韩兄,孔夫子说过……”

  卢雅江额角青筋bào起,猛地踹了他一脚,怒道:“滚!”

  杨仁和被他踹翻在地,滚出去两圈,又滚了回来,拍拍身上的糙爬起来,委屈地瘪瘪嘴:“孔夫子说,身上有伤就不要随意挑衅别人。”

  张浩瀚轻轻叹了口气,看看卢雅江,又看看杨仁和,最终抬起头望天,怅然道:“二十年了……”他闭起眼睛,脸上浮起一个苦笑,再次睁开眼,目光锐利地盯着卢雅江,“远通可是你杀的?”

  卢雅江冷笑道:“是我杀的。怎么,你想为他报仇吗?”他又要拔剑,杨仁和跪在地上抱住他的大腿声泪俱下,“韩兄,孔夫子孟夫子都说了,不要动手。”

  卢雅江最讨厌在打架的时候有个人跳出来捣乱,偏偏杨仁和就是这么不识趣。他刚想抬脚再把他踹开,突然想到韩骋——韩骋虽然和杨仁和的方式不同,但是同样喜欢在他跟别人打架的时候搅局。这样一想,他恍惚了一下,喃喃道:“孔夫子吃饱没事做就说这些话?”反正卢雅江也不知道孔子都说过些什么。

  张浩瀚突然仰天长啸一声,把卢雅江和杨仁和都吓了一跳。啸完,张浩瀚又大笑了起来,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卢雅江警惕地看着他,不知道他突然又抽的什么风。

  张浩瀚道:“好,好,这二十年来,他一直都活得不开心。如果杀了他的人是你……想来他没有什么遗憾了。”他抬步朝卢雅江的方向走来,他一动,卢雅江和韩骋就看见了刚才他站立的地方被他挡住的一块东西——那是一块墓碑,金蝉剑刘远通的墓碑。

  卢雅江皱眉,杨仁和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不过也只是一顺,他抬袖抹了把眼泪,放下胳膊时已恢复了软糯委屈的模样。

  张浩瀚在卢雅江面前站定,道:“你杀远通,是为他报仇?”

  卢雅江不知这个“他”指的是谁,冷着脸道:“是又如何?”

  张浩瀚道:“一报还一报,还到此处,也该了了。我不会和你动手,我虽不清楚你和那日与你在一起的少年的来历,但也能猜到些许。你——想来是个可怜的孩子。你想知道什么,我全都告诉你。”

  卢雅江双眉紧锁,沉思片刻,这才仿佛用力地下定了决心一般,一字一顿地问张浩瀚:“为什么你和刘远通都对我……是因为,我长的像什么人?”

  第39章

  张浩瀚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轻声道:“是,你像极了当年的韩江。”

  卢雅江闻言怔住了。他像韩江?那么韩骋……?

  张浩瀚道:“我不知上一回同你在一起的那个少年人究竟是谁,但若要说韩江有个儿子,说你不是,我都不信。”

  卢雅江震惊的不知说些什么。

  张浩瀚道:“你是天宁教的人,那便更说得通了。韩江当年,与天宁教的白衣魔使尹言……想必你听远通说过了,他二人是分桃断袖之谊。他临死前,将独子带上出岫山,托孤给尹言……”

  卢雅江困惑地眯起眼睛。他并不知自己的身世,从有意识以来他就在出岫山上跟着尹言学武,听尹言说,他是三岁才上山的,至于他的父母,尹言没有说,他也没有问过。可是如果光是这一点的话,韩骋幼时也在出岫山上,也说得通。

  卢雅江道:“韩江的妻子是谁?”

  张浩瀚道:“他没有妻子。”

  卢雅江一愣:“没有妻子,那里来的儿子?”

  张浩瀚道:“这也是我所困惑的。自从我们三人出了谷水镇开始闯dàng不久,他便闯上了出岫山,从此一年里有半年都呆在出岫山上,极少在武林中露面。若非他是五轮派的传人,他未必能得谷水三侠客的称号。”

  卢雅江冷哼一声:“稀罕。”

  张浩瀚顿了顿,道:“韩江的武学修为是极好的,我与远通虽声名在外,可我们联手也不是他的对手。只是他并不在意名声,从不参加武林大会,也不介意与魔教妖人往来。如果不是他一人打退了西山九怪,救下燕溪山庄数十女眷,恐怕他得不到侠名。”

  卢雅江不屑地翻了翻眼睛。

  张浩瀚道:“我也是直到两三年前江湖上传言五轮派新传人韩骋频频战胜高手,我才第一次听说他有个儿子。你们魔教……咳,我也想不出尹言是如何给他弄出个儿子来。”

  卢雅江的嘴角抽了抽。他回忆了一下,以前他看过尹言下河洗澡……是个男人无误。

  卢雅江又道:“那当年,韩江是怎么死的?”

  张浩瀚的神色瞬间就黯淡了。过了很久,他才缓缓再度开口:“我以为你已经知道了。当年我与远通、韩江三人是青梅竹马一同长大,远通与韩江的关系还要更亲密一些。我一直以为,是因为韩江的武学天赋更高,远通仰慕他……直到那年,韩江喝醉了酒,亲口当着我们的面说,他对白衣魔……那天晚上,远通气疯了,我才知道他对韩江……”

  卢雅江和杨仁和面面相觑。杨仁和小声嘀咕道:“又是断袖?怎么断袖这么多,孔夫子说,人人皆断袖,江山要断代。”

  张浩瀚接着道:“远通此人,心气极高,又一向争qiáng好胜。他对韩江又嫉又爱,嫉他手中的五轮秘籍,爱他傲人的武学境界,当韩江与天宁教搅在一起后,他与韩江大吵一架,不惜以绝jiāo威胁韩江断绝与魔教的往来。韩江他……又向来随xing,自然不肯受人威胁,于是他们两人便闹翻了。”

  卢雅江不屑地哼了一声:“痴心妄想。”在他心目中,韩江是韩骋的父亲,那自然是好的。而金蝉剑刘远通,连尹言的一根头发丝都比不上,韩江是尹言的人,那刘远通自然是癞蛤蟆想吃天鹅ròu。

  张浩瀚顿了顿,又道:“虽说如此,但我们当年离开谷水镇时有过约定,每过两年的青龙节便回谷水镇相聚,聊聊这些年各自的经历并切磋武艺,他二人也一直遵循着这个约定,只是每回来,喝了酒便又走了,始终不曾和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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