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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阕离歌长亭暮_钟晓生【完结+番外】(3)

  赵平桢冷哼:“小楼?叫的倒是亲热。顾大学士,虽说狎玩娈童算不得什么大事,可要是朝廷官员之间有什么苟且,那可就太有伤风化了。”

  这顾肖峻长的倒是挺正气,赵平桢也曾一度以为他是个好官,谁知竟也是个被美色迷了心智的蠢男人。他冷笑道:“病的下不了chuáng,莫不是顾大学士——或是别的什么人,玩的太过火了?”

  顾肖峻脸色几度变化,已隐隐有了愠色。他qiáng忍着怒火道:“臣不懂五殿下在说什么,请五殿下不要随意侮rǔ朝中官员!”

  赵平桢心内不屑,道这假正经的大学士敢做却不敢认,却也不想再在这问题上与他争个究竟,毕竟不是什么搬得上台面的事。他话锋一转,随口道:“那秦小楼当真下不了chuáng了?本宫怎么听说昨日还有人看到他上街?”

  顾肖峻脸色唰的一白,面皮立刻哆嗦起来:“五、五殿下听谁说的?”

  赵平桢见他这副神qíng,心道自己随口胡扯,竟是瞎猫撞上了死耗子。他不禁一乐,见四周无人,压低了声音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说清楚,本宫饶你——也饶那秦小楼一罪。”

  原来秦程雪患了种怪症,某一日午睡醒来,双腿突然失去了知觉,竟是从此瘫了。秦小楼这几日一直在为弟弟的怪病奔波,甚至要为此辞官归家专心照顾弟弟,顾肖峻虽体谅他爱弟心切,不过对他要辞官的行为却是大不支持,徇私批了他几天假让他在家里照顾弟弟。因为秦小楼刚刚上任,假不能放的太久,况且他弟弟并不是非要他在家亲自照顾的,由头上就站不住脚。顾肖峻怕闹起来他非要辞官不可,于是索xing劝他称病。

  赵平桢来到秦府外。秦小楼和秦程雪住的还是当年秦无涯的府邸,只是这府宅当年已经被人拆的七零八乱,这些年秦小楼重新修葺了一番,这才使它看上去又有点官员府邸的模样。

  秦府外张贴着告示,重金聘请高人为秦程雪治腿疾。

  赵平桢一时无事,将告示读了一遍,觉得有趣,于是自个儿在秦府附近找了处茶馆歇着,命一个随从回府去将皇帝专门派给他的御医朱立明请来。

  等人的时候,他又问茶馆的店小二买了套gān净的旧衣服换上。

  不一时,年已花甲的朱立明气喘吁吁赶来了。

  赵平桢拉着丈二摸不着头脑的朱立明前去揭了秦府外的告示,大摇大摆地走到秦府大门口,将告示往秦府侍卫眼跟前一亮,趾高气昂地说道:“这位是神医谷的朱神医,我是他的徒弟,特为你们家二公子治病来了。”

  一旁的朱立明心虚地掏出手绢擦了擦汗。

  秦府的侍卫进府通报,不一会儿一名管家迎了出来,还算殷勤地笑道:“两位神医,请随我进府。”

  赵平桢搀着朱立明进了秦府,不动声色地打量着秦府的景致。秦府的房子大多还是原貌,装点的十分朴素,几乎没一处是新的。

  感觉到老御医的僵硬,赵平桢皮笑ròu不笑地与他附耳道:“师父,这可是桩有趣儿的事,你千万别给徒弟拆台啊。”

  朱立明素知五皇子的喜怒无常,老脸皮一阵哆嗦,又抬袖擦了擦汗。

  管家将他二人带到主卧房外,道:“请二位神医稍等。”他进去通报了一声,这才出来将他二人迎进屋内。

  赵平桢甫一进屋,视线立刻被倚坐在chuáng上的那名少年抓了过去。

  秦程雪比起两年前稍稍长开了一些。他长发披散至腰际,肤白胜雪,目若点漆,身形匀称,添一分则肥,减一分则瘦。赵平桢从小是看着各种各样的美人长大的,却也不得不承认,这秦程雪在他见过的诸美人中姿色亦算上乘。然而他还是觉得这少年身上似乎少了点什么,具体是什么,一时也说不上来。

  秦程雪的气色不太好,是唯一的美中不足。他伸出手,略嫌苍白的嘴唇一启一阖:“请神医替我看看吧。”

  朱立明偷偷拿眼瞧赵平桢,赵平桢用眼色示意他去诊断,朱立明这才敢上前为秦程雪断脉。

  赵平桢这回来是想见见这名满京城的秦小楼,孰料秦小楼压根没有露面,他又怎能满意?于是肚子里心眼滴溜溜地转。

  朱立明为秦程雪诊了脉,又开始检查他的腿。这时候房门突然被推开,赵平桢一眼望去,目光对上来人的眼睛,竟是刹那间胸口一紧,仿佛有什么人用力攥住了他的心脏,然后又慢慢松开,苏麻的感觉由心口一点一点传向四肢五骸。

  他终于知道秦程雪身上缺的是什么了——灵气!

  秦小楼与秦程雪的五官有七八分相像,甚至秦程雪的五官比秦小楼更为jīng致。然而秦程雪美则美矣,却美得像一幅画,而秦小楼的美是鲜活的,举手投足间都好似有朵朵桃花在他身畔绽放。

  秦小楼看起来有些疲倦,眼下略微泛青,头发匆匆挽了个髻,衣服还有些皱巴巴的,显然这几日为秦程雪的病cao劳不少。他匆匆扫了眼赵平桢与朱立明,走上前道:“神医,我弟弟的病……”

  朱立明yù言又止地看了眼赵平桢,道:“容我再查查。”

  他问了秦程雪一些与病症相关的问题,然后从箱子里取出一套银针,往秦程雪的腿上扎了几针:“有感觉么?”

  秦程雪脸色苍白的好像一张纸:“没有。”

  朱立明叹了口气,收了针,道:“在下技穷,一时也看不出病的根源所在,只能先为小公子开几帖药,然后用针灸的方法慢慢为小公子治疗。”

  这期间赵平桢的目光一直肆无忌惮地打量着秦小楼,秦小楼却毫不在意,眼睛只盯着朱立明:“那就烦劳神医了。”

  朱立明开了些补药,又叮嘱秦小楼时常为秦程雪按摩刺激xué位,约定两日后再来扎针,这才跟赵平桢一起离开了秦府。

  上了马车,赵平桢问道:“你真没看出他有什么毛病?”

  朱立明是皇帝派给赵平桢专用的医者,从前赵平桢还住在宫里的时候他是御医,等赵平桢出了宫,他就跟着进了皇子府。虽说名义上是赵平桢专用的,可实际五皇子健康的很,从小到大无病无灾,朱立明这些年反倒是为他身边的莺莺燕燕治了不少病痛。朱立明了解五皇子的xingqíng,当他看到秦程雪的时候就知道赵平桢是为何而来,当他看到秦小楼的时候又发觉原来自己搞错了。

  他苦笑道:“没有。”

  赵平桢蹙眉:“当真是什么怪症,连你都看不出来?”

  朱立明道:“非也。并非臣看不出来,实则秦二公子压根没有病。方才我刺激他的xué位,他面上看起来淡定,可实际疼的身子都僵了,却还道没有感觉,想必是装病。”

  赵平桢将扇子往手心里一打,奇道:“这可怪了,好好的,他装病做什么?还不让他哥哥去上朝……”顿了顿,心里大致有了个猜想。

  过了两日,赵平桢带着朱立明又去了趟秦府。

  这一回朱立明糙糙检查了一番,就按着五皇子教他的话对秦小楼道:“二公子实际是中了一种蛊。”

  躺在chuáng上的秦程雪将细长的丹凤眼一瞪,秦小楼急急道:“是什么蛊?”

  朱立明道:“这是苗疆一种蛊,中蛊之人一开始会半身不能动弹,并且需要最亲的人陪在身边,须臾见不到就觉胸闷难耐。时间一久,中蛊者会先聋后哑,逐渐的全身都动弹不得,成为废人。”

  秦程雪的脸色变得难看至极。秦小楼却一脸惊讶和担心,显然是被他说中了:“神医可有办法救舍弟?”

  朱立明道:“我的确有办法替他拔蛊。不过么……”

  赵平桢不紧不慢地接口道:“要拔你弟弟的蛊,要用我师父半生的功力。代价实在太大。”

  秦小楼察言观色,忙道:“只要神医能治好舍弟,日后有什么用得到在下的地方,在下定当万死不辞!”

  秦程雪的脸已黑成了一张炭。

  朱立明连叹三声,道:“也罢,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可以为令弟拔蛊,不过秦公子须答应我三个条件。这第一么,要解他的蛊,需要将他泡在温泉之中,每隔一个时辰扎一次针,只有我的神医谷里有这条件,所以我要将他带走;这第二么,治疗令弟的时候或许有用得到阁下的地方,所以阁下务必要随叫随到;这第三么……”

  秦程雪急急唤道:“哥哥!”

  赵平桢接口道:“这第三么,就先欠着,什么时候我师父想起来了,秦公子要记得还欠我师父一桩事,万勿推辞。”

  秦小楼怔了怔,目光悠悠转到赵平桢脸上,一双丹凤眼里水光潋滟。他似笑非笑地叹道:“五殿下……还真是一点都没变。”

  第3章

  赵平桢将扇子在手心里转了一圈,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你从什么时候认出我的?”秦小楼的目光一直没有在他身上停留太久,也从来没有表现出惊讶,以致赵平桢以为自己隐藏的很好。

  秦小楼淡然道:“五殿下要演这一出戏,下官总不能败了兴致。”

  赵平桢捏定扇子,哼笑了一声,凌厉的眼神往秦程雪扫了过去:“那方才三个条件……”

  秦程雪咬着下唇,眼中又隐约有了泪光。

  秦小楼叹了口气:“既然五殿下……”

  秦程雪这时候终于忍不住大叫道:“哥哥,我不跟他走!”他撩起被子从chuáng上跳下来,可因装了太久瘫子,下半身的确已麻了,一个骨碌摔倒在地上。

  守在病chuáng边服侍他的丫鬟忙上前搀他,却被他一把推开,手脚并用地爬到秦小楼脚边,抱着他的腿哭道:“哥,我错了,我不想你和顾肖峻走得太近才想了这出来骗你……”

  秦小楼目光深沉地看着他,半晌后轻轻叹了口气,扯开弟弟的手也跪了下去。他对赵平桢道:“舍弟不懂事,让五殿下看了笑话。让五殿下白白费了心思,请殿下恕罪。”

  赵平桢冷冷道:“你弟弟的病算是治好了?”

  秦小楼顿了片刻,道:“是。”

  赵平桢道:“既如此,那前两个条件也就作罢了。不过本宫治好了你弟弟的腿,这第三个条件可得还算数。”

  秦小楼笑道:“五殿下若有用得到的地方,只管吩咐便是。”

  赵平桢用扇子挑起他的下颚,秦小楼笑容温吞地垂着眼,大大方方地任他打量。一旁的秦程雪恨恨地抹了把眼泪,死死瞪着赵平桢的手。秦小楼不动声色地抓紧摁着弟弟,示意他不准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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