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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教春风玉门度_钟晓生【完结】(26)

  郝伍少搀着他向客栈中走,想到这个从来将他护在身后的雄鹰如今竟也有需要他支撑的一天,又是高兴,又是心酸。

  等到了晚上,韩轻嗣喝过热汤,发了几阵汗,人已恢复了不少。

  他试着运了运气,发觉全身的疼痛不过是因为经脉被气锋削伤,真气在体内重新恢复了正常游走之后,于功力并无多大损碍。

  也就是说,武功并未受损。

  江颜逸不等他找过去,自己识趣地在用过晚膳之后来了韩轻嗣的房间。

  自然,韩轻嗣与郝伍少是在一个房中的。

  韩轻嗣不愿让他人看穿自己的虚弱,yù起身下chuáng,却被郝伍少与江颜逸同时按住。

  郝伍少在他身后垫了个枕头,扶他坐靠着。

  韩轻嗣深呼吸了一阵,目光冷冷地看着江颜逸:“你昨夜为何偷袭我?”

  江颜逸苦笑:“我昨夜一直跟在你身后,你运功调息,我原只想在远处看着。然而你竟qiáng集一身真气yù冲少yīn心经,我怕你自损功力,只得跳出来阻止你。”

  韩轻嗣眉心一蹙,心中又是一惊:习武之人身上必有一种内气散发于外,而昨夜自己根本察觉不到身边有任何人,江颜逸的功夫究竟出神入化到了什么样的境地?

  江颜逸不等他发问,继续道:“你可是觉得少yīn心经处有如黑dòng,真气每到此处便会凝滞不前,无论如何也冲不过去?”

  韩轻嗣惊疑不定地看着他,微微颌首。

  江颜逸微笑:“昨夜你若以一身功力qiáng行打通此处,则你的武功便废了。”

  此话一出,不止韩轻嗣,连郝伍少亦是一惊。

  韩轻嗣略一沉吟,沉声道:“请江先生指教。”

  他虽觉江颜逸此刻并无害他之心,然而不知为何,心中对此人始终颇多抵触。且他来路不明,说话行事稀奇古怪,武功又深不可测。眼下身旁二人一个身中寒毒,一个年纪尚幼,自己若再以之前那种态度对他,惹恼了他恐怕事qíng更为棘手。

  郝伍少虽是心中不悦,但眼下韩轻嗣伤重,也只能指望江颜逸了。

  江颜逸道:“你以剑带气本是不错,然而却用错了剑。你若qiáng按此法练下去,则经脉凝阻越来越甚,从少yīn心经处始,逐渐封死一身经脉。你可是觉得经脉不通处越来越长?”

  韩轻嗣心头一动,双眼微狭,敛起危险的光芒:“那江先生说,我该用什么剑?”

  江颜逸一双潋滟的水眸微弯:“青雪剑。”

  郝伍少见韩轻嗣手指一颤,生怕他不自量力,连忙开口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江颜逸淡淡扫了他一眼,目光又重新回到韩轻嗣身上:“若是子凡想知道——我便如实相告。”

  即已说出青雪剑,又将韩轻嗣的原名叫了出来,显已没必要再遮遮掩掩了。

  韩轻嗣面无表qíng:“他的话就是我的话。”

  郝伍少窃喜,洋洋得意地挑眉看着江颜逸。

  江颜逸眼睛微眯,寒光一闪而过。

  他笑着摇了摇头,叹出一口气,道:“星宿宫,朱雀使。”

  第四章

  韩轻嗣眸光一沉:“星宿宫宫主派你来的?”

  江颜逸摇头:“是我自己来的。”

  韩轻嗣与郝伍少俱是十分奇怪:白蔚明知他是韩门之人,却止夺了青雪剑而不杀他,让他自去星宿宫取,这星宿宫主究竟是什么人?与白蔚又是个什么关系?

  韩轻嗣嗤笑:“不是?你怎会知道我的身份?”

  不等江颜逸回答,他又道:“既然你知道我是什么人,为何初时又要与我说什么十三年前?”

  江颜逸顿了片刻,苦笑道:“是我认错了。”

  他又道:“然而十三年前我将你抱上岐山看日出,确有其事,只是那时你太小,不免忘了……”

  韩轻嗣微诧:“我见过你?”

  郝伍少在一旁终于忍不住了,cha话道:“十九年前?十三年前?冒昧问一下,江大侠今年几岁了?”

  他看江颜逸这张脸,着实猜不出他的年纪来。江颜逸皮肤极佳,白若凝脂,便是十来岁的少年也不见得有这样好的肌肤。然而他眉目间带着成熟的风韵,五官清晰,眼是眼,鼻是鼻的,定不是年轻子弟能有的风范。而他眼中带的那股似有若无的沧桑,没有岁月的积淀亦是装不出来的。

  更何况,星宿宫朱雀使这个位置,不该是二十来岁的毛头小伙就当的上的。

  韩轻嗣听郝伍少这样问,当他还对此人的样貌感兴趣,心中竟有些不大痛快。

  江颜逸眉头微微一动,难得没有无视郝伍少,嘴角一勾:“与你父亲一般大罢。”

  郝伍少大惊:若是郝天chūn活着,怎么也有四十来岁的年纪了。看江颜逸的神韵许有三十多,然而样貌,说他三十亦嫌老了。

  韩轻嗣瞳孔一收,对此人更是惊疑:“你识得他父亲?”

  江颜逸垂下眼,低笑道:“自然是不识的,只是看这位小兄弟的年纪……我若有子嗣,大约该与他一般大罢。”

  郝伍少撇嘴:“有人十几岁生孩子,有人五十几岁生孩子,这能一概而论?”

  韩轻嗣不耐烦地瞪了他一眼,郝伍少不由噤声了。

  韩轻嗣冷冷道:“五岁的事qíng我的确记不清楚了。江大侠与我韩门有何故jiāo?”

  江颜逸想了片刻,沉吟道:“门隔流水,十年无桥。”

  韩轻嗣大惊:“你是叔父的……”他眉心一揪:“是了!你说五岁的时候带我看日出,我是无甚印象了。但我记得那时候在山上,有只猿猴将我抢了去,你一掌将它打得脑浆迸裂……可是有此事?”

  江颜逸无奈地笑了笑:“……不错。”

  韩轻嗣虚弱地咳了一阵:“既然江大侠是故jiāo,我便不瞒你了。我的青雪剑……如今正在你们星宿宫手中。”

  江颜逸颌首:“我知道。你莫要一口一个大侠,称我的字思暇便是。”

  韩轻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你是诩之叔父的朋友,我便称你一声江叔罢。那……江叔愿意帮忙?”

  江颜逸略狭起润长的双眸:江叔?

  他依旧挂着温润的笑颜:“自然,我来寻你便是为了此事。你可知青雪剑的奥秘?”

  韩轻嗣摇头:“不知。”

  江颜逸道:“青雪剑乃是韩门祖传宝剑,一代挑选一名根骨较佳的子弟袭承宝剑,你上一代中被选中的便是诩……韩诩之。以青雪剑搭配青雪剑法修炼则内功百倍jīng进于常人。故韩门历代都有人可在武林中称雄。”

  韩轻嗣与郝伍少俱是暗暗吃惊。

  当初韩轻嗣十二岁那年潜回韩门旧址去取青雪剑只是想着留一样家族的物事在身边,好提醒着自己日日夜夜惦记报仇之事。未曾想竟是歪打正着。

  他骤然想起一件事来:幼时他趁韩诩之午睡时曾偷偷拿了剑来玩,教韩诩之发现了,难得的板起脸呵斥了他几句,将青雪剑夺了回来,从此再不让他接近。

  江颜逸仔细观察着二人的表qíng,缓缓道:“只是——这青雪剑,乃是魔剑!”

  韩轻嗣蹙眉。

  江颜逸道:“使了青雪剑之人便不可再离开它。你若以其他兵器催动内力,则会反噬自身。”

  韩轻嗣用疑惑的目光看着他,对他一番话显得将信将疑。

  江颜逸停了片刻,换下了严肃的表qíng,温柔地笑道:“总之——我先替你拿回青雪剑再说。”

  韩轻嗣眯起眼:“江叔有把握?”

  江颜逸眉梢微抬:“只要你信我。

  韩轻嗣想也不想便道:“信!”如今这样的qíng境,不信也只得信了。

  江颜逸眼睛一亮,竟是有些惊喜:“待我取回了剑——你答应我一桩事如何?”

  韩轻嗣眸光微寒:“什么?”

  江颜逸道:“我若能取回青雪剑,你往后——便叫我思暇。”

  郝伍少不悦,却觉韩轻嗣不动声色地在他身后摁了摁他的手,一腔醋火骤然消了。

  韩轻嗣道:“只要江叔不嫌小侄越矩。”

  江颜逸似有若无地扫了眼郝伍少,抿嘴笑了笑:“好,那你便在此好生歇着,待我回来,你的伤势也该好得差不多了。在这期间切莫妄动内力。”

  韩轻嗣下颌一收,冷冷道:“谢江叔指教。”

  江颜逸淡淡一笑,取出一个药瓶放在桌上:“若是疼得厉害了,就吃一粒。”

  他转身向外走,却听韩轻嗣突然出声:“江叔。”

  江颜逸旋身,双眸晶亮地看着他。

  韩轻嗣面无表qíng:“江叔,你既是星宿宫之人,可否替他解毒?”

  江颜逸淡淡地扫了眼郝伍少:“九星七耀丹?”

  郝伍少紧张地点了点头。

  江颜逸道:“花乐醉下的?”

  郝伍少继续点头。

  江颜逸微微颌首:“我会问他是哪七种花。”

  他缓缓走至门口,身后一直再无声音。

  江颜逸微微苦笑,推门出去,叹了一口气,自言自语道:“也不叫我万事当心……早点回来也不愿说么?”

  他笑着摇了摇头,翩翩离开了。

  韩轻嗣让郝伍少站在窗口,眼睁睁地看着江颜逸骑马离去,这才走回chuáng边:“走了。”

  韩轻嗣阖着眼,疲倦地“嗯”了一声。

  郝伍少嘟嘴:“你真信他?”

  韩轻嗣想也不想:“不信。”

  郝伍少不由一喜,嘴角翘出一个好看的弧度:“那我们怎么办?”

  韩轻嗣道:“等罢。若是他真要找我们,躲也躲不开的。若他真能拿回青雪剑……到时候再说罢。”更何况,若是急着赶路的话,郝伍少毒发的几率亦会提高许多。

  郝伍少点头,表示同意:如今韩轻嗣伤成这副模样,决计是不能上路的。

  他故作不经意道:“喂,那个姓江的老妖jīng,怎看着像是喜欢你?”

  韩轻嗣原是闭着眼,听着他这番话,睁眼颇有些鄙夷地睨他:“你以为,这世上像你一样的变态到处都是?”

  郝伍少bào走:“……!!!”

  江颜逸走后,韩轻嗣倒也听他的话,并未再练过剑,大多时候多躺在chuáng上静养,伤势恢复得倒也并不算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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