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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教春风玉门度_钟晓生【完结】(39)

  郝伍少笑容一滞:“那……?”

  白蔚不耐烦道:“别问,听不懂么?”

  郝伍少无奈,只得乖乖将嘴闭上。

  三个时辰后,白蔚从石壁上的dòng口飞了出去。

  郝伍少乖乖坐了一阵,没等到她回来,于是轻手轻脚地爬起来四处张望。

  白蔚没有点他的xué,也没有用任何方式困住他的行动。

  郝伍少试探地轻唤了一声,却听着石dòng中除回声与流水声外并无其他响动,想来应没有其他人在。

  郝伍少渴了,俯下身子贴在那一洼水上嗅了嗅,只觉山泉带着青糙土地的气息,也闻不出是否有毒。

  他想了想,掬起一捧水来先咪了一小口,砸吧砸吧嘴——微甜。

  手中的水渐渐从指fèng中漏光了。

  郝伍少屏息待了一阵,未觉有什么不适,便倾身畅饮了起来。

  他喝完了水靠在石壁上等了一阵,白蔚回来了。

  白蔚带回来两只煮熟的粽子丢给他:“饿了就吃吧。”

  郝伍少想了想,白蔚没必要下毒害自己,于是三下五除二撕去了荷叶,láng吞虎咽吃了起来。

  白蔚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粽子里包的是咸ròu,郝伍少自小挑嘴,不爱吃腌食,然而到了此处也由不得自己挑了。

  他皱着眉咬了一口,糯米的香气去除了腌ròu的骚味,倒也十分可口,便又láng吞虎咽了起来。

  小时候郝伍少这也不吃那也不吃,教郝大富与郝贰文cao碎了心。

  郝伍少不吃番薯不吃豆角不吃苦瓜,有一回举着筷子在桌上扫视一圈又丢下:“没好吃的,不吃了。”

  郝大富哄骗不成,终于端出长兄的威严,厉声道:“你不吃就饿着!饿了也没得吃!”

  郝伍少脾气犟,硬撑了一日粒米不进,反叫郝大富心疼地够呛,半蹲在他面前柔声哄到:“不吃就不吃,你想吃什么,哥哥给你去弄。”

  事后郝伍少见韩轻嗣一人捧着烤番薯啃得正香,那吃相竟叫他隐隐动了馋念,见左右无人,走上前悄悄道:“真的这么好吃?”

  郝伍少挑食多半是矫qíng,嫌番薯长得不好看,嫌豆类是青色的,然而到底这些食物是个什么滋味,他自己也不清楚。

  小韩轻嗣斜睨了他一眼,将啃了一半的番薯递给他:“你尝尝。”

  小伍少小心翼翼咬了一口,只觉那番薯软而细滑,甜而不腻,果真味道不错。

  然而事后他不好意思说自己吃过番薯了,生怕被兄长取笑,依旧对这些食物敬而远之。

  少年总有种可笑的偏执。

  死要面子活受罪,那个时候他是不懂这道理的。

  他啃着粽子再想起往事来,竟觉鼻子有些发酸。

  以前是自己骄纵太过,无理取闹又自以为是,也亏得众人忍得了他。

  郝伍少暗自下决心:此番若能平安回到江南,定一改旧脾气,寻个机会向众人道歉。

  天色逐渐暗了下来,白蔚在石dòng内摆了七八只蜡烛,照得石壁染上一层暗huáng。

  郝伍少憋了一肚子的疑问不能问,白蔚也不说话,偶尔抚一阵琴,或出神不知想些什么。

  酉时一刻,她突然站起身来:“你睡吧,明日我再来看你。”

  郝伍少一怔,脱口而出:“等等!”

  白蔚回头看他:“还有什么事?”

  郝伍少搓着衣摆小心翼翼道:“呃……你要将我在这里关多久?”

  白蔚似笑非笑地盯了他一阵,郝伍少脸色愈来愈红。

  她拖长了声音道:“我并没有关着你啊……”

  郝伍少一怔:“啊?”

  白蔚指着石壁上的dòng道:“你什么时候想走都可以从那离开。”

  郝伍少仰头看了看数仞高的石壁,壁面较为平滑,用手脚几乎是扒不住的。

  他不由扭头看向水流去的dòngxué深处。

  白蔚笑道:“此dòngxué连接涡水,你从涡水下游个数十丈倒也能出去……只要小心水中的鳄鱼便是了。”

  郝伍少一抖:“鳄,鳄鱼?它们不会爬过来?!”

  白蔚道:“会。你若是将自己弄伤了,它们便会嗅着血腥气过来。”

  郝伍少yù哭无泪:“你,你能换个地方关我么?”

  白蔚耸肩:“我说了,我并没有关着你。你想走,随时都可以离开。”

  郝伍少可怜兮兮地上前拽她衣角:“侠女!大侠!饶命啊!”

  白蔚并未让他拽到衣服就已跃起向那dòng口飞去:“明日我再来看你!”

  郝伍少:“……”

  当晚,郝伍少战战兢兢将自己蜷成一团,恨不得缩小不见,失心疯一般胡乱念着:“南无阿弥陀佛……玉皇大帝王母娘娘……”

  “急急如律令!恶灵退散!祥瑞御免!”

  “……“

  “轻嗣……”

  第十七章

  且说郝伍少被白蔚劫走后,众人分头寻遍四周数里处,毫无踪迹可循。

  郝肆奕失了魂一般,不时走上一阵神,清醒时眉结也一直未曾舒展过。

  裴满衣见他这副模样,也不由心中难受,上前宽慰道:“宽心,伍少吉人自有天相。”

  郝肆奕淡淡瞥了他一眼:“他是龙皿。”

  裴满衣心虚,喉结滚动了一番,底气不足地宽慰道:“毕竟江湖上知道此事的人并不多……”

  郝肆奕点了点头,什么也没说。

  韩轻嗣狂躁不已,没头没脑地找了数个时辰,终于冷静下来,面无表qíng地坐在一块大石上想着对策。

  江颜逸叹了口气,上前道:“莫心急,他一时三刻应不会有xing命危险。”

  韩轻嗣狭起双眼,思量那劫人者大约是看中了郝伍少的血,若是如此,郝伍少的确暂无xing命危险。

  他捋了把脸,面无表qíng道:“那人刻意隐瞒了武功路数……他会使石阵,许是莽山派、天域派、铁虎帮之人。”

  江颜逸颌首:“是……先从那人的身份查起。”

  韩轻嗣扭头看他:“你也与他jiāo手了。你可看得出他的来路?”

  江颜逸微蹙眉头,复又展颜笑道:“不清楚。不过……”

  韩轻嗣眉梢一动。

  江颜逸继续道:“恐怕劫持者是个女子。”

  韩轻嗣并不惊诧,沉声道:“何以看出?”

  江颜逸道:“直觉罢。”

  韩轻嗣眸色略沉,神色莫辩。

  花开两枝,各表其一。

  郝伍少在石xué中战战兢兢蜷缩了一夜,到天亮时分终于抵不住疲倦,浅浅睡了过去。

  白蔚带着新鲜食物来的时候,只见他斜着身子半倚石壁,长长的的睫毛似是沾着水汽,微微颤动。

  她走到郝伍少面前,低头俯视,神qíng莫测。

  过了一会儿,她蹲下身来,修长白皙的手指缓缓探出,在伍少鼻尖不足一寸前停了好一阵,复又向前伸,终是抚上了他的脸。

  郝伍少睡梦之中全无察觉,睡容安逸而乖巧。

  白蔚两指在他右颊的龙纹上抚了一阵,终于收回手,将食物在他身旁放下,起身向外走。

  “嗯……”

  郝伍少于梦中发出一声低吟,白蔚身形一僵,脚步停了下来。

  然而伍少并未醒来,猫崽一般皱了皱鼻子,发出两声吸气声,睡得依旧老实。

  白蔚背对他面无表qíng站着,忽的皱眉,转身大步走回去,不轻不重踢了踢郝伍少,将他踹醒。

  “嗯……”

  郝伍少倦意甚浓,不qíng不愿地嘟哝了两声,勉qiáng撑开眼皮。

  他一醒来,只见一把闪着寒光的铁剑正对着自己的鼻尖,霎时惊得跳了起来,激动间一不当心竟自己凑到了剑锋上。

  “嗷……!”郝伍少惨叫。

  白蔚蹙眉,缓缓将剑收回。

  郝伍少睡意去了大半,惊疑不定地捂着鼻子:“你gān甚么!”

  白蔚耸肩:“你自己撞上来的。”

  郝伍少又气又急,摊开手心一看,所幸血出的并不多,然而鼻尖上却是火辣辣的疼:“你做什么拿剑指我?”

  白蔚的语气甚是云淡风轻:“我想杀你。”

  郝伍少手心带汗,伤口沾了咸湿的汗水更是疼得他龇牙咧嘴,哭笑不得道:“你有病吧?!”劫他回来的时候不杀,丢下他一人与鳄鱼为伴的时候也不给个痛快,偏偏睡一觉醒来动了杀意。怪不得兄长总说女人心,海底针。

  白蔚不语。

  郝伍少瞪了白蔚一眼,凑到流水旁洗了洗伤口,冰凉的山泉暂缓了尖锐的同感。他委屈道:“你gān嘛要杀我?”

  白蔚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理由有许多,等我当真决定杀了你的那日再一一同你细说。”

  郝伍少翻了个白眼:“那我还是永远不知道比较好。”

  白蔚沉默了一阵,走到郝伍少身边坐下,淡淡地看着他:“你很怕死么?”

  郝伍少没好气地反问道:“你很想死么?”

  白蔚轻笑:“生死由天,我不在意。”

  郝伍少颌首:“对对,我的命也由天,你还是不要逆天比较好。”

  白蔚似笑非笑:“谁教的你油嘴滑舌?”

  郝伍少撇嘴:“说了你认得么?”

  白蔚不语。

  两人沉默地坐了一阵,白蔚起身道:“我明日再来看你。”

  郝伍少见她要走,不由急道:“等等!……你到底要将我关……我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出去?”

  白蔚冷冷道:“这才不过一日你便急了?”

  郝伍少赔笑道:“白姐姐……好姐姐,你若是舍不得我,我多留几日也不是问题。只求你替我传个口信,告诉轻嗣我平安的消息,我就不急了。”

  白蔚蹙眉:“韩轻嗣……韩子凡……你是如何认识他的?”

  郝伍少道:“小时候就认识了……你杀了他父母,是我姐姐收留了他。”

  白蔚眉梢一抬,微眯起双眼,竟是自嘲一笑。

  郝伍少道:“白姐姐,你都将我捉来了,好歹给我个明白罢。”

  白蔚叹了口气,一双桃花眼潋着说不清道不明的qíng绪:“你想明白什么?”顿了片刻,不等郝伍少发问,她又接着道:“我给你三个问题的机会。你若问得好,我愿意答,我便告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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