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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风子_贼小猫【完结】(18)

  随王诃子坐在檐下的木廊上,手里正捏着一只玉埙独自吹奏起来。

  这玉埙,是当年四公主泽瑢远嫁杞国时临行前托人带给他的,如今时光一晃,已过去八年。

  埙声苍凉而不悲切,透过宫墙穿过层层殿宇,直入云霄。

  泽武王泽珠批改着奏折,忽地停下手中御笔,猛地抬起头:“袁德!这是何声响?”

  “声响?”老宫人袁德环顾四周,疑惑地回禀道。“老奴并未听到有什么声响啊?”

  “是埙声!你没听到吗?”泽珠放下御笔,站起身。

  “埙声?”袁德竖着两耳,却依旧什么也未有听见,“恐是老奴人老了,耳朵不中用了。许是宫里的那些乐师惊扰了大王,老奴这就去……大王!大王!”

  就见泽珠起身往殿外而去,老宫人袁德赶忙跟上。

  隔着一座宫墙,泽武王泽珠立在一座花园的桥头上,闭目细听。

  良久,泽珠自语道:“若不是哑了,这曲子本该是由他唱出来的。”

  一段快要忘却的记忆,因这熟悉的埙声而被勾起。

  那是个夏日的清晨,年仅十五岁的泽珠与几名护卫漫步在寂静的花园之中,泽珠一向喜静,因此这花园寂静的连一丝蝉鸣之声都无。

  却不想一曲歌声隔着一堵宫墙传入泽珠的耳中,歌声清脆却并不嘹亮,低低婉转又有一丝哀伤。

  泽珠身后的侍卫也闻到了这歌声,正要前去查探,抓来这恼了三殿下清静的人,却意料之外地被泽珠抬手制止。

  那歌声正是还未变哑的诃子说唱,与这埙声正是出自同一曲调。

  次日,随王诃子接到一封诏书,泽武王赐名昨晚诃子所吹之曲为《随风子》。

  诃子恭恭敬敬接下诏书之后,走入后室,将那只埙同那诏书一并收入箱底。

  当晚,泽武王泽珠再次站在花园的桥头上,站了许久之后,终是不闻埙声响起。

  “要不要老奴……”袁德低首。

  “回宫。”泽珠踏步转身,面上未见有什么表情。

  半月之后,此次前来参加诸侯会盟的十二个诸侯纷纷离开泽国都城。

  “居前方来报,炎国的炎仲已举兵北上。”冯子阳道,“看来炎国沉寂了百年之后,如今是要踏平这天下,称‘皇’了!”

  “先灭峥国吗?刘令可不好对付啊……”泽武王泽珠望着眼前一副被挂在墙上的华夏版图,“不过才二十岁,倒是有些胆识,就是不知道是真得有勇有谋,还是有勇无谋了?”

  “大王有何打算?”冯子阳问道。

  “昨日我已派人连夜下诏书,命紫乌前去赤国。”泽珠道。

  “公子郸被大王您暗插在赤国,如今也是到了该用的时候了。”冯子阳道,“炎国与峥国对战之时,我军可以先收复其他诸侯国。刘令与如今的炎仲一样,都是特立独行之人。等他们鹬蚌相争,我们便可坐收渔翁之利。”

  “炎仲终究还是太年轻,自以为先攻下峥国,再举兵南下灭我泽国及其他诸侯国便会容易许多。”泽珠冷笑道,“岂知这刘令一旦与他开战,是个灭敌一万自损八千誓死纠缠的人,如今由炎仲替我除去这个死敌,倒是再好不过。冯先生可还记得那个诃子?”

  “自然记得。”冯子阳回道,“诸侯会盟之日,那随王驾着一辆柴车前来,还向大王您进献苞茅。结果被大王您据之殿外,看守火堆。”

  “当年我赐他南方一个小国,但到底也算是堂堂一国之君,不想竟是狼狈到如此地步。”泽珠道。

  “大王是想再用此人?”冯子道。

  “不错。”泽珠挑眉,“不如……就让他继续当个火师。”

  次日,泽武王泽珠下诏,命随王诃子担任泽国火师一职。

  此后每逢泽国遇上重大朝会,随王诃子都会受命主持其升火仪式。

  泽王泽珠与随王诃子二人在那朝会上隔着熊熊的烈火望着彼此,人影皆如虚幻。

  自随王担任泽国的火师之后,恪尽职守,倒也偶尔得了些泽王的赏赐。

  “王,我们随国虽小,但也算的上是个国,泽王如此待您实为不公。”随国卫尉荆浪向随王诃子进言道,他是当年随诃子潜入匈奴腹地时的幸存者之一。

  当年诃子初入匈奴腹地遇上一群匪盗,队伍随即被拆散,后来逃的逃,死的死。

  由于心中信念,诃子最终活着到达了匈奴所居之地,隐名埋姓以乞讨为生活了下来,终于在两年后返回泽国。

  而这位荆浪就是在诃子返回泽国之后,又一个在那时死里逃生的人,此人如今已成为诃子身边一位重臣。

  诃子坐在书案前,抬手拿过桌上纸笔,写道:“如今我虽已被治愈,可以说话,但还是要装成一个哑巴。我虽心中冤屈愤恨,但也要忍气吞生。不能受大辱者,又何谈建大业?我派你暗中查探的事,可已有了眉目?”

  荆浪见字后,低首回禀道:“现已有了眉目!”

  诃子眼中一亮,再次提笔书写:“不日,各国战火就要四起!必将依靠此物!此物乃是决定一国命运的关键之物!”

  荆浪见字,点头应道。

  炎国国君炎仲率兵攻打峥国数月,两军始终僵持不下。

  峥国国君刘令终是派出主力之军与之交战,却依旧未能逼出炎国军队的主力,此刻胜负已不言而喻。

  “不想那炎仲尽是这般厉害!”刘令站在军帐之中,眉头紧锁,“给我打!恨恨地打!他军队的粮草已被我自后方切断!就不信他炎仲还能坚持得了多久!”

  却不想,几日之后刘令接到了炎仲派人送来的一封书信和一只锦盒。

  刘令打开锦盒之后,神色大变,竟当即坐倒在了身后的椅榻上。

  就见那锦盒之中躺着一根鲜血淋淋的修长手指,而指节的根部所带着得正是一只印有“峥”字的指环。

  三日之后,刘令撤军并打开城门,双手捧着峥国国印跪在炎国国君炎仲的脚下,俯首称臣。

  “其实我本可以出兵踏平你的峥国,但是如此必定损去我不少兵力。”炎仲居高临下,望着跪在眼前的刘令道,“所以我想了一个即不损我军一兵一卒,又能轻易灭你峥国的方法。”

  “堂堂一国之君尽使出如此卑劣的手段!就算这仗你赢了!天下人也会笑你炎仲是个小人!”刘令冷哼一声,讥讽道。

  “你对你的那位哥哥可说是非常的执着啊,我派人潜入峥国几番周折之后才得以靠近刘垣。”却不想,炎仲并不受刘令一番话的影响,依旧面色不改自顾自地说道,“你将刘垣放在身侧六年不杀,却派人日夜看守,就如当年刘垣对你一般。无论这里头是恨还是什么,刘垣对你刘令来说终究是个特例。所以我就赌了一次,我这人一向不怕赌输,且这回还是个无本的买卖,所以我就赌峥国与刘垣究竟哪个对你刘令来说更为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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