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压根就像是说了也和没说一样。”恶láng把碟子一推，瘫坐在沙发上，感觉到空气里有点燥热，他烦躁的抓了抓自己的头发。
车厢里还是一片漆黑的，只有蜡烛的光芒在闪烁，不知道是不是火焰燃烧的力度，乌鸦也感觉有些热，他站起来说道：“我去一下厕所，顺便开灯。”
于是乌鸦就离开，这一回，留在原地gān瞪眼的就只有恶láng和黑猫。
黑猫太过于沉默，一般情况下是能不开口就不说话，恶láng也对他不怎么感冒，焦躁不安的用手揉着自己的胸口，那种窒息感愈发qiáng烈了。
不一会儿灯就开了，而乌鸦也回来了，他手里却多了几瓶矿泉水。
“我在乘务员休息室里拿到了这个，还没开封过，要不要来试试？”乌鸦状似很好心的样子，他手里拿着的矿泉水也确实是没有开过瓶盖的，黑猫倒是坦然的拿过来直接喝了，但是恶láng却一点也不相信乌鸦。
恶láng用一种糟糕的眼神盯着乌鸦看了半天，语气有些尖锐：“你伪装的本事真是令人发指。”
乌鸦拿着水瓶的手似乎颤抖了一下，瞄了一眼恶láng：“我知道你在提防我。”
“得了吧！你装给谁看？！”恶láng突然开始语气恶劣起来，就像是累积着的愤怒一下爆发出来，他抓住桌子上的布块往地上一扔，连带着布料上的小碟子也一起砸落下去，发出脆弱的一声响。
“……我没有装。”乌鸦的声音显得有些飘忽，整个人yīn沉沉的。
乌鸦继续道：“我只是有的时候……不知道自己在gān什么……而已。”
“那你这是承认了吗？！”恶láng突然不知所谓的开口，他用狰狞的眼神专心致志地盯着乌鸦，狠道：“是的，你才是凶手！你才是他妈那个该死的凶手！是你想弄死所有人！”
乌鸦深吸一口气，恶láng的话语令他指尖都在颤动，乌鸦勉qiáng迫使自己冷静下来，一字一顿的说道：“láng先生你太激动了，我不是凶手，我也没想过弄死所有人！”
恶láng明显理智全无，甚至显得有些胡言乱语，又或者，压抑的密室环境几乎令他疯狂了，所以他在那里怒吼，冲着乌鸦：“少在那装的一派天真了！你也不看看你自己是个什么样子？你真的以为自己装的毫无破绽——”
但是恶láng的话都还没说完，声音就戛然而止了。
恶láng不自觉地，嘴角溢出了血，他迟钝的感受到了痛楚，惊异的望着眼前的乌鸦，又低下头，看到了正插在自己胸前的刀锋。那刀刃其实很熟，是之前用来放血的削刀。
乌鸦把刀刃又一次用力戳进恶láng的胸口，让它更深扎进去，扎到心脏里面去。乌鸦的神色有些苍白和可憎，他靠近了恶láng，几乎是把自己的手都要从恶láng的伤口里伸进去。
恶láng突然感觉到胸口那种扰人的窒息感消失了。
就像是胸口开了这么一个dòng，然后空气纷纷地鱼贯而入，让他那种窒息，气闷还有环绕于心脏的痛楚都一瞬间开解了，难以言喻的解脱感。
可是还有什么东西是他没有想起来的。
乌鸦终于把刀抽了回来，这回他手上都沾满了血，他微微喘息。然后乌鸦侧开了步子，让出一条道，让恶láng理所当然因为痛苦而瘫软的身体倒在了地上。
乌鸦这种鸟类，在某些国度里，被誉为死神的象征。
“我说了……”乌鸦喃喃自语，手里还持着刀刃，他微微摇头：“我自己都不知道我在gān什么……”
不知道，不知道在做些什么，明明有时候意志清醒，但身体却丝毫不受控制。
恶意和负面的想法几乎占满了他的整个大脑。
而且从在这辆列车上醒过来的那一瞬间，他就觉得自己的身体和意志被生生的分裂成了两个人，一个被关押在内心深处，善良或者坚韧，友好和正义，所有美好的品德都被关押在那里，于是剩下的，就是毫无抑制的，被释放的野shòu了。
可是这野shòu究竟做了些什么呢？
乌鸦不知道，他一无所知。
乌鸦低着头看着地上趴着的恶láng，恶láng还有一口气，大概那张纸条上写得是真的，所有的人在临死前才会恢复记忆，然而恢复记忆的感觉太过于神奇了，就像是灵光一闪，所有最初想不明白的事情霎时间回馈到了他的大脑。
但他却已经快死了。
恶láng咳嗽了几声，吐出一口血沫，他勉qiáng抬起头看了一眼乌鸦，又看了看旁边呆站着的黑猫，黑猫大概是被吓到了，或者说完全不知道应该如何应对这种事情，而他又注定不会对乌鸦出手，这一刻竟然也只能呆呆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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