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杭呆呆地凝望着鬼王，没能力对他说出那些关于解释的复杂词汇。
夜迹森将他重新带回了古堡里。
深夜幽静，夜色像一张奇大无比的灰网罩住了整个古堡。
楚杭身上穿着单薄的衣物，脚上没有穿鞋，刚刚出去了一趟弄得身上脏兮兮的，看起来像一只可怜至极的流浪狗。
怒意未消的鬼王上下打量着这个叛徒，眸色一深，用生硬的语气道：“这么脏不准上床。”
他用眼神示意了一下：“睡地上。”
楚杭是听话的，听夜迹森的话，他一秒都没有犹豫就往冰凉的地板上躺下。
来自于地面的冰冷气息瞬间钻入他的骨髓，四肢百骸都被冻得发痛，但只要夜迹森能够消气，不把他赶走，楚杭什么样的痛苦都能够容忍。
痴傻的人咬紧牙关闭上眼睛睡觉。
接下来好些天，夜迹森哪里都不去，他要亲自牢牢看住楚杭似的，不让这个人有一丝逃离的机会。
而两人相处的时候，夜迹森并未给楚杭半分好脸色。
他会用难听的字眼形容楚杭，哪怕是对上那双无辜的眼睛。
关于楚杭的饮食，夜迹森没有特地去寻找一个擅长厨艺的人类，而是让代占代劳，只要吃不死人，随便代占怎么制作。
代占也不敢肆意妄为，但他实在是能力有限，他研究的是医书，不是厨艺，所以每次呈到楚杭面前的，都是一些半生不熟的食物。
比如，今天的鸡翅膀就是带血的。
可是这人在饥饿的时候是不挑剔的，当看到楚杭津津有味地啃咬着手上的鸡翅膀时，代占也不禁产生怀疑，楚杭是不是也有血族的血统。
正好夜迹森不在跟前，代占试图和楚杭交流，他问：“好吃么？”
楚杭顿住动作，缓缓抬眸看了代占一眼，然后点头。
代占又问：“带血的，你吃得惯么？”
楚杭如今和代占也熟悉了几分，因此勉强能够顺利交流。
他断断续续回道：“和、和他吃、一样……习惯……”
代占一开始没有明白楚杭说的意思，但是当看到楚杭说这句话的时候嘴角噙着笑意，就大概清楚“他”是指谁了。
楚杭只有在提及夜迹森的时候，才会弯起眉眼微笑。
代占道：“你是说，你和主君一样吃生食？”
楚杭继续吃着鸡翅，没有说话。
但人类终究是人类，根本没办法长期食用不熟的食物，哪怕楚杭自己乐于接受。
他出现了食物中毒的现象。
夜迹森得知的时候，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但语气却是轻飘飘的：“我说过，只要不死就可以了，以后这些小事不需要跟我汇报，你看着办吧。”
代占也不敢继续多嘴：“是的主君。”
但骄傲的鬼王还是为他这句话付出了代价。
一日后，夜迹森的父亲夜隧前来古堡，夜迹森正好有事耽搁，并未知晓他的到来。
夜隧让下面的人无需通报，因为他的本意就不是来找夜迹森的。
楚杭这个大的一个活人住在古堡一段时间了，夜隧怎么可能全然不知，他是来见楚杭的。
会面时，他看到楚杭正蹲在古堡的草坪上拿着树枝圈圈画画，楚杭不说话时，和平常人无异，根本看不出他又疯又傻。
“阴魂不散啊……没想到你还是没有吸取教训！”夜隧从楚杭的身后出声，明明是寻常的语气，在楚杭的感知里，却犹如淬了毒一般，让他蹲不稳重重摔在了地上。
在夜隧的身影完全映入楚杭的眼底时，幽怖的恐惧瞬间如凶猛的洪水向他席卷而来，几近没顶。
过往惨痛的记忆一幕幕在楚杭的脑中闪现，他的十指向掌心蜷缩，脸色已经发白，挣扎着双脚不停地往后退去，似乎见到了什么残暴的猛兽。
“怎么，还知道害怕？害怕还敢不把我的话放在眼里？”夜隧浑身散发着深戾的气息，波澜不惊的语气就足以让人遍体生寒。
他一步步向楚杭走近，本来没有打算动手，楚杭却突然用力地捶打自己的头部，口中发出惨绝人寰的哀嚎。
代占得知动静赶来，但因为始作俑者是夜隧，身份地位比夜迹森还要高贵的统治者，他根本不敢插手。
而夜迹森也警告过他，只要楚杭不死，其余的都是小事。
因为头部有旧患，加上楚杭在失控时力气极大，很快就把自己的头部打出了血。
跟随在夜隧左右的子爵看到傻子这般模样，觉得有趣又好笑，围观的几人忍不住发出看戏的笑声。
等到夜迹森闻言过来的时候，楚杭满脸是血，是从头上流下来的。
短短的时日，楚杭已经多次受伤，每一次都是血流汨汨，并且每一次都能悄无声息地掀起鬼王心中的波澜。
夜迹森靠近的时候，楚杭还处在惊惧中，胡乱挥舞的双手不经意打到了夜迹森的脸。
一旁目睹现状的代占倒吸了一口气，倘若夜隧和夜迹森联手，能让楚杭痛不欲生。
不料，夜迹森没有责怪楚杭的意思，而是回头声嘶力竭地质问夜隧：“你对他做了什么？！！做了什么？！！”
夜迹森自小就不受父亲的待见，因此两人的关系极其恶劣，夜迹森对他的态度也丝毫不带尊重。
夜隧嗤笑：“我还不屑于对一个疯子动手，他是什么情况，难道你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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