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目光再次落到了终端之上，只不过这一次，他的眼神中满是坚定。
太阳还未完全升起的时候，他便怀揣着一颗忐忑的心起了床，披上斗篷来到了码头，却被这人山人海的一幕给吓到了。
哪怕来之前已经有过心理预期，但看到这数不清的人头还是会感到焦虑与不安。
真希望能被选上啊……他将目光收回，低头在心中有些惆怅地想道。
那位主动跟他打招呼的男人，想来是自来熟的性格，在等待太阳完全升起的那段时间内一直十分热情的拉着他聊天，哪怕他只是偶尔回应一两句，也依旧自顾自说得很开心的样子。
“唉，这太阳升起的速度怎么这么慢呢？”男人将手并拢放在眉上，眯起眼睛像海平面看去，忍不住发出了一声抱怨，“平时我倒是不觉得它慢，躺床上的时候怎么就感觉他走这么快呢？”
莱尔忍不住低头轻笑出声，回应道：“可能人在不同的情况下，对时间的感应也不同吧。”
“这倒是……”男人嘟喃着放下手，目光突然在少年那张还有些苍白的脸上扫了几眼，“哎”了一声，问道：“小兄弟，你是不是得过疫病刚好呢？”
莱尔下意识的将自己的斗篷收紧了些，意识到男人的语气里并没有反感之后才有些紧张的点了点头。
“喔——那我大概知道你为什么会想来了。”男人的脸上露出“你也不容易”的表情，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哪管什么机会，不机会工作不工作的，整天想着出海。不错啊，小小年纪有这等干劲，加油，哥看好你！”
莱尔被他拍得一个踉跄，有些无奈的点了点头。
太阳已经彻底露出海面，当清晨的阳光彻底照亮所有人的面庞之时，海水翻腾的声音响起，在人群突发的喧闹声中，一道桥梁从海中升起，将码头与白塔连接起来。
整个码头顿时骚动起来，人们推搡着往桥上走去，一时之间，那座桥梁简直是被堵得水泄不通。
莱尔虽然不喜欢如此喧闹的环境，此刻也只能跟着人群往前挤，以极慢的速度夹在人群之中向着白塔走去。原本白塔就是建在内海的正中央，离码头的距离本身就远，再加上这源源不断的人，整条队伍几乎是停滞不前。
他被夹在一群陌生人中间动弹不得，只能勉强的扬起头来看，那平台上的情况。那里已经站了11个白袍人，宽大的兜帽遮盖了他们的面容，看不清他们的神色。他们静静的分布在平台的周围，脸朝着桥梁的方向。
此时，第一个挤到前面的人已经冲到了平台之上，兴冲冲的站在了最中央的白袍人面前。
“大人，我们该如何选拔啊？”他的气甚至还没有喘匀，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渴望。
他早早的抢占先机，挤在最前面，教会的大人们绝对会认为他足够的虔诚！
在他热烈的目光之中，那白袍人静静的凝视了他一会儿，紧接着，摇了摇头。
男人脸上的神情一下便呆滞了，他不甘心的说道：“怎么会？是我不够虔诚吗？”
白袍人并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再次摇了摇头，伸出手指向了平台的另一端，那里停满了船，与他们穿着一样的白袍人正静静地站在船上，手中拿着摆渡用的船桨。
男人失魂落魄的坐上了船只，那船只并没有立刻开走，看起来像是要等到坐满了人之后才会开启。
有了第一个人的先例，后面的人也争先恐后的涌上前去站到白袍人的面前询问自己是否有资格加入教会，但已经有数百个人上前去询问，也依旧没有一个人被准许加入教会。
桥梁上原本还交头接耳的人群此刻已经安静下来，屏气凝神的看着前方的选拔。没有人知道资格评判的标准到底是什么，而已经被洗脑的他们也不会违背教会的指示，哪怕被拒绝了，也只会失魂落魄的坐到回程的船上。
队伍就这样保持着龟速的速度向前挪动着，莱尔等了好一会儿，才终于挤到了平台上。他有些紧张的环顾了一圈，抱着忐忑不安的心走到了最中间的白袍人面前。
“请问……”他的话还没说完，那个白袍人却是已经扬起手来抓住了他的手臂，被遮盖的严严实实的面容之下传来他虚无缥缈的声音。
“你，染过疫病？”
莱尔的心头一紧，刚想摇头，但转念一想自己已经被治愈了，撒谎可能会被看出来，最后还是纠结的点了点头。
看见他承认了这一点，白袍人注视了他一会儿，分明没有露出眼睛，但莱尔却莫名感觉他的眼神意味深长。过了许久，久到莱尔都有些不自在的时候，白袍人松开了他的手臂，侧过身去向他敞开了白塔的入口。
“进去之后向上走，你会知道目的地的。”
莱尔听得一头雾水，走到白塔的入口后抬头向上看到几乎一眼望不到头的旋转楼梯，有些茫然的转过头去想要追问，却发现白袍人的面前已经站上了下一个人，只能咽下了嘴里的话，深吸了一口气，踏上了旋转楼梯。
……
书房之内，明亮的琉璃灯里火光正在跳动，将整个房间照得通彻透亮。坐在轮椅之上的白发少年驱动着轮椅从一排排书架前经过，时不时从书架上抽出一本书放在腿上。他显然已经在这里呆了很长一段时间了——从他腿上的那七八本垒起来的书便可以看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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