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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清秋_犹大的烟【完结+番外】(92)

  侍卫首领世宝过来在车前打了个千,禀道:“九爷,一直往南的话,明儿就能出乌里雅苏台。往东南绕路的话,大镇子多,用的时间却长些。”

  蒲宋指了指南方,一推胤禟。胤禟语调平稳的说道:“往南走,尽量快些。”

  世宝领命下去,车马向南前行。

  疾驶中,胤禟闭了眼,算计着,虽然不知晓他们的目的,但是自己目前还是没有危险的。到了京城,他们要去找谁,要什么条件挑明之后,可就没准了。

  也就是说,得想法子在回京前脱险。

  蒲宋一直在旁边注视的胤禟,他的一举一动都落在眼里。见胤禟闭眼,以为他困乏,犹豫了一下,轻轻用力,将胤禟拉到他身上靠着。左手在众人看不见的地方握住胤禟被捆在身后的双手,轻轻摩挲。

  假寐的胤禟僵了僵,随即努力放松,只轻轻挪动了一下,让自己以更舒服的姿势靠在蒲宋身上,甚至将头枕在他肩上。

  听着身侧的人明显变化的心跳,胤禟低垂着的眼里,闪过一丝寒意。

  疾速行驶的马车忽然停了下来,车内正中坐着假扮胤禟的子舒略显紧张的看了看做侍卫打扮的冯易凯。

  胤禟也从坐直了身体。

  只听外面有侍卫高声禀报:“爷,杜尔伯特族族长请见。”

  胤禟心里一动,刚想说话。冯易凯已经低声说道,“让侍卫长问问何事。”胤禟只得吩咐了。

  一会儿,世宝匆匆跑过来,“回九爷的话,糙原上大雪之后,今chūn又逢大旱,杜尔伯特族族长听说您路过,特意过来请您前往族内赐福。”

  胤禟沉吟了一下,看向车里三人,除了蒲宋还定定的看着他,另外两人都皱了眉。

  子舒忽然不耐烦的开口,“堂主,不能去。一来我们急着上京;这二来,多说多错,我担心露马脚。”

  冯易凯不说话,皱眉沉思。胤禟看了冯易凯,一字一句的说道:“别人不懂,冯堂主总知道吧。去不去虽然没有什么,但是,若有心人拿这件事当筏子,挑唆蒙古进犯边疆……”

  说道这里,胤禟眼里带了讥讽之色,说道:“冯堂主,你们天地会一向自诩英雄好汉,这件事,您拿个主意吧。”

  蒲宋看着胤禟冷笑的脸,一时只觉得这人当真什么模样都好看。这狠厉算计的眉眼,偏偏是针对自己这一方的,让人又爱又恨。

  胤禟看了看周围的人,又说道:“皇阿玛前两年才亲征噶尔丹,这要是再有战事,苦的是黎民百姓。你们都是大侠,自然不会为一己之私引起战争吧?”

  因为这种小事,引起边疆战事,胤禟是故意夸大了。可是杜尔伯特族属喀尔喀蒙古,策妄阿拉布坦一直虎视眈眈。这次大会遇到这位准噶尔大汗之后,胤禟更加肯定了十几年后的战争避无可避。他可不愿意因为这点小事,授人以柄,让策妄阿拉布坦提前行动。

  经过三十五年的亲征噶尔丹,国库的银子胤禟不晓得,内库却是晓得的,所剩十之二三。

  但是,河南洪涝,陕西大旱,哪一样是不需要银子的。胤禟这两年费尽心思的为内务府赚银子,还不是因为担心用银子的地方太多。康熙勤政爱民,又是极注重名声的,地方收成不好,动不动就三年免税;有受灾的地区,还要拨银钱粮米过去。就是三十六年底,还望朝鲜运了三万石米赈济。

  看这三人犹豫的样子,胤禟说道:“让我去吧。”

  冯易凯看向胤禟的眼里多了深思,胤禟为了避免战事,费尽心思,让他对这位九阿哥多了分好感。

  子舒冷着脸瞪了胤禟一眼,“说我们一己之私,你们鞑子杀的人还少了?我却不相信你是为了百姓,想趁机逃了吧。我偏不让你如愿,堂主,你不用为难,我去。”后面这句却是对着冯易凯说的了。

  冯易凯点点头,胤禟松了口气,往后靠在马车上。谁去都是一样的,赐福不过是个形式,只是蒙古人信奉这些罢了。若是他们三人当真不去,他也是没有法子的,这些讲究义气的人只能用大义来压他们了。

  子舒和冯易凯一同下了马车,何玉柱陪在‘九阿哥’身旁,往杜尔伯特族去了。

  车上就剩下胤禟和看管他的蒲宋。

  蒲宋攥着胤禟的手微微用力,凑到他耳边说道:“九阿哥,好心计,这激将法用的真好。”

  胤禟睫毛微抬,扫了他一眼,又慢慢合上眼。

  蒲宋看着那漆黑的冷冷的凤眼,有些口gān舌燥,却不再说话。见胤禟不睁眼,一只手悄悄抚向他的脸,细细挑着的眉,长而直的睫毛微微动着,上好白瓷一般的肌肤,紧抿着的薄薄的唇。

  到底不敢妄动,蒲宋的手到最后也没有敢真的碰触到他的脸。天朝的九阿哥,若是被人当女子般对待……

  接下来路过蒙古部族的地方,子舒又出去了几次。蒙古人见他带病前来,心里只有更加感激的。

  十来天后,终于到了张家口。

  只要进了口内,用不了多久,就会到京城。

  子舒却病了,发着高烧,咳嗽,站都有些站不稳,下面人忙请了大夫回来。

  大夫从子舒屋里出来后,冯易凯将人拉到一边,细细问问了。回来后,脸色却不好。

  他眼色复杂的看了看胤禟,在屋里踱步。最后挥了挥手,让蒲宋带着胤禟去东边厢房里。

  何玉柱打发人照着大夫的方子拿了药,每次都是冯易凯送到屋里。

  五六天后,子舒的病仍然不见好转,冯易凯甚至用石灰洒到屋子四周。

  本来每日是冯易凯和蒲宋两人看着胤禟,这日,冯易凯吩咐蒲宋看好了胤禟,自己去了子舒屋里。

  蒲宋见有机会单独和胤禟待在一起,高兴的很,打了热水亲自服侍胤禟净面。

  收拾好了,蒲宋回过身,看到坐在炕上的胤禟。呆了呆,胤禟待他一直冷冷的,自己对他再怎么好再怎么坏都没变过脸。

  现在,灯下的胤禟微微笑着,说不出的温柔,带着极致的魅惑。几乎让他激动的栽到地上。

  胤禟笑了笑,站起身来。

  蒲宋一头栽倒。

  他身后,赫然站着高武。高武紧走几步,解了胤禟手上的绳子,单膝跪地:“九爷,属下无能,让您受苦了。”

  胤禟忙将他拉起来,“这次多亏了你,高文呢?”

  “大哥带人围了那边屋子,就等您下令,是杀还是留。”

  “大家都知道了?”

  高武答道:“大家伙早就知道了,您在他们手上,我们不敢妄动,只得请沿路蒙古部族来请,拖延时间。不过,最早的杜尔伯特族却不是我们找来的。”

  到底是御前侍卫,知道胤禟被抓,都不动声色的暗中寻找时机。其实若不是子舒病了,众人已商量好,就是拼死也要把胤禟救出来。胤禟的安危可关系着全部人的身家xing命。

  这边胤禟等人出来的时候,主屋的门开了。

  冯易凯拿剑架在何玉柱脖子上走了出来。

  看着被众人围在中间的胤禟,冯易凯叹了口气,“天不佑我,这次是我们输了。九阿哥,子舒得的病,你大概能猜到吧,疫症,他可以说是代你而死。现在,我用这内侍的命换蒲宋的命,你愿不愿意?”

  “好。”胤禟很gān脆的说道,冯易凯愣了愣,他没有想到在胤禟眼里一个太监的xing命也比的上所谓的‘乱臣贼子’。

  幸好,他不知晓蒲宋的身份……

  “今后,我们天地会绝对不会再找九阿哥麻烦。”离开之前,冯易凯说道。

  胤禟让人用火少了子舒的尸体,甚至他屋里的东西。又找大夫给同他接触过的何玉柱检查。

  第二天,何玉柱没事。

  胤禟自己却发烧了。

  这下唬到了所有人,镇上的大夫几全被侍卫qiáng行带了过来。

  疫症,是chūn季糙原上容易爆发的灾难。死的动物或者人的尸体,污染的水源,都有可能引发。

  胤禟写了封信,jiāo给何玉柱,嘱咐他若是有什么意外,将信jiāo给苏杨。

  胤禟吩咐屋里不许进人,每天只有何玉柱过来送药。

  胤禟迷迷糊糊中,苦笑。……不知道为什么,他想到了少年霍去病。

  英雄了得,chūn分得意,却去世的太早,据说也是疫症。这样的英雄都躲不过,自己又会怎么样?

  子舒死于疫症,若是当时去蒙古部族的是自己,怕是早和子舒一样了。

  自己算计到了所有的事,却偏偏漏算了命!躲得过一时,却还是逃不出命运的掌心。

  胤禟恍惚中看到年迈的宜妃坐在破旧的宫殿里,窗户边上的是另外一个妇人,带着一个枯瘦的小女孩。

  “祖母,额娘,为什么我没有阿玛?为什么皇上要把我们关在这里?”

  宜妃忽然一脸厉色的站起身,“那是因为,皇上是——”

  “小九!”胤禟觉得自己被人抱起来,用力的搂到怀里。

  胤禟从噩梦中睁开眼,皇上到底是谁?

  “八哥?”胤禩一脸疲惫和心疼的看着胤禟。

  “才几天,你就把自己弄成这种样子?你要记得!你不是一个人,你有阿玛额娘,你有兄弟姐妹,媳妇儿和儿子,他们都记挂着你。”胤禩抱着他的手越来越用力,将脸贴到胤禟脸上,声音从bào怒到低不可闻,“你还有我……”

  胤禟觉得有种热烫的东西落到自己脖颈间,他怔楞了一会,才用力挣扎,“你疯了?!你知不知道我得的是什么病?”

  “小九,不管什么病,你一定会好起来的。我带了御医过来,御医说过了,你过不了几天就好了。”胤禩打断胤禟的话,斩钉截铁地说道。

  胤禟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眼里热辣辣的,沉默了一会方说道:“八哥,你为了自己的目的,做的已经太过了。现在何苦又拿命来赌?你不就是赌我会心软吗?可是,我告诉你,你现在说的话,我一个字都不相信。”

  胤禩注视着胤禟,神色柔和,将胤禟抱到自己腿上,拿了桌上的药过来,“小九,你怎么想都可以。”

  “你都知道了,我便不打算解释,八哥在利用你。你想过没有,从小到大,我对你说过的话,可有一句食言?我说过无论对错,无论什么事,我都会护着你。现在,就不会抛下你。”

  “我知道我让你心寒了,可是,小九,在八哥心里,你已经是最重要的人,而且,从来都是。”胤禩让喝完药的胤禟躺在自己腿上,低下头,去亲吻胤禟闭着的眼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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