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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子有大疾_桃前偷闲【完结+番外】(72)

  荀裕四处一顾,见墙壁上挂着一把擦拭得铮亮的方戟,取下来拿在手里,一时之间没做准备,握戟的肩膀不经意一沉,又用力将它抬起来,没想到这把方戟竟有五六十斤重。把它拿到灯下仔细打量一番,待看到戟柄之上刻着的一个雄武有力的篆体字时,荀裕不可置信地睁大了双眼。

  方戟上竟然刻着一个穆字。

  片刻惊讶过后,荀裕平静下来,想来这把方戟的主人姓穆。

  见荀裕仍若有所思,沈钧吹灭蜡烛,悠闲地躺在床上,又往里挪了挪,背贴上墙壁,留出一半的空余,拍了拍床道:“时候不早了,拂尘过来睡。”

  荀裕眨眨眼,脚下略一犹豫,待双眼适应了黑暗,借着月光走至床边躺下。

  两个大男人共卧一床,原本算不得什么大事,可如果另一方是喜欢男人的沈钧,他便觉得隐隐不对劲了。

  荀裕背对他而卧,一个姿势久了,绷紧的身子微微发麻,暗暗用力捏了捏肩膀,又往床沿边去些,避开与他肌肤相碰。昨夜露宿野外几乎未眠,今日又奔波到现在,此时疲乏涌来,想睡却又难以入眠,只得合上眼皮假寐。

  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沈钧突然翻了一个身,身体的一侧恰好碰到了荀裕。

  木床睡一人有余,现在却勉强塞下两个大男人,明显不够用。感受到沈钧身上传来的温度,荀裕身子僵了僵,半晌,又往床边移去,几近睡在了床弦。

  沈钧跟着他动了动,再次把荀裕好不容易腾出的两人之间的空隙填满,滚烫的身体紧挨着荀裕,额头抵住了他的后脑勺。

  荀裕反手推他,皱眉道:“睡过去些。”

  沈钧却突然抓住他挥来的这只手,另一手环住他的腰,胳膊微微用力,抱着他一起往里边挪了挪,达到目的后又极快地松开手,似乎并未想过要在他身上揩油,道:“我们一起睡过去些。”

  见他主动放开了自己,并没有出格的举动,荀裕也懒得再说什么,随他去。

  安静了一会,他突然感觉沈钧身上越来越热,这还不算,更要命的是那人身上的燥热就像一场恐怖的鼠疫,极快地传染给了他。

  沈钧好死不死在他身上蹭了蹭,声音低沉着紧,似是努力克制着什么,又泛着呼之欲出的兴奋,凑近他耳边道:“拂尘睡得着吗?”

  荀裕斥道:“闭嘴。”

  沈钧轻笑出声,手臂灵蛇般缠上他的腰身,慢慢往怀里收紧,呼吸喷在他的发丝上,任凭身边人的几丝碎发痒痒地挠在脸颊,低声道:“拂尘有过女人么?”

  荀裕身子一僵,脸有些发烫。红潮爬到了耳根,却被黑夜藏匿了行踪。他吸一口气,对他的话仿若未闻,又深深呼一口气,两双交叉环抱侧卧。

  窗外时不时两声哇叫。沈钧的眼神逐渐深沉,用力捏了捏他的肩膀,不依不饶道:“回答我,拂尘到底有没有过女人。”边说边将手探进他的衣襟。

  荀裕猛地按住,皱眉道:“别闹了沈钧。”

  “回答我就不闹了。”

  荀裕顿了顿,最后终于抚额道:“……没有,现在可以放手了?”

  沈钧非但没收手,反将他缠得更紧了。荀裕脸黑了,清楚地感到紧贴着他的地方慢慢硬得硌人。正要说什么,却见沈钧突然伸出手,有力地抓住了他的下部凸处。

  荀裕如遭雷劈,猛地从床上跳起,跃至十来步远,也不知是羞还是怒,双眼赤红,紧绷着身子瞪着他。

  沈钧收回手,笑意盈盈道:“拂尘的原来也不小啊……”

  ☆、第50章 第 50 章

  这一晚,荀裕在木凳上挨过, 睡得极浅。

  天微泛白, 他便醒了。

  荀裕揉了揉酸痛僵硬的脖子,狠狠瞪一眼睡得心安理得的沈钧, 顶着两只熊猫眼打开门,却见阿和正是院子里踢毽子。

  眼看踺子就要掉在地上了, 阿和一个回旋, 反身一脚勾起,又踢到半空。

  荀裕瞪时顿住, 一动不动地盯着阿和,刚才他那一招, 是穆家拳里的身法。

  阿和也看到了荀裕,脚尖接住了踺子, 弯腰拿在手中, 跳着跑过来,扬了扬手中的踺子道:“你要玩吗?”

  荀裕不答话,目光如电地盯着他, 好一会儿, 见阿和皱着眉头害怕地后退, 才回过神来,强笑着摇摇头, 不知想起了什么,抬头看看天,沉着脸往西方走去。

  他差点忘了, 今日六月十七,娘的忌日。

  不知不觉十年了。十年,他除了还苟延残喘活着,半生潦倒、一事无成。

  十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却足以湮没过去发生的一切。当往昔的噩梦一日一日走远,最爱的人也只剩下记忆中一个模糊的影子,他开始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惧,他害怕连根深蒂固的仇恨也会被流逝的时间无情冲刷,他害怕敌人太强大自己势单力薄,一不小心就软弱地选择了退缩,他还害怕……

  啪的一声,他突然狠狠甩自己一个耳光。

  心事重重往前走着,抬头四处一看,不由停下脚步:眼前竟出现了一座孤坟,孤坟旁坐着一个,那人却是赵时谦。正犹豫着要不要上前,却听赵时谦头也不回道:“是纪公子么?”

  荀裕走过去扫一眼孤坟,见坟前摆着清酒香烛,唯独不见墓碑,不动声色道:“无意打扰,赵大夫莫怪。”说着双眼定在孤坟之上,“斗胆问一句,这里面安息的是……”

  赵时谦灌了一口酒,拍拍手上的尘土,抬头看向荀裕,目光紧锁着他,声音出奇有些喑哑,静了一会才道:“此处乃舍妹之墓,今日正是她的忌日。”

  荀裕闻言微怔,俯身倒三杯酒,又都洒在坟前,“倒是巧了,今天也是我娘的忌日。”

  赵时谦凝眸看他一眼,却并没有惊讶,叹息一声道:“看来今日你我都是伤心之人。”

  荀裕苦笑着摇头,“赵大夫尚可以对着这堆青冢寄托哀思,我却连她葬在哪里都不知道。”

  赵大夫握酒的手一顿,随即恢复正常,咽了咽口水,喉结一动道:“令堂……走多久了?”

  “到今天为止,恰好十年。”

  “十年,”赵时谦嘴里嘀咕重复,凝望着坟堆,又似没有看任何东西,眼里空落落的,“她可是病故的?看纪公子年纪轻轻,想必多半是红颜薄命。”

  荀裕动也不动地看着他,目光一寸一寸地在他脸上侦察,沉默一会儿道:“不,她是死于谋杀。”

  赵时谦回头看他,张嘴欲言,又闭上了去。周围只剩下树叶簌簌声。

  荀裕道:“赵大夫不想问问凶手是谁么?”

  “无论凶手是谁,逝者已矣,若你娘在天有灵,也只会盼你好好活着。”

  “天底下但凡慈爱的母亲都会这么想。”荀裕道,“可我身为人子,受养育庇护之恩,如果贪生怕死只顾自己死活而不管母亲冤屈,那与禽兽何异?若能手刃仇人用他的人头祭祀先灵,便是粉身碎骨又有何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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