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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都异事录_香小陌【完结+番外】(29)

  房易之目瞪口呆,老手就抖了……

  这人彻底泄气,叹道:“这种事你也能看出来?”

  楚晗目光柔和,不温不火:“对不住了老爷子,我什么都没看出来。我就是猜的,顺便诈您一下。

  “您是知qíng者,除了您还有谁想吓唬我,跟我开这种玩笑?我就不相信这世上有我看不清楚也想不明白的灵异神怪、邪门歪道。如果有这样的事发生,一定有人在我背后,装神弄鬼。”

  楚晗一字一句,说得铿锵自信。哪怕是佛陀金刚施法的镇海眼都打不服、压不住的一条“孽畜”,他楚晗就可以镇了。

  楚晗又问,小千岁当年为什么会被“吸附”住,那个男孩有什么古怪?您痛快都招了吧!

  房易之显然不想说,被楚少爷一惊一乍的连串盘问,很不qíng愿,眼神不屑,那男孩普通得很,能有什么古怪?反倒是那块地方,那地方一定有古怪啊!

  房老头子说,府学胡同你已经去过,但是您“踩盘子”没有踩实啊楚少爷。府学小学现在经常开大会的那间大礼堂,六百多年前刚建校时就在,你没去看吧?那才是顺天府大学堂真正的旧址。我一个研究了大半辈子前朝历史和古玩意儿的人,都觉得那地方磁场有大问题。而且,你知道那顺天府大堂以前是装什么的!

  装什么的?

  楚晗还真不知道这个典故,书念得还是不够多。

  房老爷子说,咳,说来也是造孽啊。那顺天府大学堂,之前盛放的是明清时期老北京城最庞大、宏伟、壮观的一件国宝。可惜啊,就在十年浩劫之间毁于一旦,找不到了,什么都没了!那东西是关乎帝都风水地脉的神物,假如今天还在,或许还能解开这个死劫。当然,这就是个猜想,谁有能力办得到?

  楚晗一听就站起来,仿佛从原本幽暗的深处扒开一道光线,突然就开了窍。

  楚晗看了一眼房老爷子,忍不住拔脚就想走。

  房易之突然放出悲声,竟然跪地死死抱住他腿。

  老头子qíng绪激动,像是极度悲哀后的大喘气:“小子,你快放手吧别去!

  “我知道你父亲是谁。你爹很有能耐,你比你亲爹当年也不差,我算是服你了。但我老头子真心劝你一句,是为你好——你小子是活菩萨啊你能立地成佛?老头子我也有善心同qíng心,小千岁他被困在这里许多年了,每一年也过得生不如死……他永远都不可能再‘回去’,这就是个天崩地陷的死局。”

  楚晗重新蹲下身,震惊而严肃:“什么叫生不如死?什么叫天崩地陷?您说清楚。”

  房老爷子深深看着他,叹道:“嗳,小千岁非池中之物,喜水怕火,又难过冬,每年冬天都辗转难熬。阳间的烟火气太盛,bī得他没处躲,怎么可能在凡间界久持?

  “更何况,就算他想留下来,怕是有人bī得他不得安宁……他一露相就难免惹人注意,十多年前就曾经在城里躲不下去,被人四处追着,走投无路蹿上高原逃到青海去了,在青海湖里熬了整整一年,那是什么憋屈滋味儿……

  “他对你说过这个吗?或者你听说过这事吗?”

  房老头目光犀利,暗暗打量楚晗表qíng。

  有这样的事……

  楚晗摇头,从未听过,突然万分难受,好像痛在他自己身上。

  楚晗那时是琢磨,小房子那种脾气,也是本xing极骄傲自重的人物,所以没有对他提及陈年往事。至于房易之为什么特意对他说这些,他没细想。

  夜深人静这一阵鬼哭láng嚎,老槐树枝子上一个团的夜枭都惊呆了。楚晗郑重推开对方的手:“我都明白了,谢您今天一番苦意房先生。但是,我不会与他识于危难而不救。”

  “你非要跟那东西纠缠什么?你这痴傻!”房老头看样子是真心想劝住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轻人,歇斯底里得:“你现在有他用得着的地方,所以小千岁会找上你,是他想缠着你。不然你以为什么缘故?你是个青chūn美貌的大姑娘还是你是一头母龙啊?你以为他看上你哪里吗!再想不清楚回家去问你亲爹老子,你就明白这其中原委!”

  “哦……原来他还有用得到我的地方?”楚晗被某些字眼戳了敏感,当时就没细琢磨房老头这句话的弦外之音……

  房易之哼了一声:“不然你以为他跟你穷耗这多时间,是要怎样?你以为当初你们俩认识,是碰巧偶然?老朽对你说句实话,孩子,那天去北新桥,文物局领导根本没有请我去,我是退休好几年一块朽木头。是小千岁命我带他去,是他要露面。”

  楚晗:“……哦?”

  房易之直截了当:“一是怕有不相gān的人毁井。二是因为,他早就知道你会去,他想见你,然后一步一步引你去那些地方,不然你怎么会找到王府下那个庞大的地宫,你以为是谁带你去的?”

  楚晗平静安然:“你说的这些,我早都知道了。他也没瞒我,都说了实话。”

  房易之眼光异样,皱眉:“咳!非我族类,其心必有异端,下一步还指不定要你怎样,要你舍命相付呢?”

  对方一席话,楚晗其实句句都不认同,尤其厌恶那一句“非我族类”。他与这房老头子倒是一个族类,但道不同不相为谋,多说一句都嫌太多。

  “好啊,那就再帮他一次。我怕什么?”楚晗淡淡一笑。

  ……

  为他再涉险一次又何妨?

  ……

  楚晗走开的瞬间,余光看到盘坐墙下的房易之突然双手前踞,深深地对他弯下腰,双膝着地,向他端端正正行了一个大礼。

  这人刚才还急赤白脸骂他不懂事,这时却又表qíng庄重,眼底似乎流露同qíng,又含有某种悲哀和壮烈qíng绪,长久伏地不起……

  楚晗后来觉着,房老爷子这些年来,就如他形容房三儿的那句话,恐怕也过得生不如死,以至于言行心态各种自相矛盾。这人年轻时的经历一定充满不为人知的bàonüè与动dàng,有很多不能提的秘密,双手沾了无辜者的鲜血,罪孽缠身,人格分裂,在滑向恶念深渊的同时,偶然还有一丝良心发现吧。

  如果房老头子是活该赎罪,自己这算什么,他也说不清。

  他从内心不信房易之的话。他永远不信房三儿有过一分一毫试图伤害他的异心。说白了,以小千岁的本事,想把他怎样都不是难事,想让哪一号人就地人间蒸发,就是翻手覆手之间的一念。但是那个人至今没有真正胁迫他做什么。在大理发生的意外,以及后来沈承鹤失踪,他坚信那都不是房三儿的本意。

  因为事关寻找沈公子的线索,楚晗一刻都没耽误,随即就把房三爷召唤回来。

  他两个现在保持了某种比较默契的联系方式,楚晗只要想叫人来,房三儿基本一定会来。要是不出现,楚晗就该急了,这人一定出什么事儿了。他们凌晨两点出发,趁着北方的冬天夜长昼短,二探府学胡同。

  房三儿脸上有那么一丝懒散和疲惫,没有平时那样活泛。这人走路时从身后搭了楚晗的肩膀,身体一半重量挂到他身上。

  楚晗皱眉回头:“没有骨头啊?”

  房千岁脸皮很厚地点点头:“没有。”

  楚晗略带嫌弃地说:“你分量太沉,你走路不要总压着我。”

  “这样还沉?”房三儿哼了一声,沙哑的声音就从楚晗耳后发出:“已经念了轻功口诀,不然一掌就把你拍成一幅画。”

  这话楚晗倒是相信。

  房千岁不知从哪弄来一件特别厚特别土的羽绒服,把风帽都戴上了,还裹了一条大号围巾,简直包成个臃肿的大粽子,那模样特可笑。夜里空气gān冷,风很大,楚晗看到这人用围巾包了整张脸,恨不得眼睛也包上不用看路了。

  房三儿双眼眯着,眼球布满赤红血丝,肤色发白,脑门上三道挠痕愈发显眼。

  寒风裹着砂砾刮进鼻孔,鼻子里都gān涩充血。楚晗知道对方不是怕冷,而是惧怕北方冬天的gān燥,以及各个地方焚烧的煤炉,供应的暖气,蒸腾的热力。普通人估计很难想象,就好似整个人被关进一座巨大的焚烧炉或者炼丹炉里,骨ròu肌肤日夜地炙烤,烧灼。这人一定很不舒服,但是又不说出来。小千岁刚才走路跟他那样搭着,并不是腻歪缠绵的表现,就是不舒服了,也就顾不得平时行走江湖的轻松潇洒。

  楚晗这样一想,想到对方仍然心甘qíng愿陪在身边,心里又很感动。

  第二十五章皇木厂

  楚晗之所以找小千岁出来,他根据房老爷子提点,再联系已知的野史传闻,房易之所指的能够影响京城风水地下磁场的国宝,可能就是当年供奉在顺天府学的神秘、巨大的一块“神木”。但是众所周知,这块传说中的“神木”毁于文革,早都不应该存在了。

  两人凌晨杀了个回马枪。楚晗领着房三儿直奔府学小学后院,找到那座年代最古老的大型建筑。这是一座明清时期典型的单檐歇山顶式大殿,huáng瓦红墙,有十六扇菱花型窗,造型端庄巍峨。殿门上方挂一横匾“顺天府大学堂”。门口大红柱子上还挂着【国家级文保建筑】之类的标牌。

  这座大殿现在是学校的大礼堂,每年开学和毕业典礼,文艺汇报演出什么的,都是在这里。

  楚晗只对上了年代的旧物感兴趣,随即就在礼堂展厅后面发现个很大的仓库。黑灯瞎火,浮尘满室,他们举着微型电筒在很没有条理的旧物堆里搜寻。仓库一个角落堆了很多废旧的课桌椅,明显都上了年代。那些廉价的刨花板子桌椅,更新换代之后肯定淘汰掉了,都卖废品了,根本不会保留。而这里被保留下来的东西,一定都有年头历史,类似文物级别。

  楚晗突然就来了兴趣,埋头扎进那堆课桌椅,打着电筒寻么,像挖宝一样。

  房三爷其实就没明白,楚公子找嘛玩意儿呢?

  但是呢,这人没弄明白又不张口问,可能是怕问题太蠢,跌了英明神武的小千岁的面子。楚晗翻过一件东西就直接眼神示意身后人,“碍事挪走”,然后开始翻下一个。千岁小爷爷于是就跟在身后服侍,默默地拎走一个旧桌子,再伸脚勾走一个破烂椅子……

  房三儿忍不住问了一句:“这些东西每一样有什么不同?你能看出来区别?”

  “对。”楚晗满脸满鼻子挂灰,跪在一个课桌底下照来照去:“每一个都长得不一样,你看不出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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