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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筵冷清_夕大大【完结+番外】(36)

  苏冷清一点都不怀疑这话,按照风筵的这股痴劲,倘若苏冷清肯从了他,他也敢把苏冷清带回家!

  苏冷清想起就心烦,好似压了重石,掉过脸把脊背对着他,不想再多说一句话。风筵自是不懂他的心思,又为那船娘唏嘘感慨,当下也就任由他去了,那一夜俩人各自无言。

  夏天过去秋天到来,客栈住进来两个书生,不管风筵何时送上热水,总能看到他们凑一块读书,当中一人熬夜看书,白天很容易打瞌睡,一瞌睡就掐捏自己,胳膊掐得青青紫紫,却还是这般坚持不懈,就差没头悬梁、锥刺股了。

  风筵回去说给苏冷清听,苏冷清只是嗤之以鼻,不置一词进了里屋。这阵子晚上凉快,他早早吹灯拔蜡,放下帐子去见周公。

  风筵在外屋一头雾水,都说乡试难如登天,各地云集而来的秀才,百把人里挑选前三,拔得头筹才能中举。每次秋闱几千号人,最后也就一张黄榜,不知多少名落孙山。

  苏冷清自己也说乡试不比院试,院试随便糊弄都能过去,乡试倒是要下一番苦功夫,怎么这会子迟迟还没动静?!

  翌日,风筵送水进房就跟身上带着青紫的书生打听,其实姑苏城内大小书院七八家,也不是家家门槛都高上天,鹿遥巷内有家书院最为宽松,只要送足银两给那直学即可。

  风筵喜滋滋回来告诉苏冷清,却被苏冷清送来一个白眼,丢下一句‘学贵得师,亦贵得友’,便又翻看风筵前几日跟当铺买来的闲散书籍。

  风筵听不懂那句话,但光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不乐意去。

  等隔天拿这句请教过那位书生,风筵想想苏冷清的话也有道理。书院贵在有名师传道授业解惑,还有一群人尖似的同窗切磋交流,是以那日在河畔苏冷清才会对他说,开宗书院倒是个读书的好地方!难道他苏冷清进不去开宗书院,就要跑到鹿遥巷那家书院混日子吗?!

  风筵下楼时看到大掌柜,内心就开始纠结不已,大掌柜待他还算不错,里里外外也都熟稔,此刻还真不愿意挪窝。

  纠结到月底发工钱,风筵还是硬着头皮,跟大掌柜说他不干了。

  ☆、第廿七章

  大掌柜拉长脸问他上哪高就,风筵赔笑说去家书院做短工。大掌柜阴阳怪气说,敢情在我这儿跑堂,还比不过给人守瓜棚呀?!

  他风筵一没学识二没本事,去那书院还不是秋收时节,干那帮工、守棚子的短工嘛!

  大掌柜没好气劝他,最苦不过扛锄头,面朝黄土背朝天,还不如待这儿安生,整天想些有的没的,难怪总招苏相公的骂,脑子真真被驴踢了!

  风筵只是挠头憨笑,说自己身板厚实,别说是去守瓜棚,开山辟路都没问题!

  大掌柜投来鄙夷的眼神,你以为给开宗书院守瓜棚,书院就收了你家苏相公?梦没做醒吧?!

  风筵好不惊奇,他只说了要去书院,大掌柜咋知道是那家呢?!风筵对那家书院高山仰止,除了先在附近找个活计盯牢它,还真就一点办法都没了!

  虽然知道自己是在做无用功,但心里总不想放弃,哪怕能为苏冷清探些消息也好!

  大掌柜慢条斯理地说,开了几十年客栈,我这双眼阅人无数,就跟那照妖镜似。你成天介打听那些书院,但你家苏相公眼睛长头上,也就开宗那家入得了他的眼。

  风筵裂嘴乐开了,您老人家,比我还了解他!

  大掌柜嗤笑着说,你俩那点小意思,还以为我看不透?!

  风筵笑不出来了,愣愣看着大掌柜。

  大掌柜波澜不惊说,哪有小厮直呼少爷名字?哪有少爷靠着小厮过活?我看你就跟楼上住的那对一样,当真那些青紫是瞌睡掐出来的?晚上倒是真真熬夜了,却不是干那读书的事吧?!

  楼上住着那对书生,老家都是通县桑镇,五官端正浓眉大眼的那个叫周心冥,总打瞌睡胳膊青紫的叫温玉怀,模样倒是白白净净清秀俊俏。

  这话震得风筵七零八落,瞪了半晌眼睛才反应过来,楼上那对是什么人他不管,但他跟苏冷清可是清清白白,大掌柜可不能乱泼脏水!

  孰料,大掌柜挑起眼皮说,我只说你是那种人,可没说苏相公是那种人,说白了是你对人家别有居心!

  这话让风筵无法辩驳,涨红着脸又羞又窘,瞅着大掌柜手足无措!

  大掌柜抬起眼皮子,仍旧那副阴司腔调,话却说得语重心长。别说人家不搭理你,就算是你情我愿,这事也端不上台面。更何况苏相公胸怀大志,学问好得非是池中物,改日取得功名飞黄腾达,又怎肯与你这种人厮混?!

  大掌柜一席话听得风筵五内俱焚,此刻就见那位周相公走下楼来,喊店小二打些热水上去。

  店小二把热水送上去,大掌柜冲着风筵揶揄。大清早的就沐浴,那温相公的身上,怕又要多了青紫!

  等回到小屋,苏冷清看到他,不由得挑起眉。一般客栈打烊,风筵才能回来,这会子才晌午,人怎就回来了,还一脸丧气样?!

  见苏冷清盯着自己,风筵呆楞片刻,吞吞吐吐道:“我……辞工了!”

  苏冷清眉头微挑,目光落回书上,漫不经心道:“一个跑堂的,上哪找不到?!”

  风筵苦笑一下,合衣躺到床上,沙哑道:“我眯会!”

  苏冷清修长手指,掀过一张书页,漫不经心道:“病了就去找大夫,箩筐里还有几个钱,或把那只公鸡卖了,不到三更天就叫,吵得人都睡不着!”

  苏相公可不是闻鸡起舞的书生,不到天光大亮不会起床,倒是风筵睡得比牛晚,起得比鸡早,挣不了几个铜子,还整天忙得乐呵呵。

  这一觉睡得并不踏实,梦到客栈那俩个书生,周相公拉起温相公的手,调笑着说让我香一口。温相公不肯从他,周相公硬拉不放,将人胳膊又捏紫了。

  风筵正想过去拉开他俩,温相公变成他自己,抓着苏冷清不放,后者正在疾声厉色警告他,要他离自己远点儿。

  苏冷清拿着一把割纸刀,尖头正对着自己的心脏,风筵伤心不已恍恍惚惚,也就用自己的胸膛去凑他的刀尖子。

  倒在苏冷清的怀里,那一刻似得到解脱,毕竟是在梦里,刀子扎着非但不疼,而且还说不出的舒爽。

  等风筵醒来就尴尬了,裤裆里湿了一大块,原来是在自己梦里泄了!

  稍晚一些,苏冷清端着菜饭进来,身上带着淡淡的烟熏味。

  跟着宁知远塞北多年的苏相公,也并非全然像那些江南士子,成天介十指不沾阳春水。风筵不在的时候,捡蛋饲鸡刷洗做饭,大小活计都做得来。

  有时候风筵心疼他,不让他做这些杂事,还惹得苏冷清颇为不悦。

  谁也不是谁的小厮,谁也不是谁的贤内,只是同住一个屋子,凭什么要你风筵来供养我?!当真你是穷耕苦织辛苦持家的秦香莲,我是进京赶考忘恩负义的陈世美啊?!

  秦香莲和陈世美那是两口子,小娘子帮衬自家相公寒窗苦读,我跟你风筵这样算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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