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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您认错人了_清枫语【完结+番外】(67)

  花了半个多时辰在那大桃林里摸索,颜依依几乎走得要绝望时终于看到了一丝光亮,心底总算松了一口气,虽不知前方是什么地方,但看着都是回廊高墙的屋子,而且外边守备森严,想来不是归魇教议事的要地,要不便是归魇教主子们居住的地方。

  还望不是柳家姐妹的居所才是。

  望着高柱前立着的几名面容肃冷的玄衣护卫,颜依依犹豫了会儿,端着托盘上前,毫无例外地被拦了下来。

  “站住,教主正在大厅议事,闲杂人等不能进去!”

  人在这里?

  颜依依心底掠过喜意,低声道,“大小姐吩咐我给教主送些点心过来。”

  拦下她的侍卫狐疑地望了她一眼,竟也放了行。

  颜依依不动声色地往两边望了眼,依着迷宫内的议事大厅的形状估摸了下,端着托盘往右边回廊而去。

  “谁?”刚走了没几步,一声沉喝,一柄小飞刀已自门内疾飞而出,颜依依虽没了内力,但反应还在,飞刀迎面飞来时已动作奇快地侧过身子避开,但终是失了内力护体,反应不够灵巧,飞刀擦着左侧额角飞过,削去半缕发丝,锋锐的刀尾在额角划开一道血痕,颜依依也因为闪躲过急身子有些不稳,手中的端着的托盘摔倒在地,双手险险地扶住旁边的柱子已稳住险些摔倒的身子。

  “你是谁?”伴着一道略显熟悉的清雅嗓音,一只碧玉通翠的竹笛直直袭向她的喉间。

  “非尘,住手!”几乎同一时间,一道沉冷暗哑的嗓音跟着响起,声音隐约带着惊惧之意,话音未落,本直直飞向颜依依颈间的翠笛被一颗细小的珠子硬生生地弹开,擦着颜依依的脖子飞落。

  差一点……

  颜依依捂着胸口长舒了一口气,心跳因方才的惊魂一线还在剧烈地跳动着,一个失去了内力又怀着身孕的女人,差一点,她便魂断那翠笛之下。

  “没事吧?”手臂被人紧紧扣住,扣着她的手臂微微有些颤抖,低沉的嗓音似是也隐约有些颤意。

  颜依依捂着心跳剧烈的胸口,倚着柱子让几近虚软的身子得以站直,一只手绕过一边扶住了她。

  她虚弱地转过头,看到那张久违的银色软皮面具时,悬了一晚上的心奇异地放松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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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嫂……嫂子?你怎么会在这?”是刚才那道略显熟悉的清雅嗓音,带着难以置信。

  颜依依循声望去,看到站在神秘男子身边的男人时,愣了愣,很快便将人认了出来,“沐公子?”

  若是她没听错,刚才身边的神秘男子唤他“非尘”,楚沐风的拜把子兄弟如此凑巧地在归魇教,且似乎职位不低……

  颜依依微垂下眼睑,眼底掠过一丝淡讽。

  “嫂子好记xing。”沐非尘没察觉颜依依眼底的讽意,优雅地作了个揖,看到她脖子上及额上的伤时略略皱眉,望向被银色面具遮住大半张脸的神秘男子。

  “你们先下去。”紧抿的两片薄唇一开一合间,原本还或疑惑或面无表qíng地望着颜依依的几个陌生男人很快便退了下去。

  “随我来。”男子边说着边一手握着她的手一手轻揽着她的肩扶着她往走廊尽头而去。

  颜依依挣了挣,被握着的手和被扣着的肩都没挣脱,也就任由他扶着,熟悉的气息从鼻尖掠过,被握着的手掌下,薄薄的粗茧带着熟悉温热的触感,在肌理间划开,沿着敏感的神经蔓延至心底,将心底一点点冷却。

  “先处理伤口。”

  扶着她回到他休息的房间,他扶着她坐下,拿了药箱过来,柔声道,刻意变换过的粗噶嗓音没有她熟悉的低沉慵懒。

  “除了脖子上和额头上的伤,身上还有其他伤吗?”他望着她,柔声问着,一边轻扶着她的肩想要替她检查。

  她抬手将他扣在肩上的手拉了下来,“我没事。”声音清浅平淡,叫人听不出qíng绪。

  他似是舒了口气,抿了抿唇,沉默了会儿,拿起消毒水替她处理脖子上的伤口。

  颜依依望着他脸上那张曾惦记了六年的软皮面具,衣衫下的手动了动,缓缓抬起,指尖落在了他的面具上,他本¥能地抬起手,用力握住了她的手。

  她面无表qíng地望着他,手动了动,想要抽回,他眼神复杂地望她一眼,然后慢慢松开了那只手。

  “依依。”

  低哑的嗓音,熟悉的声线,带着怜惜的味道,仿佛带了磁,柔柔软软,灌入耳中,滑入心底,激起一片涟漪。

  眼中莫名就湿润开来,眼泪似断线的珠子,大滴的滚落,捻着面具的手剧烈颤抖着,却始终无法平稳地将他脸上的面具揭开。

  他抬起手,覆着她的手,然后缓缓地将脸上的面具揭开。

  熟悉的脸,温柔的神色,憔悴了的脸颊。

  那双熟悉的眸子,流转着柔和的光,正定定地望着她。

  眼泪莫名流的更凶,颜依依却似是疯了般,倏地就着手中的面具,狠狠往楚沐风脸上砸去,有些歇斯底里,

  “果然是你!果然是你!楚沐风,还是君天澈?这么耍着我很好玩吗?或者,你要防我防得如此重?既是如此,你还非得带我回你们楚府gān嘛?给你生孩子,替你们楚家延续香火吗?楚沐风我告诉你,我就是把孩子生下来了我也不会把他留在楚家。”

  似是早料到她会如此反应般,楚沐风身形未动地任由她将那面具狠狠砸向他,面具尖锐的棱角在脸颊上划开一道血痕,他却未抬手去擦,只是神色复杂地看着她发泄,幽深的眸底,是淡淡的心疼。

  “这个,也还给你,你的东西统统还给你。”颜依依一把扯下脖子上戴着的玉佩,再次狠狠地往他脸甩去,被楚沐风抬手接住。

  “楚沐风,从今以后,你我一刀两断,你要做你的西泽三皇子还是做你的魔教教主与我无关。”

  声嘶力竭地吼完,颜依依手用力抵着楚沐风的胸膛便要将他推开自己离去,抵在楚沐风胸前的手被紧紧握住。

  “依依。”他看着她,低低地唤着她的名字,低柔缱绻的嗓音,似是裹着百转柔qíng,让她的心霎那间便软了下来。

  她气怒地用力想要将手抽回,楚沐风怕她用力过大伤着了腹中的胎儿,因而出声劝道,“别伤着了自己和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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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孩子,孩子,楚沐风你就那么在乎孩子吗?”刚刚稍稍降下的火气再次因为他的话而窜起,那天楚夫人和柳寒烟的话如刺般扎在心底,刺得心口直泛疼。

  那日还想着向他求证,可经过了连日来的担惊受怕,他的杳无音讯,他身份上对自己的隐瞒,还需要求证什么?

  她是他的枕边人,却不知道他原来还隐藏着如此惊人的身份和实力,他对她守口如瓶,柳寒烟、柳香儿、沐非尘,一个个看来与他并无太大关联的人,却对他的一切了如指掌。

  他们参与了他的过去,他的现在甚至是未来,而她,除了替他给楚家生一个孩子,只不过一个被排斥在他的世界外的过客。

  相爱一场,不过笑话一场。

  “依依?”他看着她原本失控的脸上慢慢平静下来,挂上飘渺的笑,前所未有的心慌紧紧攫住心脏,呼吸不得。

  扣着她手的手不自觉地收紧,手中拿着的玉佩想要qiáng行塞入她掌中,她慢慢的低头,看着那佩戴了六年,通体碧翠的玉佩,心脏紧缩,一阵一阵地痛。

  她轻轻地拿过那玉佩,他的心稍安,却见她盯着玉佩望了一眼,然后将玉佩缓缓jiāo到了他掌中。

  “当年我无知,夺了你的玉佩,现在,我将它物归原主。”

  楚沐风那双如墨染的眸子沉了沉,心底也跟着沉了下来,“既是已送与你的东西,你便戴着。”说着硬将那玉佩塞回她手中。

  她手掌一合,拒绝了他硬塞来的玉佩。

  他眼底掠过烦躁,抓起那玉佩掰着她手指就要硬塞。

  “楚沐风,这还有意义吗?”她垂眸,幽软的声音,刺得他心尖都在打颤。

  “楚沐风。”她抬眸望向他,定定地望着,很坚决,“我要离开!”

  有波澜从那双古井般幽深平静的眸心泛起,渐成风雨之势,但他的神色却还是很平静,声音也很克制,“理由!”

  “第一,我并不如自己想象的爱你;第二,你没有如你以为的那般爱我,在你心里,我并没有那么重要;第二,我不想继续待在一个于我而言全然陌生的地方;第三,我没有那么qiáng的自保能力,而你也没有那么大的能力保护我,但是,我已经受够了这种三天两头就受伤的日子;第四,我不想沦为传宗接代的工具;第五,我要保护我的孩子;第六,我不想和别的女人分享同一个男人;第七,一个无法信任我的男人,我不要;第八,欺骗我的男人,我不要;第九,利用我的男人,我敬而远之;第十,我只想找一个会认真爱我的男人,而你不是。”气也不喘,颜依依一口气列出十个理由,然后微微一笑,笑容微冷,“十个理由,够吗?”

  他望着她,眸底的风bào渐渐熄成了一滩无波无澜的死水,连带着将其中所有的qíng绪都吞噬,视线缓缓地落在她脖子上已经结痂的伤口上,两片薄唇抿成了一丝利刃,薄锐而冷漠,长指抬起,有些微颤,想要碰触,却终是缓缓垂下。

  “依依,你说得对,我自私地将你带回,却连护你周全都做不到。”低沉的嗓音,似是从遥远的关外传来,苍茫而遥远。

  “你的每一个理由,除了第二条、第四条和第六条,我竟都无法反驳。”他笑了笑,一丝苦涩融化在那笑容里。

  在这段感qíng里,她一边投入着却随时做好抽身离开的准备;自从跟着他回楚府,他看着她脸上的笑容一天天地沉寂下去;而这一年多来,她身上布满大大小小的伤,几乎每一次,他都是最后才赶到,甚至在那大大小小的伤里,也少不了他的一份力;最初提防着她与眉妃亲若母女的关系,他是君天澈的身份一直未曾向她坦白,不用再忌讳时,总以为他对她而言是谁并不重要,只要是她的夫,她的孩子的父亲便高于一切;他利用她之手截杀了慕倾烟,那个已经在那段qiáng烈爱恨中扭曲的女子;他自私地将她带回,却无法护她周全,更遑论她腹中的孩子,尤其是,当他的生命开始进入倒计时时。

  用qíng不深时,可以不用顾忌她的感受,qiáng行将她掳来,只想着有个人陪伴着走完,却也不错;真正用了qíng时,却不得不开始去认真替她考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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