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深钿深吸一口气,躲在被子里,闷闷道:“你这么盯着我,又不过来陪我睡觉,好像在生我气一样,今晚太热了,我只是睡不着,想要和你分开睡,你……你这么生气,是不是以为……”
原深钿七拐八弯说着,越说越觉得不对劲儿,许灼睦为什么会因为一句话生气?难道“分房睡”会刺激到他?
原深钿忙道:“我不是嫌弃你!”
这是他的心里话,他只是思绪太乱,躺在许灼睦身边,会产生奇怪的反应,原深钿需要冷静,需要找大夫看一看。
此话一出,气氛更冷了。
许灼睦挑眉道:“你不嫌弃我?”
原深钿可不敢说“我哪敢嫌弃”这种话,但他却再也不能脱口而出那一长串赞美词了,从前的原深钿,对许灼睦没有奇怪的想法,各种不走心的话都能说出来,可以将许灼睦夸得天上有地上无。
可今晚,他怕自己夸着夸着,会迷失。
原深钿闷闷应了一声。
许灼睦坐到床上,将人从被子里揪出来,夏日的被子虽薄,但闷着脑袋,也给原深钿额头送了一层薄汗。
原深钿还想扯被子,却被许灼睦一把按住。
“昨晚还好好的,今晚就热得很?可你这么热,怎么又要闷到被子里?”
原深钿哑口无言。
许灼睦道:“好好的,怎么起了分房睡的想法,说实话。”
许灼睦语气不重,原深钿却觉得头顶又千斤石头,他垂下眼,手胡乱抓住被子,脚趾蜷缩,在床单上蹭来蹭去。
原深钿咬住嘴唇肉,忍不住抬眼偷看,瞧见许灼睦后,又立刻缩了回去。
他哼哼唧唧,磨蹭许久,或许等着等着,许灼睦就没耐心了,这个话题,也许就会被糊弄过去。
可许灼睦格外的有耐心,甚至斜躺着撑住自己,饶有兴味地瞧着原深钿。
原深钿蜷缩的脚趾更加伸不直了。
许灼睦说,夫妻间不能有隐瞒,得实话实说……
原深钿死死抿住唇,他不是特别有安全感的人,前世虽有朋友,却也达不到亲密无间的关系,原深钿与人相处,从来都保持着一定的距离,这是他的舒适区。
也不是没幻想过,拥有一个可以依靠的港湾。
但……
原深钿活了二十多年,没什么心机,但却也不是特别单纯,对不在意的人和事,他不关心,但若是有什么东西走进了他的心,他就会开始患得患失。
原深钿紧张极了,他忍不住转头,又像被火烧了一样扭开。
原深钿心里很苦闷,还带着点无奈,他这性格,怎么就做不到像别人那般洒脱呢,为什么总害怕,自己当真,而另外一个人却不当真呢。
原深钿张嘴又闭嘴,实在没法告诉许灼睦,他最近的心很乱。
原深钿这时候倒是有点佩服相府千金了,能够胆大到太子府毛遂自荐,而自己身为太子妃,和太子早已亲密接触过,现在却连一句“我好像对你有不一样的想法”都说不出。
原深钿不由叹了口气。
许灼睦道:“怎么了?”
原深钿扭头,看着许灼睦俊俏的脸,他真怕自己说出心里话,对方冷笑一声。
那可太难受了。
许灼睦给原深钿盖上被子,低声道:“睡吧。”
原深钿本以为这是个无解的局,却没料到许灼睦居然愿意放过自己,他侧过头,昏暗的烛光下,看不太清许灼睦面上的表情,但隐约间,原深钿可以瞧见,许灼睦眉眼是温柔的,手上的动作很轻,还给他垫了垫枕头。
原深钿眨眨眼,挪了挪身子,往许灼睦那儿靠近了些。
许灼睦安抚地拍了下他的背。
原深钿闭上眼,有些事,在旁人看来很简单,可对于他这个当局者,却是太难了。若自己只是个旁观者,肯定会劝说,喜欢就直说,被拒绝了也没事,云淡风轻多好。
干嘛要想这么多呢。
原深钿辗转反侧,是啊,干嘛要想什么多呢,可他控制不住,就怕自作多情了。
后半夜,原深钿还是没能睡着,都说晚上,人若是开始乱想,就会越想越多,越想心情越低落。
原深钿觉得,此话有些道理。
他翻了个身,发现许灼睦也动了动。
黑夜里,原深钿低声道:“殿下,你还没睡吗?”
“嗯。”
原深钿摩挲一会儿,才道:“殿下,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原深钿以前没想过问,后来是不敢问,今晚趁着浓密的夜色,终是说了出来。
许灼睦对着他,可惜夜里,原深钿瞧不见许灼睦面上的表情,他只听见,许灼睦说。
“我想对你好。”
想?
原深钿憋了会儿,还是没胆子问出,你喜欢我哪点这种极为自恋的话,他深吸一口气,“殿下,我以前想刺杀你,你为何……为何对我这么好?”
原深钿害怕背锅,一直绕过这话题,今晚,算是鼓足了勇气。
许灼睦闭上眼,很长一段时间的沉默。
原深钿觉得眼睛有点酸涩,准备翻身睡觉的时候,许灼睦才道:“我不会喜欢上,想要我命的人。”
原深钿突然一僵。
许灼睦手伸过来,低低道:“想杀我的人,很蠢,我从未正眼看过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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