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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魂生_川絮长灯【完结】(13)

  这种小炮仗学名叫做小地雷,是过年时大人专门买来糊弄小孩子的,主要作用就是扔在地上吓吓人,顺道儿听个响。

  秋笙托着下巴,似乎在回忆小地雷带给他的童年乐趣:“哦,那玩意儿想要炸死人恐怕是不太行。”

  不太行…江辰一脸慈爱地看着他。

  这小皇帝从小到大始终如一地盲目乐观,好像就算有一天逆贼扛着大刀来杀人放火,他也只会云淡风轻地说一句“哦,情况不太妙”。

  “高将军奏章中有提及对方使用的是何种材料吗?”

  江辰:“高将军对□□也仅仅了解西北军曾经尝试过的几种,现在西北军所使用的,是杀伤力最强的‘红炼’,而对方的□□比红炼强数倍,整个西北军无人涉猎。西北军使用过的□□,包括红炼在内,燃烧后的灰烬都是灰黑色,而北骊的□□爆炸所留下的痕迹,一个时辰内是暗红色,时间一久,才渐渐发黑,三个时辰后才变成普通□□的黑色灰烬。”

  “渐渐变黑?倒像是…”

  “血迹。”江辰轻声接上,“所以西北军管这东西叫‘赤血’,拳头大的这么一点儿,足够炸死一片人。”

  秋笙的眉头拧出几道褶皱:“老头子这才刚死,北骊南蛮就一起找上门来,消息没压住吗?”

  先帝重病三年,南萧王不学无术的好名声又远播四方,朝中几经商讨,为安抚民众稳住军心,便对外声称皇帝龙体安康并无大碍,真实状况只有几位重臣知晓。

  可眼下这南北夹击的局面,恰逢大越外强中干的窘迫之时,说是巧合,实在是让人难以信服。

  “你…”

  “站住!车停下!车帘卷上去!”

  马车倏忽停住,秋笙反应得快,一把撑住车壁才免去了五体投地之苦,江辰年老体衰,一阵天旋地转之后,像一只没壳的王八趴在了地上,双臂大张地抱住了自己的脑袋。

  秋笙拉了他一下,在江辰想开口时伸出一根手指:“别说话。”

  他声音极低极细,江辰几乎是通过口型在辨认他说了什么。

  他看向这少年,见秋笙小心地屏住了呼吸,眼神专注地侧耳听着车外的动静。

  他觉得不太对劲,仔细地辨别了片刻,这才发现秋笙眼底翻滚的情绪不是恐惧,不是紧张,而是隐隐的兴奋期待。他似乎不敢将这种心情不加掩饰地裸露,只好低低垂下眼睛,咬住了嘴唇。

  敢情这孩子大老远从京城跑到花都来是找土匪玩的。

  怪不得他不让带侍卫和御林军!

  “各位爷,我就是个做小生意的,这车上坐的人小的惹不起,我这身上的东西,全…全给您!”

  车外一阵窸窸簌簌,管马车的宫人哆哆嗦嗦地掏出了口袋里的几两碎银,一面悄悄地解开了马匹的缰绳,寄希望于这四匹骏马绝尘而去,多少能分散掉部分土匪的注意力,为车中的万岁爷争取时间。

  “哈哈!就这么点儿东西就把爷爷们打发了?我们抢的还就是惹不起的大爷!等我扒光了他一身衣裳当个看门狗养着,看他还当不当大爷!”土匪头头一推手将马夫撂在地上,“在爷爷们的地盘,你们牛哄个屁!”

  他话音一落,一众的小弟便哄然大笑,笑得竹林为之一颤,看来人数不少。

  江辰一抖,看了眼秋笙,默默地问他对扒光衣服当狗有何意见。

  秋笙扭过头去,盯着车帘,一脸“欢迎来扒”的无所畏惧。

  “我小时候隔三差五就来这儿打土匪,一打打一窝,可带劲了。”秋笙鼻尖挂了一滴汗珠,他的眼睛亮得吓人,“这都忍了多久了,可憋死我了。”

  万岁爷对他那劣迹斑斑的“小时候”如数家珍,且挺起胸脯以此为傲。

  江辰没见过秋笙的身手,还没从被扒衣服的惊恐中解脱,又陷入了深深的自责。这些天的思想教育算是白费,他还不如省点儿时间喂喂狗养养鸟,安心过过晚年生活。

  “呦嗬!狗大爷说话呢你们听着没!”秋笙这回没刻意压低音量,土匪头头大喝一声下了马,吩咐一旁的小弟,“去,把车帘掀开,放狗大爷出来!”

  “是!大哥!”

  脚步声渐渐逼近,江辰那副饱经风霜的老心肝都快从喉咙眼儿里蹦出来了,眼前一阵接一阵发黑发昏,隐约看到秋笙摸到了藏在坐垫下头的长剑。

  一只手抓紧了车帘,他舔了舔上唇,将剑身自剑鞘中轻轻抽出,浑身的血液都烧得沸腾了起来。

  来啊,快拉开啊!

  “啊!”伴随一声凄厉的惨叫,那只开车帘的手被生生扯下来,留下了一截断臂掉在了地上。小土匪痛得满地打滚,脸部肌肉抽搐不停,呕出了胃里的酒肉,阵阵馊臭飘散开去,加重了土匪群的恐惧情绪,他们几乎瞬间便乱了方寸,将两位狗大爷丢在脑后。

  “谁?是谁…是谁?滚出来!”那人下手极快,仅仅是闪了个影子,便飘然溜进了竹林之中。

  秋笙一腔嗜血的激情瞬息灭了下去,不动声色地蹲了下来。

  是个高手。

  通常情况下,土匪都不是正规练就的武艺,这样的野路子破绽极多,就算来的再多也不怕打扫不干净。

  他轻轻皱起眉,眼下局势似乎不那么简单了。

  土匪头头胆战心惊地等了半天,竹林中依旧一片寂静,若不是断臂的小兄弟落下一地触目惊心的鲜血,方才的一闪影简直像是幻觉中的鬼影,不曾真正存在过。

  竹林间只有微风吹过的飒飒轻响,土匪头头认定那挑事的人一见他们人多势众不敢逞英雄了,大模大样地亲自去撩帘子。

  风声霎时一变。

  秋笙别开眼,又是一只断臂,血淋林地掉在了地上。

  “是谁?…啊!---”

  他握紧了长剑剑柄,凝神听着车外的动静。那神出鬼没的杀手无声无息地飞快移动着,落刀之处,大呼小叫的土匪便一个紧接一个地倒了下去,连一字半句的□□呼痛都来不及,便干脆利落地见了阎王。他动作飞快,若是在那土匪头头前来撩帘子的时候倒上一盏热茶,只怕在这窝土匪全军覆没之时,这茶仍是烫口的。

  秋笙提心吊胆起来,若来人心怀不轨,自己恐怕是摆不平他。

  “你…要杀就杀…”那人杀光了他一堆跟班,最后留下了土匪头头,这想养看家狗的大爷忍着断臂剧痛,死到临头,依然不肯低头示弱,算得上是山匪中难得一见的好汉。

  秋笙听到这儿心里一凉,难不成,这高手还是个变态?

  “我本不愿动手,已经给了你们离开的机会,是你自己不肯见机行事。”声线冰冷清淡,偏偏带着些欲说还休的笑意。

  偷听的皇帝陛下喉头一动,将长剑一搁,悄悄撩开车帘一角看出去。

  在他这个角度,看得到那人长发半掩的侧脸,清秀鼻梁深邃眼窝,就是脸色白了些,不过嘴唇倒是红得可人。还有那腰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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