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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嫁衣(华音流韶系列3)步非烟【完结】(19)

  这可能吗?

  绝不可能。

  所以秋璇一点都不担心。

  奇怪的是,这一招施展完之后,郭敖也不再担心了。他缓缓坐下,坐在秋璇的对面。

  “飞血剑法是邪剑,以自己心血为引,武功顷刻之间可提升数倍。但如果cao纵不好,便会全身血ròu都被腐蚀,死于非命。钟石子教给我的飞血剑法,更邪更异,以这种剑法施展出来的剑式,血气浓烈之极,就算是大风都chuī不散。”

  他盯着赤虹落下去的海面。

  “我听说海中有种大鱼,名叫鲨,xingqíng极为凶猛,以海中之鱼为食。鲨的嗅觉极为敏感,尤其是血的气息,往往几里之外都能闻到。”

  他淡淡道:“我这招飞血剑法所化出的血气,对于鲨来讲,就好比是刚刚发生过一场海战,遍地都是尸体。”

  他亦抬头,悠悠道:“不知这方圆五十里内,究竟有多少头鲨。”

  他盯着赤虹落下去的海面。

  “我听说海中有种大鱼,名叫鲨,xingqíng极为凶猛,以海中之鱼为食。鲨的嗅觉极为敏感,尤其是血的气息,往往几里之外都能闻到。”

  他淡淡道:“我这招飞血剑法所化出的血气,对于鲨来讲,就好比是刚刚发生过一场海战,遍地都是尸体。”

  他亦抬头,悠悠道:“不知这方圆五十里内,究竟有多少头鲨。”

  秋璇脸色变了变!

  仿佛是响应郭敖的话,海面上猛然窜起了一只鲨鳍。漆黑的鲨鳍就像是箭一般地窜she到了船底,鲜血不住地冒了上来。

  船底的啃嚼之声,顿时一窒,取而代之的,是鱼尾拍水的刺啦声。yīn沉的海面上,跟着又升起了几只鲨鳍。

  飞血剑法所激起的血气,尖锐而浓重,对于鲨鱼来讲,就跟鸦片一样。五十里之内的鲨鱼,全都被这浓烈的血腥味吸引了过来。船底吸食了药酒而疯狂聚成一团的鱼类对它们来讲,几乎就是摆在餐桌上的美餐。它们毫不犹豫地扎了进去,瞬间将海面搅成一团乱血。

  血,合着药酒,散发出浓烈的气息,吸引了越来越多鲨鱼前来。漆黑的鲨鳍宛如利箭一般撕破海面,重重扎进了鱼群中。

  船底的啃嚼声,骤然止息。

  群鲨搅起一阵阵血làng,等第十七只鲨鱼赶来时,这里已经变成了一场单纯的杀戮盛宴。

  鱼,仍被药酒吸引着,不住涌来,却恰好碰上这群守株待兔的饕餮之徒。

  郭敖的脸色淡淡的,一言不发。他的双眉微微蹙起,眸子中像是有一丝悲悯,不忍心看到如此残酷的场景。

  秋璇恨不得扇他一记耳光。

  郭敖:“你知道吗,我对这幕场景极为熟悉。”

  他盯着那些翻滚的鱼,与翻滚的血。

  “钟石子用飞血剑法训练我们的时候,就跟这幕极为相似。他丢出一块骨头,我们就像这些鲨鱼一样急速游过来围抢。另一半人,则成为这些鱼。”

  他的声音中没有丝毫伤感,似乎只是单纯的回忆。

  秋璇却无法再生气。因为他的目光,就像是一块燃烧过的炭,再没有一点温度。他的心似乎已经死去,所以才没有什么能够伤害它。

  郭敖:“有个成语叫‘饮鸩止渴’,我很久以后才知道。现在回想起来,我们那时候为了争取一线生机,彼此杀戮,不过是饮鸩止渴而已。”

  秋璇轻轻叹了口气:“你知道那时是饮鸩止渴,那么此时又是怎样?”

  再浓烈的血,也有消散的时候。鱼群渐渐被鲨群吞噬、杀戮殆尽,那些吸饱了药酒的鲨鱼,全都红着眼,浮出了海面。它们盯着这艘船。这艘船上,有浓烈的气息,让它们急yù得之而甘心。

  鲨鱼的破坏力,显然比那些鱼群要大的多。一旦它们忍不住诱惑疯狂地向船发动攻击,这只船再坚固也只有化为碎片的可能。

  那时,茫茫大海之上,他们只能沦为鲨鱼的食物。

  秋璇笑了:“鲨鱼的嗅觉极为灵敏,所以才能闻到几里之外的血腥。同样,受到药酒蛊惑的鲨鱼们,也能嗅到船上藏了大量的药酒。它们现在对这东西喜欢的不得了。”

  郭敖:“那我们就将酒坛子全丢给它们好了。”

  秋璇眨了眨眼睛:“那不行。我必须要留两坛。要不我喝什么?何况你若是丢下去,它们暂时会被酒坛吸引,但等酒坛药酒散尽后,它们还是会追着我们……不如这样。”

  她眼中又闪出了狡黠的光,只不过这次显然是对准了那些鲨鱼们:“我们将五只酒坛里的酒倒进那只鼓中,然后将它推到海里,那些鲨鱼必定会被这股浓烈的气息吸引,不再追着我们的船咬了。”

  她忍不住笑了起来。

  郭敖也同意这个办法。想不到这面大铜鼓,竟也有了一点用处,不枉他费尽力气将它搬上船来。铜鼓虽然重,但中间是空的,推下海去,未必沉的下去。只要沉不下去,牵制鲨群片刻,他们就可以从容逃脱。

  郭敖起身,从船舱底部将五只酒坛搬了出来。秋璇松开了绑着铜鼓的绳索。她似乎极为高兴,伸出手道:“给我!给我!”

  郭敖将酒坛递给她,她在铜鼓的shòu钮上按了几下,shòu钮缓缓打开,露出个dòng来。秋璇将酒坛打碎了,倒入铜鼓中,跟着将另外几只酒坛也打碎了,酒液全都倾进铜鼓。

  酒坛打破的一刹那,芳香四溢。那些鲨鱼好像受到什么刺激一般,狂乱地窜游了起来。不时探头出海,朝着船露出尖锐的牙齿。

  秋璇笑嘻嘻地摆手道:“不给你们喝!不给你们喝!”

  等到五只酒坛全都倾倒完,秋璇将shòu钮复位,旋了几旋,旋紧了,拍了拍手,笑道:“好了!你推下去吧。”

  郭敖顺着风làng之势,内力鼓动,噗通一声巨响,铜鼓翻入了海中。这么沉重的负担去后,画舫像是突然轻松了一般,笔直向前行去。铜鼓在海làng中载沉载浮,那些鲨鱼被浓烈的酒气吸引,追逐着铜鼓而去。

  秋璇叹息:“其实我很喜欢这只铜鼓的,它对于我有着非比寻常的意义。今天为了救命,将它丢弃,我的心中实在悲伤……”

  她掩面做哭泣状,郭敖沉默不语。

  铜鼓离船越来越远,一丈,两丈,三丈……

  秋璇突然“呀”了一声,惊叫道:“我刚才一不小心,将相思也装进鼓里去了!这可糟糕极了!怎么办?怎么办?”

  她一面焦急地叫着怎么办,一面却忍不住吃吃地笑了起来。

  她悠悠看着郭敖:“现在,你再也不能bī着我杀她了!”

  秋璇突然“呀”了一声,惊叫道:“我刚才一不小心,将相思也装进鼓里去了!这可糟糕极了!怎么办?怎么办?”

  她一面焦急地叫着怎么办,一面却忍不住吃吃地笑了起来。

  她悠悠看着郭敖:“现在,你再也不能bī着我杀她了!”

  铜鼓在风làng中,眼看就要缩小成一个永不再见的点。郭敖突然出手,一把握住了秋璇的手腕。秋璇还来不及反应,郭敖的身子已然拔地而起,如一只灰鹤般,双袖拍打着水面,凌空疾行,刹那间已凌波飞渡,落在了铜鼓上。衣袖一摆,将秋璇放开。

  鲨鱼们感受到有人靠近,全都呲牙露出海面,无声咆哮。

  秋璇击掌赞道:“好武功。”

  她拾起裙裾,在铜鼓边沿坐下,托着腮看着远处。

  画舫不知道主人已经离去,依旧被机关催动着,向远处行去。铜鼓却一动不动留在海面。渐渐地,画舫没有了踪影。

  秋璇叹道:“下次你再做这种事qíng的时候,能不能先告诉我一声?我的衣服都没有拿呢。”

  郭敖沉默不答,旋开shòu钮。

  那一刻,他的面容忽然抽紧。

  铜鼓之内,什么都没有,只有浓烈的酒液。

  显然,在他进舱取酒坛之时,秋璇已经将相思藏起来了——却不是藏进了这只铜鼓,而是画舫上的某处。

  他千算万算,无比小心,最终还是上了她的恶当。

  举首,那只画舫早就不见了踪影。就算他有通天本领,也无法踏波再回到画舫上。而周围的鲨鱼,却全都双目血红地看着他,等着搏他而噬。

  郭敖静静思索着,缓缓坐了下来,就坐在秋璇的对面。

  “你为什么非要救她不可?你可知道我们现在的处境?”

  淡水、食物、衣物都被留在画舫上,他们已一无所有,四周却是茫茫大海。

  就算他不杀她,他们身处在铜鼓之上,哪里也去不了,水下都是红了眼的鲨鱼,大风bào随时都会来临。她为什么要将自己置于这么危险的境地呢?

  秋璇微笑着注视着他。

  “你相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真爱?”

  郭敖缓缓点头。

  秋璇叹了口气。

  “有件事,我本不打算跟别人说的,但事至如此,我们可能连今天都活不过去,而你也不像是口风不紧的人,我就跟你说了吧。”

  “你说的没错,六年另三个月前,我遇到的人,的确是她。也的确是从那一刻起,我不再争,不再追逐什么。”

  “因为我爱上的人,不是卓王孙,而是她。”

  郭敖吃惊地看着她。

  秋璇的目光中有无限哀婉。

  “你能想象,一个女人,竟然爱上了另一个女人?从此,她无法再爱任何一个男人,但她又知道这样的事qíng是多么为世人所不容,所以只能躲在海棠花下,躲在美酒中,虚掷年华。”

  她抬头,静静地看着郭敖:“你说,她又怎么能跟她争,她又能争些什么?”

  郭敖沉默无语。

  这个答案,实在太惊人,却似乎又带着某种合理xing。

  秋璇爱卓王孙吗?似乎应该是爱,要不为什么留在华音阁中。但她又为什么能容忍卓王孙与别的女人缠绵?

  这或许就是答案,因为她也爱上了卓王孙的女人。

  多么为世不容,竟不能提起。

  郭敖斟酌着,缓缓道:“真的?”

  他忍不住开始同qíng她。原来海棠花树下,尽是她对自己的放逐。

  秋璇:“假的!”

  她忍不住笑了起来,这一笑就止不住,笑得花枝乱颤。

  “你可……真是幼稚,连……这种事……都相信。”

  她的笑很张扬,却丝毫无损她的妩媚。笑声在沉闷的海面上回响,四周的墨云沉了下来,bào雨似乎随时要来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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