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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秦国师_故筝【完结】(158)

  瞧他那副模样,难道不是梗着脖子,死不认错,非要带走扶苏吗?

  徐福正疑惑着呢,就见姜游的目光落到了自己的身上,姜游眼里盛着满满的疼惜之色。

  徐福:……

  受伤的不是他,是嬴政啊!

  也正是如此,徐福才觉得心头的不快,难以消去。

  徐福站起身来,走到姜游的跟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从这个角度望去,便显得徐福的目光十分冰冷。他沉声道:“我是未曾受伤,但王上却伤了。师兄,这便是你做出的好事!”

  姜游被他说得越发羞愧,右手紧握成拳,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眼看着气氛便就此僵住了,突地有内侍在殿外,低呼了一声,“扶苏公子怎的来了?”

  这一声的音量可不小,殿内的众人都听了个一清二楚。

  嬴政微微皱眉。近来他对扶苏的怪异举动也有了个大致的了解,扶苏年纪虽小,但却极有自己的主张,他会在此时来到殿外,应当是有事要做了。是来为郑妃求qíng的吗?嬴政很好奇扶苏会做什么。微微犹豫一下,便令人放扶苏进门来了。

  扶苏跨过门槛,慢吞吞地走到了徐福的身边,扶苏紧绷着的面色松了松,先向嬴政行了礼,然后才看向了郑妃和她身旁的姜游。扶苏这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个被母亲记在心中的男人。

  在王宫中时,郑妃一向对扶苏表现得极为冷淡,但是离开王宫后,她那颗深藏起来的慈母心又彻底爆发了出来。或许是人总是贪婪的,多年求而不得的东西求到了手,便渴望能获得更圆满的生活。她忍不住惦念宫中的扶苏,这才导致姜游受她表现出的qíng绪所扰,做出了鲁莽之事。

  但郑妃如今却不敢对上扶苏的眼睛。

  她总觉得自己的儿子,虽然年纪小,但总是聪慧的,敏锐的。他从来不会因她的冷淡而心生不满,像是生来便懂了她的一切隐忍与痛苦。

  可她如今却反倒为扶苏惹来了麻烦……

  扶苏盯着郑妃瞧了一会儿,然后突然挪开了目光。

  徐福脸上仍旧怒意未消,扶苏很少看见徐福这副模样,不由得问道:“老师可是在生气?”问完,他也不等徐福回答,便看向嬴政,淡淡道:“父王,做错了事,是应当责罚。纵然是扶苏的母亲,扶苏也不敢为之求qíng。”扶苏顿了顿,道:“只是望老师不要再生气了。”

  扶苏这一番话说得可实在漂亮,起码让徐福心头骤然舒服多了,他又很好地表明了自己明事理的立场。如此年纪,能有这样的表现,实在是足够惊人眼球了!

  此时嬴政的怒火也逐渐消了,或许是见到徐福为他动怒的时候,嬴政便没之前那样瞧姜游不顺眼了。

  换个方向来看,若非姜游愚蠢地gān出这等事来,他也不会瞧见徐福为自己而担忧的模样。

  这实在是太难得!

  连带的,肩上的伤似乎都不是那样的疼了。

  嬴政冷哼一声,将怒气收敛起来,淡漠地瞧着下面的姜游与郑妃,道:“此后宫中再无郑妃,扶苏乃寡人一人之子,郑妃已在疗养时不慎逝世。”

  郑妃脸上神色变幻莫测。

  其实她早就知道会有这样一天的,只是今日嬴政当着面讲了出来罢了。

  如此一来……王上是杜绝她日后再同扶苏相见的可能了吗?

  郑妃深知对于扶苏来说,这样的结果便是最好的,否则日后,或许扶苏便可能会拥有他父王那样的经历,受她所连累,被质疑其血脉并非秦王室正统。

  姜游并不懂其中的弯弯绕绕,他没想到如今扶苏身为秦王室的长公子,日后要肩负的是什么,他只想到了郑妃的委屈与难过,忍不住道:“……秦王,如此之后,那郑姬不是便再也无法与扶苏相见了吗?”

  “她已是你的妻子,与这王宫没有半分gān系,自然不该见扶苏。”嬴政冷冷道。

  姜游一怔,不知是应该先为“她已是你的妻子”这句话而感觉到欣喜,还是为后半句话而感觉到揪心。

  他偏过头去见郑妃,郑妃已经恢复了镇定的模样,她举起手,匍匐于地,朝着嬴政行了大礼,“谢王上!”她高声道,语气真挚又庄重,“姜游之过,我同姜游甘愿承担。”

  徐福不由得看了看扶苏。

  却见他小小的脸上,半分qíng绪也没有,像是早就知道会有这一日般。

  因为顾及到扶苏,以及那姜游同徐福的师兄弟关系,嬴政最后还是没能把人给宰了。

  姜游是个四处行医的大夫,嬴政便令他去寻找徐福炼药所需的药材,每寻到之后便要送到咸阳来,这便是偿还他罪过之法。

  而郑妃偿还的方法,便是再也不见扶苏。

  嬴政命人将他们送出宫去,不愿再多瞧上他们一眼。

  瞧这等糟心的人和事儿,还不如寡人多瞧一瞧徐福。

  郑妃同姜游跨出门去,扶苏这才动了动身子,语气平稳如同一个成年人,“你去吧。我会在父王和老师庇佑下过得很好。你也应当与姜先生过得很好。”他的口吻俨然像是已经成长起来的大男孩,平等地同自己的母亲对话。

  郑妃看着他,眸光闪了闪,最后闭了嘴,转头同姜游头也不回地离去。

  此时扶苏歪过头,瞧着徐福,语气骤然软糯了不少,听上去还有几分可怜,“老师如今可还生气吗?”

  “若我生气,扶苏公子也要想法子来偿还我吗?”

  “这是自然。”扶苏认真道。

  徐福本也就是随口一说,他哪里需要扶苏一个小豆丁为自己做什么?他有了一个嬴政,早就便是想要什么,便有什么了。偏偏扶苏当真地应了。徐福犹豫了一刻,脱口道:“那便为我照顾胡亥吧。”

  扶苏一怔,眸光闪动,“要照顾胡亥一辈子吗?”

  “随你啊。”徐福道。

  若是到时候,这二人依旧走上不合的路,甚至手足相残,那他便不可能还要求扶苏照顾胡亥了。

  日后的事,谁说得准呢?能照顾一时,那便是一时了。

  扶苏拜别了徐福,笑道:“我这便去照顾胡亥了。”

  徐福站在大殿门口,瞧着扶苏的矮个子在长廊上走过,不远处的天边霞光密布。

  而此时,王翦率军已经与魏国邺邑的大军打了起来。

  邺邑难攻,第一场仗,秦军便败了。

  战报传回来时,已经是好几日之后了,这消息也并未能瞒过其它诸国。其余几国齐齐松了口气,心中多少有些看不上嬴政。心道,秦王想要拿下魏国,实在想得太过天真!这秦国恐怕还是要走上从前的老路啊!

  一时间诸国君王再难有之前的重重戒备警惕。

  邺邑战场上,次将桓齮求教老将王翦,如何应对。

  王翦不慌不忙,甚至连半分忧色也无,“再攻一次,若攻不下,尔等便率人分兵攻打其它城池。”

  有小兵传来消息,说他国中人嘲笑王翦老矣,再难为秦征战,王翦听罢,笑了笑,道:“如此便好!如此便好!”

  旁人听不出他话里的意思,一头雾水地退下了。

  ……

  奉常寺中,jīng神不再那样困倦的徐福,主持了月末的卜筮活动。

  奉常寺上下,同卜邺邑之战。

  第93章

  太卜署内众人环坐一团,面前摆着卜筮工具。

  而徐福却是独自立于一旁,全然不cha手卜筮之事,其他人也已经习惯了徐福的这副模样,甚至他们很高兴徐福这样放开手的态度,至少给了他们表现的机会。不然,徐福若真是要一力包办,那谁还能比得过他的本事?

  此时邺邑之战战况激烈,第一战未能胜的消息传回咸阳以后,秦国上下,倒是比嬴政更为着急。

  这次卜筮,便有不少人测此战的凶吉。

  徐福早早就放了心。如今凶兆已过,那接下来该应验的便是出征顺利了。

  既没有大的祸患,jiāo给太卜署中人,慢慢卜筮,又有何妨?

  他们卜筮的时间实在花得太长了些,徐福站了会儿便觉得有些脚麻了,这做上司,还不如做小喽啰呢,起码可以随意坐地上。徐福让王柳盯着他们,随后便先回去坐着休息了。

  直到当日散值时,写着卜筮结果的竹简方被送至了徐福的跟前。

  如今徐福的地位不一样了,他要直接将这竹简带到宫中去,也无人会说什么。

  徐福来不及细瞧那些竹简,便命人收拾好,用布兜起来,jiāo由内侍,一同带回宫中去了。

  太卜署中有人瞧他走远,不由得同旁人叹了口气,道:“不知道我们何时才能赶上他那位置……”

  如今他们也都知晓徐福的出身来历,若说一个典事算不得什么,那他有了个做国尉的师兄,谁还敢小瞧?何况论起师从,又有几人能比徐福更高?

  徐福不知身后数人正暗自艳羡自己呢,他坐着马车摇摇晃晃地离开奉常寺。

  正要进王宫时,恰与一马车擦肩而过。

  那马车走得极慢,里头还不时传出两声咳嗽。那马车原本都已经越过徐福去了,偏偏它突然又停住了。里头有人掀起车帘,露出一张脸来,一看就像是谁欠了他钱一样。他盯着徐福,冷笑道:“徐太卜倒是好生惬意……小小太卜,还整日进出宫中……比我等还要尊贵了……”

  这话听着可实在太过恶意,徐福掀起了车帘,朝那人看去。

  这不是昌平君吗?

  徐福方才想起,昌平君吃了不少苦,已经从蜀地回来了。如今见着他,再一想他那莫名其妙死了的儿子,自然心头怀恨,看他极不顺眼,会脱口而出这样的嘲讽之言,也不奇怪了。

  徐福懒得与他计较,在道上反倒还挡了路。

  倒是那小内侍,笑了笑,道:“昌平君如今还不知晓吧,如今已是徐典事,可不是徐太卜了。”

  他儿子去了蜀地便没能回来,反倒是这小子做了典事?昌平君听完,当即气得喘气都不顺了。

  内侍道:“王上有召,我等不便多留,昌平君请。”内侍说罢,便立即赶马车朝王宫去了。

  昌平君以为自己说出的话,能将徐福刺个痛快,可谁知道,对于徐福来说,半点影响也没有。若这样的话便能刺到他?那他还不知道要生多少气呢。

  昌平君只能gān瞧着徐福坐着马车远去。

  昌平君心中不忿至极,心中将嬴政翻来覆去暗骂了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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