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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秦国师_故筝【完结】(467)

  这时嬴政才道:“不是要看角抵戏吗?”

  吕公忙点了点头,道:“那便请移驾到厅中。”

  “带路吧。”嬴政口吻冷淡,颇有些高高在上的味道。看吕公做派,他就知道吕公应当已经猜出他们的身份了,既然如此,那嬴政也就直接了当地摆出国君的架势了。

  很明显,吕公很吃这一套。

  哪怕嬴政和徐福对他再冷漠,他的态度只会更为恭谨。

  徐福和嬴政刻意走在了后头,吕公知晓他们不喜有人轻易来打扰,便识趣地快步走在了前头。

  此时,徐福压低了声音问嬴政:“真要去看角抵戏?”

  嬴政的口吻颇为无所谓,“你不是说没看过吗?”顿了顿,嬴政接着笑道:“何况那吕公想要巴结我们,好占便宜,那自然要他先付出代价来了。”

  徐福忍不住在心底补了一句。——可是就算吕公付出了代价,也巴结不上他们啊。

  说着,他们便入了大厅。

  吕公来询问他们的时候,其实就已经将角抵戏都准备好了,只待徐福和嬴政一句话而已。不得不说,吕公在招待人这一方面,还是极有一手的,至少很容易便能给人留下面面周到的感觉。

  但正是因为太过面面周到,徐福反而对他有种抵触感。

  角抵戏实质上便与杂耍差不多。

  徐福很少观看这个时代的角抵戏,这时听着外头哗啦的雨声,再瞧着角抵戏,也算是别有一番滋味了。

  徐福和嬴政在主位落座,吕公自觉地退居了。

  不久后,吕公的妻子携着吕雉也出来了。大约是因为她昨日已经大着胆子上门来找过,此时吕雉见了徐福、嬴政二人,便落落大方地冲着他们娇俏一笑,像是全然忘记了昨日被拒的尴尬一样。

  吕雉和她的母亲坐在了一处,当然离徐福等人有些距离。

  虽然这个时代男女大防不严,但总归来说,许多女xing地位仍旧不高,因而不能轻易近客。

  这时角抵戏的角者刚走到堂前来,吕雉突然拉了拉裙摆,笑道:“母亲,昨日你让我jiāo给两位客人的东西,我已经送去了。”

  嬴政立时便眸光冷了冷。

  这吕家女儿竟是还爱撒谎?

  徐福倒是一下子就听出了吕雉那句话,可以判作两个意思:一个是只是送去了,但是收没收,便没有提及;而第二个,那便是送到了,而徐福和嬴政也收下了。无疑,吕雉将这话一说,旁边的人定然会以为是第二种。

  吕雉是故意说给谁听的吗?她倒是胆子大,不担心他们震怒之下,找她的麻烦吗?哦,对,也是。吕雉那句话既然可以看作两个意思,那自然也能成为吕雉为自己辩解的借口。

  吕雉是个聪明人。

  虽然并不见吕雉使什么高明手段,可从细微处窥见端倪了。果然不愧是历史上赫赫有名的吕后!

  她实在太聪明了!

  徐福欣赏聪明的人,但实在不欣赏敌方阵营中聪明的人。徐福微微有些纠结,他该如何告知嬴政,不能留下吕雉,日后她会酿成大祸呢?单看吕雉现在的野心,徐福就觉得不能再放纵她成长下去了。

  心思百转千回之后,徐福拉了一把嬴政的胳膊,嬴政反握住徐福的手腕,冷眼扫过了吕雉,低声道:“是个聪明人,只可惜还不够聪明。”

  他们说的声音自然极低,不会被旁人听了去。

  “为什么?”徐福不由得问。吕雉还不够聪明吗?

  “寡人若是要杀人,你说……需要理由吗?又有谁敢与寡人论公道呢?”嬴政转过头来,看着徐福,淡淡道,全然没有在说血腥之事的自觉。

  徐福无语凝噎,但他不得不说,“……你说的是。”所以其实吕雉耍什么心眼儿都没用。

  她没有权势,没有地位,唯一可以依靠的就是她的头脑,但是在绝对的权势跟前,头脑有时候也没用。

  吕家看起来在单父县极为厉害,但是在嬴政眼中什么都算什么。

  可以说吕家父女若是有什么打算,怕是就要打算错了。

  很快,食物被送上桌案,角抵戏也开始了。

  嬴政知晓徐福没了记忆,便在他耳边低声道:“据传上古的时候,有人与shòu斗,从shòu处得到启发,便在武器上装上角,以角抵人。但到了先秦的时候,以角抵人便演变成为了两两相抵,也就是二人相抵角力,后来又衍生出了扛鼎、走索、舞剑等表演。民间和不少官员家中都甚是流行,只是好的角者自然都在寡人的王宫之中,只是你从前不爱看这些,寡人便极少叫人来表演。”

  徐福此时已经被勾起了兴趣。

  “若是跳舞奏乐,我自然没甚兴趣,但这……我还是感兴趣的。”徐福低声道。

  嬴政忍不住抬手抚了下他的头顶,“嗯,你失忆前,便总与寡人说,不爱瞧什么舞乐。”

  徐福心底微微一颤,好像深处有什么地方,渐渐有东西破了土,拼了命地想要钻出来。

  徐福的心跳有些快。

  是……是嬴政的什么话,触动到他脑子里溜走的记忆了吗?

  “怎么了?不是说感兴趣吗?怎么又不看了?”嬴政握了握徐福的手,温热的触感很直接地传递到了徐福的手背上。徐福扫了一眼已经卖力表演起来的角者。

  徐福有些失望。

  听嬴政说起来的时候,他觉得实在太有意思了。角抵戏完全承载了古代的艺术文化啊!

  但是作为一个在上辈子,见识过不少杂技的人,便觉得没那样惊奇了,并没有体现到多少的古代艺术文化。而且不得不说,这时候表演起来,更没有什么安全措施,技艺不够jīng彩,反倒是他们身上的危险吊住了观看者的心。

  嬴政见徐福默默盯着不语,于是低声道:“可是觉得他们表演得无趣了些?等回到咸阳后,寡人便让人为你好好表演一出角抵戏。”

  徐福转头看了他一眼,不知道为什么,徐福觉得嬴政说这句话的时候,有些怪怪的,像是带着几分窃喜一样。不过转过头来,徐福又觉得应当是自己听错了。

  嬴政怎么可能会窃喜呢?这样的qíng绪出现在他的身上,就太违和了。

  徐福收敛起心神,还是先专心投入了这场表演中。

  一边吃些食物,一边看着角抵戏,不知不觉天色便黑了下来,而外面的大雨竟然还没停。

  角者渐渐散去,吕公起身,看了眼庭院中淅沥的雨水,叹了口气道:“明日怕是雨也不会停了,尊驾恐怕也去不了我那长女的故居了。”

  “不会。”徐福淡淡地截断了吕公的话,“明日不会再继续下这样大的雨,至少……能停上一个时辰。”算一算时日,bào雨能下这样久就已经较为骇人了。

  一般来说,就算是接连不断地下起bào雨,而实际上,中间也是会有停顿的。有时候会停上一个时辰,有时候甚至停上几个时辰方才继续下雨。

  bào雨下得久了,那天上也没有那样多的云来化作雨滴啊。

  吕公诧异地看了徐福一眼,心底自然是想反驳,只可惜他没敢反驳,只是淡淡一笑,正yù亲自送他们回屋。

  此时吕雉出声了,“父亲,客人要去姐姐从前的住处?”

  “不错。”吕公说着便忍不住笑得双眼眯了起来,“他们乃是你长姐的旧识。”

  这说出去,吕公倒是觉得极有面子的。

  对方入住到吕府,也不过只能说是萍水之jiāo,但是他那长女与他们是当真有jiāoqíng在的!

  而吕雉此时的脸色却有些发白,她眸光沉黯地笑了笑,道:“没想到客人竟与姐姐是认识的。客人明日要去姐姐从前住的地方吗?不如我来带路好了。”

  昨日可没见她用这样亲昵的口吻,还一口一个“姐姐”,此刻看上去倒真像是个天真的妹妹。

  吕公似乎看出了吕雉的不对劲,他皱眉斥道:“胡闹什么?这些事自然有下人去做!”

  吕雉却定定地看向吕公,不紧不慢地道:“父亲说错了,两位客人都极为贵重,怎能jiāo给下人呢?父亲不便出门,那我陪同便是。”

  “可你……”

  “可我是女儿家?”吕雉截断了吕公的话,“这又有何妨?姐姐不曾也在外独自行走吗?”

  吕公自然不好在徐福和嬴政的面前说凤姑娘的不好,便也只有沉着脸咬牙应了。

  大约吕公根本没想到,自己的女儿竟然骨子里都带着不肯屈服的特质,一时间吕公还有点没能接受这个认知,于是眸光颤颤巍巍,最后定格在了震惊和恼怒之上。

  许是害怕将qíng绪曝于人前,吕公便没再多说,忙道:“我先送尊驾回去吧。”

  徐福点了点头,和嬴政走在了前。

  吕公走在后,此时忍不住回头瞥了一眼吕雉。而吕雉却是对她的父亲淡淡一笑,看上去仿佛只是个乖巧的女儿。

  徐福和嬴政吃饱喝足,娱乐活动也进行完了,于是二人沐浴一番,便早早相拥入眠了。至于别的,他们倒是没有做,实在是徐福不太喜欢吕府,他很难想象自己在吕雉的府上,和人啪啪啪,那该是怎样的一种诡异滋味。

  嬴政自然也就随了他。

  反正前段时间趁着徐福失忆,嬴政已经慡了个够,现在也该适当地后退了,免得日后徐福恢复了记忆,他就实在不好jiāo代了。

  这一夜平静地过去了。

  徐福和嬴政都是带了内侍在身边的,自然伺候便由他们接手。毕竟哪怕是这样的琐碎小事,他们也不敢jiāo给他人来进行。

  于是内侍一边服侍着他们洗漱,一边低声说起了,他们在府中听来的话。

  “从前吕家下人都不知晓,还有个大姑娘。”

  “吕娥姁很受吕公的重视,她母亲也很疼爱她,相比之下,凤姑娘便很少有人提起了。”

  “也有人猜测,吕娥姁与凤姑娘不合。据说从前,吕公一心疼爱凤姑娘,吕娥姁似乎不得什么宠爱……”

  “那吕娥姁的母亲对这对姐妹有什么不同的态度?”徐福洗净了手,低声问道。

  内侍摇头,“这就打听不到了,只知吕娥姁的母亲从前很少出来见人,不过……不过说来也怪,凤姑娘离家去学岐huáng术了,她的母亲便常出来走动了……”

  这吕家毕竟不是什么厉害地方,要从府中下人口中打听些什么,实在太容易不过,只是年代久远的事儿,便打听不来了,因为有些事儿,那也不是下人能知道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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