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驸马守则_清歌一片【完结】(51)

  他亲历过数场战役,知道真正退败的战场应该是什么样子,到处都是被仓皇丢弃的武器和盔甲。但是现在,吴拓军队所过之处,不过只横七竖八地倒了些旗帜。

  这完全不合常理。

  他低头想了下,脸色突然大变,召了西戎将军过来,把qíng况说了下,叮嘱他小心防备,不用追击,自己就带了一队五十人的jīnggān护卫,马不停蹄地朝戎阳赶回。

  武兰到戎阳,急行军两三天就能到,但是现在,因为追击吴拓,路程又被拉远了一天。

  他心中隐隐有一种感觉,这场战役,真正的目的就是把他从戎阳调离,调得越远越好。背后的目的是什么,他想到那个前些天被捉到的探子,只能归结为和昌平有关。

  有人在他浑然不觉的时候,暗地里已经策划了一场针对昌平的yīn谋。

  他的冷汗涔涔而下,唯一的希望就是自己猜测错误,只是吴拓想引诱他的军队入彀一网打尽,又或者,王宫守卫森严,想混进去并不是件容易的事,只盼望在自己到达之前,还能来得及阻拦这场yīn谋。

  但是他的希望落空了。第三天一早,当他风尘满面地到达王宫大门时,迎接他的是摄政王叔一张沉重愧疚的脸。

  “步将军,公主,她失踪了。”

  步效远如遭雷击。

  一路之上,每次当他的脑海中跳出昌平可能会出事的念头时,他就立刻qiáng迫自己停止去想。但是现在,却真的发生了这样的事。

  “到底怎么回事!你给我说清楚!”

  步效远猛地一把掐住了王叔的肩膀,眼中仿佛喷出了火。

  王叔觉到了肩膀处他指下的一阵剧痛,却是极力忍住了。

  “将军离开的第二天一早,公主就失踪了。寝宫前几个守夜的侍女昏睡不醒,看起来像是被下了药。上国公主在我王宫,不敢托大,守卫比起从前更是森严。本王严厉查问过当夜所有值守的卫兵,并无异处。知道蹊跷,命人仔细搜检了整个王宫,这才在园子的一座假山之内发现了个地道入口。王宫建起已有将近百年,从来没听说说地下有这样的通道,且这通道看起来还很新。本王想来想去,前几年叛贼当政之时,曾在王宫大兴土木,应该就是那时挖通的,想来是为自己留存后路。这几日不敢怠慢,城里城外处处都搜检过了,只是并无消息……”

  步效远一声怒吼,额头青筋突突直跳。

  王叔脸色有些发白。昌平公主虽是秘密留下,只在这地出了事,而且还是在王宫之中,若真有个万一,自己也是难辞其咎。

  步效远松开了王叔的肩膀,飞奔到了她住的寝宫之前,见内室寂寥一片,梳妆台前半开的匣子里斜斜挂着一支衔珠凤钗,连那幅chūn被也还卷在chuáng榻之上,仿佛她刚刚起身离开。

  “步将军,步驸马,表哥将军,步表哥……”

  他定定望着那幅卷起的chūn被,耳边仿佛又响起了她在这里嬉笑着捉弄自己的声音,满面娇俏。而今他还在,她却芳踪难觅。

  “这里还是公主失踪前的样子,没有动过,怕抹了线索……”

  赶了过来站他身后的王叔讷讷道。

  步效远没有说话,拿了她戴过的凤钗,大步朝外而去。

  愤怒过后,他在深深地自责,但是很快就中止了这种现在完全不需要的qíng绪。

  昌平被人掳走,他一定要把她找回来。现在唯一的线索就只剩下了吴拓。他要从他的口中撬出追踪的方向。

  她必须要回来,哪怕这条救护的路会血流成河,践踏出人间的修罗地狱!

  ***

  第三天的中午时分,步效远就赶回了距离武兰一百多里的军中。当他出现在西戎将军的面前之时,他望着这双布满了血丝却目光炯炯的眼睛,微微地凛了下。

  不过几天之间,他仿佛化身成了另个人,不再是那个沉朴的驸马将军,而是一只浑身隐隐散发着嗜血气息的猛shòu。

  他很快就把qíng况jiāo代了下。

  果然如步效远之前所料的,这边停止追击后,对方并没有继续逃离,只是远远地停驻了下来,每天不时冲过来挑衅一番,好几次,吴拓甚至亲自骑马到了两军阵线中间,朝着这边rǔ骂,叫步效远出来决战。

  他还不知道步效远已经在武兰和西戎之间来回了一趟。

  “今夜在阵地左右设下埋伏,明日我诱他再来,旗动而鼓,击鼓而进,率中路合攻吴拓之兵,打他个措手不及!”

  ***

  残阳如血,天边的红云翻滚,仿佛燃烧的狰狞的火。

  当看到自己军队的两侧突然涌出杀声震天的伏兵之时,吴拓有瞬间的失神。

  自从武兰一战大败之后,他带着残余旧部潜伏在幽深的武兰山中,知道翻盘无望,正打算去投奔从前与姬如流有相jiāo的北夏,他得到了来自北夏的授命,继续留着,等待后命。

  没了西戎和姬如流,他的身边只剩一千不到的残兵败将,昔日勇冠三军的吴拓,如今也只能看人脸色。

  他一直等着,直到十天之前,等到了新的消息,让他去攻打武兰,等戎阳援军赶到,只许败,不许胜,更不许放他们回去,要一直与对方纠缠,等满十五天,他就可以撤离,赶去北夏。

  他不清楚个中缘由,但照办了,觉得窝囊的时候,就纵马到了阵中rǔ骂对方的上将步效远,这个他仇恨的人。他希望能亲手斩杀下他的头颅。

  今天也是这样,他带着身后的列兵到了阵中,像前几次那样举着手中的戈戟大骂步效远是缩头乌guī的时候,他看见一匹快马朝他飞驰而来,近了些,才看清马上的是个盔甲森严的年轻男子,他的身后是排排的列兵。

  “我是步效远,你就是吴拓?”

  他停在了距离他不过几十步之外的地方,面容沉静,看不出喜怒。

  武兰一战,他没有和步效远正面jiāo锋过。知道他年纪不大,但没想到竟然还如此年轻。

  “正是吴拓!步效远,你rǔ臭未gān,竟也到我跟前卖弄,趁早下马求饶,本将军饶你一命!”

  吴拓哈哈大笑起来,但是接着,他吃惊了。

  他看见这个年轻人竟然置若罔闻,只是咬着牙,猛地拔出了腰间的一柄厚背大刀,金铁铿锵声中,催动身下的马就朝自己直直而来。

  他仿佛离弦的箭,转眼就到了自己的跟前,他仓皇之下,急忙举起手中的戟迎了上去。相格之下,他一凛。

  这个姓步的年轻人臂力惊人,与他不相上下,无怪当初会令北夏世子受rǔ含恨而去。

  几番格斗下来,吴拓的后背沁出了一层冷汗。

  这个年轻人的每一次出手,都带了毫不惜命的凛冽和狂烈,但他却做不到这一点。到了他这个地步,每一次出手都要先问值不值。

  他想起了北夏来使的命令。不是打败对方,而是拖住对方。

  他立刻做出了决定,后退。

  他虚晃一招想掉头,却听见对方的阵营里鼓点大作,然后,他的队伍两侧杀出了密密麻麻的伏兵,两军很快就缠斗到了一起。

  这不是他要的。

  “鸣金,撤退!”

  他大叫,但是晚了。对方bī迫得很紧,而且左右中三路在慢慢地合压过来,他的部属已经无法全身而退了。

  他的最后一戟,重重削在了对方的马腿之上,一阵嘶鸣声中,步效远腾身从马背上跃了下来,落到了地上。他微微冷笑,一扯马缰,挥戟挑开了拦住自己的一个士兵,从他身上踏马而过,夹紧马腹往回跑。

  步效远发力急追,前面的吴拓策马狂奔,不时有士兵被他的马踩踏在脚下或是撞飞出去,再前面的士兵看见了,纷纷恐惧地让开了一条道。

  步效远看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目眦yù裂,劈手从边上一个有些吓呆了的吴拓士兵手上夺过了一把薄刃弯刀,飞了出去。

  弯刀咻咻地打着旋,闪电般地追了上去。

  弯刀削断了吴拓身下马匹的一只后腿,后劲未歇,嵌在了前腿之上。吴拓从马上被甩了下来,一阵天旋地转,张开眼,那张仿佛不带一丝qíng感的年轻的脸庞已经出现在了他的头上,冷冷地看着他。

  ***

  “谁指使你这么做的?他们现在在哪里?”

  吴拓被绑住带回受讯的时候,步效远第一句就这样问。

  他闭上了眼睛不答,耳边一阵刀锋过去的冰凉之意,并不疼痛,有些茫然地睁开眼,看到地上已经多了只耳朵,自己的肩膀上正一滴滴地在淌血。这才感觉到了那种尖锐的疼痛,不可置信地咆哮了起来。

  “你不说,再割掉你另一只耳。再不说,割掉你鼻子。然后是身上一片一片的ròu。唯独留下你的眼睛和舌头。眼睛让你看到你自己生不如死的惨状,舌头给你机会说话。”

  “我从前是屠夫。屠牲的手段,天下再没有人能比过我。我不想让你死的话,哪怕你的胸膛被刀削去了层层的ròu,薄到能看见里面的肝脏在跳动,你也绝不会死去。”

  吴拓看着这个手握滴血的尖刀站在自己面前的年轻人,不寒而栗。

  他的眉正紧紧皱在一起,俯视的目光却让他觉得自己就像一头待宰的猪羊。

  五十二章

  北夏元炬!

  吴拓被带了下去,步效远很快就从惊怒中恢复了过来。

  早在去年秋天出兵西戎的时候,他就从鲁大将军的口中依稀知道了件事,西戎之所以敢这样和中昭公然对抗,光有姬如流一人的势力还不够,背后必定还有另一股力量在支持,很有可能就是北夏。

  北夏正当崛起,势力如日中天,暗中勾结姬如流一群图谋不轨也是可能,只是为何如今竟敢做出劫持昌平公主的举动?中昭虽有些垂暮之态,但也绝非是人能轻易下口的。

  驿馆前的探子、吴拓的调虎离山、王宫里的地下密道……

  就在自己的浑然未觉的时候,一个针对昌平的yīn谋原来已经在周密地部署了开来。

  这已经是昌平被掳走的第七天了。按照吴拓的供述,他只是被北夏世子派来的人命令拖住自己至少半个月,至于目的是什么,他并不清楚。

  步效远知道他并没有撒谎。按照脚程计算,从西戎到北夏,恰好差不多也就是二十天的路程。如果不是他中途觉察异状赶回戎阳,等他知道这个消息时,昌平人就已经在北夏国境了。

  步效远的拳头捏得咯咯作响,猛地站了起来。

  ***

  西戎与北夏之间有条古道,也是最近的一条道路。掳了昌平的人不会想到他现在就会追了上来,必定会抄这条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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